第8章 迷弟(1 / 1)

耿清河对那强大的拽力仍记忆犹新,他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又吞咽了一下,“……真要搬啊?”

“不然呢,”林柚已经开始挽袖子了,“总在床底下待着多闷啊,请出来大家一起晒晒太阳。”

闻言,耿清河往窗外一瞧。

黑的。

晒个鬼啊啊啊这个时间点晒东半球的太阳吗!!

“你说万一搬起来看到个腐烂的尸体呢,”他一把按住床垫,苦口婆心地劝说,“要是这床就是封印,一搬开就有具『毛』僵‘哇——’的一声扑出来呢?

林柚:“……”

小兄弟想象力挺丰富啊。

还知道『毛』僵呢。

“你之前是不是就这么想,然后连门都没敢进?”她问。

耿清河:“……谁说的,我那是战略『性』撤退!”

光看这游移的眼神就是被说中了。

“想太多,”林柚慢条斯理地把衬衫的另一条袖口卷上去,“我看到那指头了,好好的没烂。也没见过用自己睡的床当封印的,再说了——”

真厉害的鬼哪有被踹了一脚就罢休的。

“来来来,快跟我一起搬。”

林柚有种强烈的直觉,床下除了刚才拽她的鬼手以外,兴许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要想在卧室藏点小秘密,除了枕头书柜床头柜,最安全还隐蔽的不就是床底了吗?

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的耿清河蹭到床边,磨磨蹭蹭地也『摸』上一角。

双人床是实木的,分量也着实不轻。林柚和耿清河一人搬一边,用上大半力气总算把整张床挪开点距离。然而就在吊灯光亮扫进黑漆漆的床底的一刹那,一道白『色』的残影蓦地蹿了出来!

耿清河悚然一惊,条件反『射』地慌忙放手。

他才张口想说什么,只见旁边那人的反应比他还快。

和他同时松手的林柚一步赶上去,径直抄起桌腿附近的垃圾桶——稳、准、狠,直接把那残影扣了个正着!

垃圾桶里的不明物:……

耿清河:“……”

他望向对方时的敬畏更深了。

『毛』骨悚然归『毛』骨悚然,耿清河该长的眼『色』是有的。见那东西进了垃圾桶还挣扎得厉害,他硬着头皮走近一步。

这会儿才能透过半透明的垃圾桶壁看得清里面是什么。

一只苍白的手掌正上下来回蹦跶,它死命地往桶壁上撞,力道之大带得两个人合力压住的垃圾桶都有点不稳。

耿清河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然而都已经上了这条贼船,他这时也不敢撒手。

过了足有四五分钟,桶内突然安静下来。

“……”

林柚和耿清河对视一眼,道,“你让开。”

后者闻言这才立马乖乖松手站到一边。虽然总觉得身份有点错位,但耐不住对方疑似真大佬,他自认只有打call喊6的份儿。

林柚缓缓掀开垃圾桶,指尖探进去,『摸』到一张卡片。

她不由一愣。

这就……图鉴喜加一?

当初的职业说明是“和某些生物以特定方式建立联系”,她思来想去那三张卡可能是帮忙解决了薛瑶的积怨得到的,但看来这样让对方服软妥协也是可行的了?

服不服?

不服打服。

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林柚正要翻过卡面,忽然想起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她回过头,耿清河立即若无其事地哼着小曲移开视线,“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也不问你不是一开始说自己是学生吗——别把我变成卡。”

满满的求生欲就差溢出来了。

林柚:“…………”

这人想什么呢。

“偷换一下概念,我现实里还是学生。”她悠悠道,“真正的职业是召唤师。”

耿清河头脑不坏,又浸『淫』过不少游戏,听见这话秒懂,“是说如果像刚才那样就可以再召唤出来对吧?”

应该差不多?

也同样一知半解的林柚含糊地应了一声。

这落在耿清河眼里就成了高深莫测,他立时肃然起敬——

“这是秘密,”在他眼中,对方竖起食指做噤声状的动作都自带光芒,“暂时别告诉他们。”

耿清河:“好好好!”

