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有地下河流过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我和张扬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我们听见的说话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我听见了很多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我根本不相信他们在这儿,因为这些人有的已经不在了,比如张媛。
在云南,那个狼王面具的男人,他能模仿各种声音,所以,我肯定在这里说话的人是他,他在用不同的声音和他人对话,但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并不知道。
张扬说那个人他认识,他是李老四的远房表弟,在瀚海公司的本部他们曾见过几次,对于这个人,张扬只用了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面目可憎。
对于面目可憎的人我向来是选择不予理会,因为我不喜欢不美的事物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但是这个人,我必须要去会一会。
顺着这条甬道一路往前,沿途再也没有看到江沅留下的暗号,这让我有些担心,不过很快我就放心了,因为我看到不远处出现了火光,而且,江沅正坐在火堆前烤火。
张扬从后面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他们在等人,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看着火堆前的江沅,“他在那儿,我们先过去把他带出来再说。”
张扬按住我,“你看江沅的手,他在给我们信号,不要靠近。”
我相信张扬的话,两个人趴在地上慢慢的向旁边靠,尽量躲到光线的死角,等我们埋伏好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在火堆四周的暗处躺着七八个人,如果不是我们也躲到了暗处,换了一个角度,还真是看不到的。
“他们在等谁?”我小声问他。
“张默生。”张扬的话透着一种情绪。
“张爷?”我想到这个怪老头,忽然涌出很多疑问,过了过脑子挑出一个最关键的,“张爷是哪一边的?”
张扬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过头继续盯着火堆前的江沅,几分钟后才小声说:“他比江百川可怕。”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评断,不过我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张默生的确很奇怪,他似乎是在和江百川合作,但几次又甩开江百川的人,他利用江百川的同时似乎也很忌讳他,而江百川也是如此,他们之间最直接的交集点就是江沅。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江沅他们四个都在的情况下,那些集中营的人只要江沅一个,看来一切的关键还是在江沅身上,或者说是在他的脑袋里。
木卓曾经说过,江沅的大脑里被植入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在不断地侵蚀他的大脑,而张扬也表示江沅曾被秘密训练记忆,那么,江沅遗忘的那段记忆可能就是江百川甚至张默生的下一步行动的关键。
脚步声,我闭着眼睛用心去听,五个,不,六个人。
张扬说的没错,果然有人来了,这六个人都是一身白衣,白布蒙面,乍一看,像是行走的雪人。
“都解决了吗?”其中一个“雪人”大声说。
一个黑影出现在火堆旁,他的狼王面具依旧,“都解决了,只是,黑狐他们不见了,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黑狐?我看向张扬,他说:“集中营里的最高指挥官,也是江沅的专属训练师。”
他说完,有补充道:“江沅的‘记忆’就是由他一人训练的。”
我心下一惊,“看来,他们要给江沅做开颅手术了。”
张扬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黑色的石头,观察一瞬,忽然转身对我说:“趁现在,我过去引开他们,你趁乱带江沅走,记住,要背着他走。”
我“嗯”了一声,准备好之后,张扬就冲了出去,我则在暗处继续观察伺机而动。
我以为他会想电视里演的大侠一样,飞身而过暗器如雨,没想到,他只是面带笑容的走了过去,而且,这些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战备状态,而是该睡觉睡觉,该起来烤火的烤火,一副见了熟人的感觉。
张扬走过去坐到火堆旁,江沅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说话,反倒是那个狼王面具的男人说:“你怎么来了?”
张扬随手从火堆边上抽出一根燃烧的树枝,吹灭掉上面的明火后在空中晃了几下,“找你。”
旁边的一个“雪人”听到后也坐在火堆旁,他摘下自己的面纱,一张让我差点儿背过气去的脸,那张脸,曾几何时那么熟悉。
“张堂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雪人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
张扬轻佻眉梢,斜眼看了看他,然后冷笑一声,浅浅的笑一直挂在嘴边,“我们见面不会有好事的,在我还不想要你的命之前,你可以先走。”
那个“雪人”面对张扬无力而霸道的话,似乎并不生气,反倒是指着江沅,说:“我可以把他的一切分你一半,只要你跟我们合作。”
这话说得谦卑而有礼貌,就像一个乞求者。
狼王面具的男人立刻急了,站起来阻止,“不行,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张扬一直默默地坐在地上不动,手里一直把玩着那个带火星子的树枝,无数个红点想恶鬼的眼睛。
忽然,他手中的树枝折断了,在那一瞬间,张扬单脚踢散了火堆,而我也趁这个时候冲上去拉着江沅就想跑,然事情永远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顺利,我忘记了张扬嘱咐我的话,要背着江沅走,本来我要是在那一瞬间背起江沅趁乱走也就走了,可是就在这几秒之间,我背起江沅的时候,去路已经被拦住。
我立刻退到张扬这边,而此时,我发现我背上的江沅根本不能说话,张扬看到计划失败,立刻甩出自己手上的几颗黑石子,几个人应声倒地,同时,那个带狼王面具的男人却一脸狂笑的退到一边,然后叫停正在上来围攻我的黑衣人。
张扬将我挡在身后,小声说:“只要一有机会就跑,不要管方向,只管走。”
我点头答应着,同时也在观察这周围的地形。
狼王面具的男人走近我们,站在大约两米多的位置上,说:“张扬,留下他们两个,我们还是朋友。”
张扬捏了下自己的耳钉,斜眼看着他,说:“朋友?你知道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你也配说这两个字?”
而就在此时,又一个人从黑暗中出现,他出来的地方正是我和张扬来的那条甬道。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好像是树藤,但仔细看又不太像。
他一来,所有黑衣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而我们原本想要逃走的那条路因此而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