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缓步而上,似乎没有尽头,因为担心这水下会有什么东西忽然冒出来,处于安全考虑,我和江沅提着一口气坚持走到没有水的地方才停下来。
前方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台阶,我们累坏了,我因为呛了几口水,喉咙到肺都是疼的。
“他会追上来吗?”我咳嗽几声,吐了几口水,感觉好多了。
江沅面色凝重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忽然问我:“张扬是不是给了你一把钥匙?”
我“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在我这儿,怎么了?”
“保护好,只要他们没得到它,千珏和张扬就是安全的。”
我听着后脊梁骨发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出事了?”
“我不敢确定,但是,千珏是第一个下来的,而你又说你在下落的途中有一双手想抓你,我想......”江沅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背包。
我捶了下地,“也就是说,我下来之后看见的千珏就已经是被掉包之后的了。”
江沅点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刚才从水里捞出来的帽子和内裤,“帽子是张扬从不离身的东西,而内裤则是千珏在紧急情况下故意丢出来的,没有人会认不出自己的东西。”
我心说,就算是这样,我的背包里鞋子袜子都有,扔什么不行非要仍内裤,可转念一想,也许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急,他为了警告我们这个呆在我身边的千珏是假的,所以选了一个最敏感的东西扔出来。
矿灯的电池电量已经不足,闪了几下就开始暗淡。我摸索着去换电池,江沅则站起来,面朝那无尽的黑暗,忽然朝我虚了一声,然后我就看见他面前不远处有红红的火光在一跳一跳的。
“什么东西?”我拎着奄奄一息的矿灯慢慢凑过去问他。
“不知道,可能是火把。”江沅说的很含糊。
我把电池装上之后,忽然看到江沅正非常痛苦的闭着眼睛,他的手很用力的捏住自己的眉心,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兄弟,怎么个意思?”我扶着他坐下,“什么情况,别吓我啊。”
江沅忽然双手捂着脸,痛苦的栽倒在地上,整个人都在抽搐,我看着情况不对,立刻扑过去拉开他的手,他却非常用力的推开我,然后狠命的用头撞地,一声一声的非常恐怖。
我被吓坏了,心说这学院派大师哥是咋啦,中邪了还是怎么的,惊慌之余也不敢再靠近他,猛然间想起木卓那晚跟我说的话,立刻去翻江沅的背包,果然,在他的背包里有一小瓶黑色的液体,我拔出瓶塞闻了闻,心说就是这个味儿,这东西果然是给他们喝的。
拿着玻璃瓶给他递过去,但江沅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虽然意识很清楚,但身体却在不停地发抖,我看这样不行,一把抄起背包里的登山绳将他捆成这个粽子,别说,这招挺管用。
我捏着他的嘴,把玻璃瓶的液体喂给他喝,我以为他喝了之后会好转,万没想到,这药却令他更加难受,整个人像疯了一样,震开困在他身上的登山绳后翻身起来就往上跑,我顾不得其它,捞起装备包就追了上去,幸亏他踉踉跄跄的跑不快,我在后面追了一会儿就追上了,抓住他的那一刻,我发现,他整个人都没力气了,向后一倒,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抓住他的衣服,他就顺着阶梯滚下去了。
“大哥,别耍我行不?快醒醒。”
江沅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我也累了,靠在他旁边也躺下歇着,矿灯被我绑在腰间,冰凉的石板让我不敢多呆,也就几分钟的样子,我感觉自己恢复了些,爬起来看看江沅,呼吸平稳,不像是中毒或者中风的症状,倒像是睡着了。
我打着矿灯在这条走廊上查看一番,往上依旧是无尽的黑暗和没有尽头的台阶,两边的廊柱每隔十个台阶就有一个,廊柱上的颜色已经退了,残留的一些告诉我,这里曾经是金碧辉煌的一座宫殿建筑。
扶着廊柱往下看了看,一片黑暗,寂静的四周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恐惧。
我赶紧缩回来,背上江沅拎着背包,用嘴叼着手电,把矿灯别在腰间,“我们不能停在这儿。”
一步一步的往上走,我的理念是,再辉煌的建筑它的高度也是有限的,毕竟,古代科技有限,不可能有摩天大楼出现。
人就是这样,信念往往激发出人类蕴藏在体内的潜能,此时此刻,我就是这样,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双腿的存在,整个人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闹钟,走成了一种惯性。
沿途什么都没有,只能通过矿灯看到不断后退的廊柱影子,刚开始的时候,我会在心里默数这些廊柱的数量,到后来我就放弃了,因为数量太多,我根本记不住。
走了很久,很久,忽然感觉背上的江沅动了一下,我扶着廊柱站定之后拍拍他的手,“沅,沅。”
江沅嗯了一声,脑袋一沉,又晕过去了。
我调整下自己的状态,重新开始往上走,其实,此时此刻,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可是我如果不走,那也没什么用,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站定之后把江沅放在地上,自己则趴在石板台阶上去听,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我在心里默数,越来越多,我忽然意识到不对,立刻翻身背上江沅准备跑,可就在捞起背包的时候,我感觉身后窜出来一个人,他人把江沅抢过去扛在肩上,然后对我说:“跟我来。”
我听着声音耳熟,虽然当时没反应过来,但第六感告诉我,这个人是安全的。
跟着他后面往上走,走着走和我就发现脚下的台阶出现了变化,之前我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是石板的,可是现在却出现了木头的。
拐过一个弯道,里面出现亮光,两只矿灯一左一右的摆在地上,中间的位置上堆着两个背包和一个简易炉子。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里有人居住吗?
那人把江沅平放在地上,然后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枚注射器,透明的液体被注射进了江沅的体内,不到半分钟,江沅就醒了,我欢喜之余也发觉不大对劲,他的眼睛怎么看着没有光泽呢。
我举着矿灯凑到他跟前,“沅,你怎么样?”
江沅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问我:“方子哥,你打开矿灯给我。”
我看看自己手上的矿灯,瞬间涌起一阵不安,“兄弟,亮着的。”
江沅用手去抓,但他的手在空气中摸了半天也没摸到,我一直没动,眼睛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心说,这个时候老天爷可不能这么残忍。
江沅双手抓了一阵,缓缓放下,他自己可能也发现了什么,忽然低着头说:“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我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你坚持了这么久,现在就放弃了?”
江沅依旧是低着头,“我的眼睛看不见,你们带着我就是累赘。”
我一听立刻骂道:“你个王八犊子,老子背着你走了几个小时,你醒了就说这丧气话,你想气死我啊。”
“永远不成熟,难怪江百川会让你姓江。”那个人说着就端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递给我,“喂他喝了。”
我接过碗的时候抬头刚好看见他的脸,心下一惊,却又欢喜的不行,“喝水的小哥,你是张昊。”
我立刻站起来,几乎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含着眼泪说:“哥们儿,看见你真是太好了,真他娘的祖宗显灵了,这下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