恍然不觉自己无意间收获了个『迷』弟的林柚把手轻轻往上一送,卡牌在空中消隐无踪——她已经找到了点召唤师这职业的手感。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

她目光落在方才鬼手蹿出来的地方,可能因为动作太急,原本藏在床底的东西都被它带得『露』出了一角。

那是一本看上去厚厚的笔记本。

林柚翻开页,耿清河也凑了过来。

他识趣地问:“这是剪报吗?”

“嗯。”林柚又往后翻了几页,看着厚是因为每页都贴着剪下来的报纸,“都是失踪案。”

为什么旅馆老板的床下会有一本失踪案的剪报簿?

她在看到下一张剪报的名字时,动作不由一顿。

“这名字我见过,”林柚道,“在旅馆的入住登记上。”

她想到什么,又飞快地往后翻过两页。

“还有这个——路易·j·艾特肯。他们俩的失踪时间只比入住时间晚一天。”

耿清河:“是在住进这家旅馆以后失踪的,也就是说……”

他头皮发麻地看着林柚手里那本剪报。

“有些杀人狂喜欢收集受害者的东西作为勋章,”林柚合上笔记本,“看来这位老板爱把事后的报纸报道全都剪下来当纪念。”

“也就是说。”

她接上耿清河的话。

“就算这家旅馆还在正常营业,也没有一个客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窗户禁闭,房间门是掩着的,一丝凉意却无端窜上耿清河的后背。

“我我我我们还是快出去吧!”就像是真的感觉到有无数被谋杀的亡魂在盯着他,耿清河被针扎似的蹦起来。

打死他也不想在这杀人狂的屋里多待了!!

“别急啊。”林柚不慌不忙,“没准还有什么线索呢。”

耿清河内心崩溃,难道还要调查老板是怎么杀那些住客的吗?!

“我靠!”远远传来一声怒骂拯救了他,可下一句的内容又让人如坠冰窟,“谁把大门锁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大喊大叫的是陈均,他和梁勇调查完一楼右侧,没发现什么线索就先回到了大厅。结果想试着碰碰大门,却发现再也拧不动了。

“我们就没下来过,”其余三组都是被那喊声吸引回来的,齐兰兰挺不高兴被怀疑,“是你们那组最先到大厅的吧?”

林柚没兴致参与这争执,她也过去拧了一下门把手。

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这可不像是有人锁的。

“搞不好是鬼干的。”她随口道。

众人:“……”

这一句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

虽然大家心里都门儿清这旅馆闹鬼,可你明说在分头行动时有鬼过来也是很吓人的啊!

比起这样还不如怀疑是有人恶作剧把门锁了!

“……好了好了,大门的事暂时不管。”梁勇出来主持局面,“我们这组没找到线索,其他人发现什么了吗?”

“我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林柚给了耿清河一个眼神,他把那本剪报簿往桌上一放,“你们可以把这上的失踪新闻和柜台的入住登记对照一下。”

“简单来说,”耿清河说,“……旅馆老板夫妻俩是杀人狂,他们把这儿当犯罪场所……然后可能是被害者的怨念聚集起来让旅馆闹了鬼。”

众人:“………………”

陈均沉着脸去柜台那里拿入住登记册。

“那、那我也说了。”听完那话,齐兰兰也坐不安稳了,她面『色』惨白地开口,“我们在二楼楼梯间发现了这个。”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段绳子,绳子长短还算趁手,只是前面有一小段古怪地发黑。

“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感觉有点奇怪就带过来了。”

林柚默默地看着她。

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

“知道吗?”然而她只能选择残忍地戳破,林柚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人被勒住的时候,是会下意识挣扎去抓绳子的。”

齐兰兰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指甲抓伤也感觉不到多疼,所以如果人被勒死,脖子上会留下血痕。”

听懂了她的暗示,齐兰兰尖叫一声,直接把绳子往地上一扔。

这特么哪止是绳子,这是凶器啊!

