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常睡一觉了,先是被罗繁用麻醉剂麻醉了几天,后来又被逼着看了法医学大全,从那个叫“天堂”的重明鸟据点出来,又空腹走了一天的路。
总而言之,就是困,很困,饿,很饿……
现在睡饱了,肚子就开始十分诚实地抗议了……
她瑟缩了一下身体,打算继续睡,但脸有些发烫,身体也很热,再也睡不着。
“早安,小九。”景止温声说道,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还有一种湿漉漉的雾气,大约是刚刚洗过澡。
两只修长的手笼罩住时九的脸颊,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走过时九的周身,难道冬季静电已经开始变得这么严重了么?
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冒冒失失地撞到了景止的额头,她倒不觉得怎么疼,但景止却一下子倒在了她身侧,吃痛地皱了皱眉。
时九有些慌乱地伸出手去戳景止的额头,“景止,疼么,我给你揉揉……”
景止眉头依旧皱着,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事,我去叫家庭医生看看。”
时九缩回了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你去重明鸟找我的时候,头受伤了?”要不然应该不会这么不经撞的。
“你是不是和那群变态打架了?”她这种练家子,把痛觉当做是乐趣,在打架这方面简直是如鱼得水。
但景止美人这种看起来漂亮的,应该不怎么禁打……
从这时开始,时九反倒愈发以为,景美人是个人形的水晶玻璃球,美则美矣,还是易碎的。
景止琥铂色的眼眸中闪过诧异的神情,并不是因为时九猜准确,而是因为她口中的另一个词,重明鸟……
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时九在摩天轮炸弹案中打乱了连环炸弹客的计划,才会导致被报复。
没想到去了重明鸟的据点,才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出手的并不是那个炸弹客,而是另有其人,江城连环人口失踪案的幕后黑手。
而时九还差点被重明鸟带着入坑了……
时九中午离开重明鸟据点,“天堂”酒吧,在大马路边上睡了一觉。
在遇到那个背包客青年之后,拿着人家友情赠送的五块钱去坐公交。
而蓝泽是在晚上查到的时九在重明鸟,景止当天晚上动身前往霄城。
两人的时间错开,重明鸟说时九已经走了,但景止不信。
你说了我不信,你不说我就当你心虚。
对上不讲理,只要人的景止,重明鸟的人有口难言。
重明鸟不交人,双方就真刀真枪地打了一架。
景止和他带上的保镖都是一流身手,格斗术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
然而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夏金虽是重明鸟c级成员,但他自称是靠脑子吃饭的,旁人在认真大打架的时候,他在认真地左右横跳。
重明鸟的内部成员平日里虽然不相互联系,但他们也有特殊的交流信号。
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天王盖地虎。”也就是撤退的意思。
夏金嘴贱地答了一句,“宝塔镇河妖。”
原本景止一方单方面压制的局面,就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这傻孩子很快就被双方一起打,重明鸟带来的人和景止带来的人都以为这娃是个叛徒。
蓝泽分身乏术,从混战中脱身,无奈之下把夏金拖到一旁站着,他严重怀疑这孩子这么缺心眼,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在一片混战之中,蓝泽随手逮到了一个嘴巴被半分的男人,嘴上包着个绷带,绷带隐约透着血,大概是新伤。
蓝泽按照警察的拷问方式,这货就毫无骨气地全招了。
时九的确这几天都在“天堂”酒吧,但她是被江城连环人口失踪案件的幕后黑手带过来的。
虽然炸弹客邀请了时九加入重明鸟,但时九并没答应。
在中午的时候,时九就离开了重明鸟,还始乱终弃,把幕后黑手弄哭了……
而他嘴上的伤是因为笑话了时九,被炸弹客用扑克牌弄伤的,嘴贱一时爽,爽完火葬场。
蓝泽听完久久不能恢复,看起来柔柔弱弱,温温和和的时九,被重明鸟这群变态抓了,还能逃出生天。
甚至被变态们邀请一起入坑……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他神情有些呆滞地看向了一旁听得饶有兴味,冒着星星眼的夏金,“喂,小金子,你林姐是弹钢琴的吧?”
