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估计许觅柔是不打算还那件礼服了,便打了个电话给anglewithevil的团长。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团长助理就送来了一套备用的礼服,那本来是给今天的特邀嘉宾景晴准备的……
但谁也没想到特邀嘉宾临时换成了她的堂弟,江城里恶名远扬又长得出了名好看的景止。不过景少也是国内出名的小提琴手,这波不亏。
因而这条裙子,便恰到好处地留了下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纯黑的单肩半袖裙子,裙摆很长,正好能盖住时九脚踝上的白色绷带。
时九在准备室的换衣间换好了裙子,走了出来,有些拘谨地拉着半纱质的裙摆。
她有十几年都没穿过裙子了,现在觉得两条腿冷飕飕的,耳尖微红,看向了景止。
景止正站在落地窗前给小提琴调音,云层又低又沉,天色昏暗,他的手腕里搭着木质的小提琴,像是拥抱着自己的恋人,在看到时九的刹那,莞尔一笑,妖冶的像是深冬时节,藏在雪堆里,忽而探出头的狐狸。
他琥铂色的眼睛里,映照出穿着黑裙的时九。含羞带怯,娉娉袅袅的女孩,目光里是藏不住地对他的喜欢。
他笑着说道:“你穿黑裙子,更好看了,路人甲小姐。我很期待你今天的演奏。”说着,倾斜十五度,琴弦流转,奏响出一个优雅而轻快的和弦。
时九千万种意绪在刹那间消散,像是被一阵风吹散开,只余下落地生花的声音。
光是看到你眼中的我,就足够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做任何事情了,景止。
“林小姐,到你的开场表演了,曲目是肖邦降e调夜曲对吧,请准备一下,可以上场了。”工作人员敲了敲门,急匆匆地说道。
他身高略矮,眉毛很浓,像是蜡笔小新的眉毛,眼睛很小,睫毛很长,婴儿肥的脸,带着个黑色的方形镜框,看起来有点呆萌。
他穿着一身卡其色的工作服,脖子上带着一个蓝色工作牌,上面写着名字,谢仇。
时九微提着裙摆,走出了房间,目光转向了景止,看到了他伸出手,笑着对着她微微摆手。
“你也好看,景止。”她轻笑着说道,随即快步走向了后台。
谢仇在目光触及房间里的景止的时候,愣了愣,看了眼节目单,说道,“景少,您的节目是压轴表演,您可以去特邀嘉宾准备室等待。”
景止神情淡漠地说道:“我要先离开一回儿,去观众席看林梓的演奏,等等就回来。”说着,将小提琴放在小提琴箱中,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出了准备室。
风衣掠起的黑色边缘,带着冷意,像是一阵寒风从旁边经过。
谢仇挠了挠头,搓了搓起来的一身鸡皮疙瘩,他还什么都没说呢,这就走了……反正景少也不像是会听人话的,特地和他说一声,大概是出于礼貌地通知他一声?
谢仇拿着安排表去后台了。
时九上台演奏前鞠躬,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景止,还有他左边五个,右边五个的黑衣保镖。
景止坐在正中间,他交叉着修长的双腿,修长而白皙的手撑着头,看起来矜贵而散漫,此时正眉眼含笑地看着时九,眼角的那点泪痣殷红似血。
她非黑即白的世界里,自此有了一点朱砂一般的红。
时九攥了攥手指,扬起了唇,继而走向了那架钢琴,调好了座位的高度,端正坐好,在垂头面对着黑白琴键的瞬间,她在钢琴键盘上看见了一抹连她自己也觉得可怕的笑容。
头顶的灯光闪亮着,璀璨而明亮,令时九眩晕,令她陶醉不已。
在指尖触及琴键的瞬间,黑裙女孩化作地狱一道火焰,带着焚毁一切,占有一切的疯狂奏响音符。
如电脑般精准的节拍,恰到好处,分毫不差,只是其中蕴含的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情绪,却让所有听众为之心神震撼。
只有时九知道,她是真的疯了,她发病了……她的手指在颤抖,脚下踩着节拍,汗水浸透后背的衣裙。此时的她,就像是一辆失控的马车,在空无一人的狂野上疾驰。直到马车坠毁在深渊之中,没有人能阻止她…
那些阴暗的,躁动不安的情绪全都藉由琴声宣泄了出来。
从雪夜初见时起,他就像是枝头繁花,引得她心神摇曳…
想要折下他,占有他,揽入怀抱,嗅其清香,触其枝叶。
他是她的所有物,他是她的。
这种心情,是平生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