那上面根本就是死者被旅店老板勒死前挣扎挠出的血,时间久了凝成乌黑的血迹。

自己一无所知地拿着凶器拿了这么久,齐兰兰快吓哭了。原本挽着男朋友胳膊的女生犹豫了下,坐过去悄声安慰她。

陈均这时也拿来了登记册,大家翻开剪贴簿,一一对照名字。

……还真是一个不漏。

这下旅馆老板夫『妇』的杀人狂身份是真坐实了,林柚的猜测也很有可能是真的,被困在密室里的众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在大厅里捱一夜吧。”

梁勇道:“撑到早上六点应该就不闹鬼了,但问题还在我们怎么联系外界把我们接出去。”

尽管人人都带着手机,在车上就试过了,这山区里没信号啊。

“旅馆里估计有能联络的设备,”他说,“还是按之前的分组,分别去那两个房间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

*

下一步的行动就这么定了下来。

一楼就剩下两个人,耿清河心虚得不行,但想想同组一起行动的那位居然又挺有安全感,连带着在自己分到的房间翻箱倒柜都多了点底气。

但在听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他还是差点失手把水壶给摔了。

“谁、谁啊?”

“我。”门外响起林柚的声音,她直接开了门,“你关门干嘛?”

耿清河嘀咕:“隔壁就是老板他们屋啊,我哪敢不关。”

行吧。

林柚进来,也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那是什么,”耿清河看见她手里拎着的东西,“拖把?”

“啊?哦,忘放回去了。”

林柚随手把海绵拖把往墙边一靠,“齐兰兰想洗手,我就让她用了我那个房间,结果水池漏水,从楼梯间找了个拖把应付一下,结果吸水『性』还特别好。”

“我那边翻完了,没见到线索,你呢?”

“还在找。”

耿清河不由有些唾弃自己的效率,“还差俩柜子。”

他正想伸手去拉柜门,突然停住了。

“……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他不确定道,“还是我听错了……”

自打门锁住后,他们又试了试窗户能不能翻出去。可别说是开窗了,连窗玻璃都砸不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材质——或者怨念加成。

但窗外的暴雨声音还是能透进来的,所以这水声……

“不是你听错了。”

林柚冷静道:“我也听到了,从走廊传来的。”

话音未落,耿清河一跃而起,拔腿就往门边冲。

他飞速反锁了房门,贴着门板听了一会儿,越发确认自己没听错,胆战心惊地扭头用气音问:“他们不是被勒死的吗?”

“未必人人都是。”林柚想了想,“进来前看到了吗,旅馆旁边就是一片湖。”

如果有被溺死或是被抛尸在湖里的家伙选择在这个雨夜回来——

耿清河不敢细想了,走廊上传来的水声依然清晰可闻。

那听着像有谁在至少齐腰深的水里淌步,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然后,在他们这扇门前停下了。

耿清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屏住呼吸,可门外的家伙根本没有再走的意思。耿清河眼睁睁地看着门把手被拧了一下。

一下,两下,门把拧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家伙似乎也愈加不耐烦。耿清河一眨不眨地盯住疯狂转动的门把,生怕它一个想不开就直接报废。

突然间,转动停下了。

这是……放弃了?

耿清河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看门缝间渗出的水渍看呆了眼。

这哪是放弃了,这是打算直接突破了啊?!!

水越渗越多,还夹杂了几根女人的长发。直到汇成一汪浑浊的小水潭,水鬼正要向上冒出个脑袋之际——

横『插』进来的拖把打断了这一切。

水鬼:……

耿清河:“……?”

海绵吸饱了水,浑浊的水迹被尽数抹去。林柚利落地一把推开浴室门,对着浴缸拉起了挤压器的拉杆。

“哗啦”一声,海绵里的水直接流进了浴缸的排水孔。

一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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