夏金点了点头,而后推搡了一下蓝泽,“哎呦,蓝哥,我以前还看过表面正常,其实是个拉小提琴的变态呢,我林姐也,也不是没可能啦。”
蓝泽眯着眼睛,看向了面色森然的景止,打架打地跟拉小提琴一样行云流水,气度闲然的,除了景止也没有别人了。
他点了点头,裹紧了自己的绿大衣,转头对夏金道:“你说的那种变态,我也看过。”
蓝泽让夏金踩着那人,别把人放跑了。
自己又加入了混战里,跑到了景止旁边,“景止,小九是真没在这,她中午就离开这里了,我们撤吧。”
景止一圈打在了对手的眼睛上,一脚踹了过去,把人踹到了墙上,语气有些森然,“小九那是你能叫的吗,那是我家小九,我的小九。”
蓝泽嘴角微抽,“行行行,你家的,你的,行了吧!你先撤,开车回江城。往回走说不定还能碰到林梓。”
景止一个手刀呼了过来,蓝泽抱头遁地。
那手刀并未落到蓝泽的脖子上,而是打在了另一个人的手腕上,景止一把把蓝泽从地上拽了起来,“蓝泽,你这样是怎么当警察的?一点警觉都没有。”
你以为谁都能和你一样吗,绑架案经历多了,结果格斗术练得比绑匪还好……
“把这些人收拾了,把他们送去坐牢。”景止冷声道,“要不然小九白受委屈了。”
蓝泽郁卒,人家都是深入贼窝,英雄救美,挡个子弹,挡个刀什么的,“夹克,你不能死。”“肉丝,我爱你。”这才是总裁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景止一个横踢把一个家伙踹到了蓝泽身上,蓝泽被压在地上,一把推开了那人,补上了一拳头。
如果景止不是故意的,他跟夏金姓!
肯定是因为他调查的太磨蹭,结果错过了救时九的时机,现在要报复他!
这都什么人啊?他可是为了景止和时九操碎了心,丢了好几个离婚查丈夫出轨的大生意。
等到他们打完这架,打电话把霄城警察叫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抓到了五个重明鸟a级成员,四个b级成员,二十个c级成员,这种大案子当晚就惊动了市局。
霄城的刑侦大队队长是严嘉是蓝泽曾经的校友,热情地邀请了蓝泽去霄城刑侦大队任职。
“师兄,抓着这群家伙正好是个大功,你要来我们霄城这儿,技术部队长还是给你干。”严嘉给他递了根烟,“之前那事我都听说了,这不都好几年了。”
蓝泽并不点燃,只是咬着那根烟,拍了拍严嘉,“这次是景少找自己女朋友,误打误撞跟重明鸟搭上关系了,跟我关系不大。”
“景少的意思就是,这事你就报是你们抓的人,别把他和他那女朋友牵扯进去。”蓝泽看着坐在车里的景止,后背被破开一道大口子,还面不改色地坐在车里。
也许他应该谈个恋爱,说不定就有金刚不坏之身了。
严嘉是认识夏金的,霄城警察局的常客。
他看着那些被拉上警车的罪犯都恶狠狠地盯着站在路边的夏金,问道:“那小子也是重明鸟的?”
蓝泽不语,看了一眼严嘉,“那小子还算个孩子,现在给我当助手。”言外之意,就是让严嘉放一马。
严嘉点了点头,表示会意。
“那景少女朋友找到了吗?”
蓝泽闻言没忍住嘴角抽了抽,“她中午就自己离开这了,白担心一场了。之前江城那个爆炸案里从二十米高空滑下来的把炸弹从摩天轮中心拿下来的人,就是她。”
严嘉有点不可置信,而后爆了句粗口,这世界是怎么了?
罪犯都被带上了警车,蓝泽拍了拍严嘉的肩膀,“笔录什么的,你就自己看着办,争取早点去市局,霄城这边不安稳。”
言罢,蓝泽就拽着缩在墙角跟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的夏金上了景止后面的车。
夏金悻悻地道,“蓝哥,我有点不习惯碰到警察还不带我去警局坐坐的。”
蓝泽用一种怜悯傻子的眼神看着夏金,拍了拍他的头,原本被景止碾压的智商,终于在夏金这里找回了自信。
在回江城的路上,车子遇到了一个躺在雪地里的女人,浑身是雪,地上还有暗红的血印子。
这么大的雪,躺在雪地里的女人,谁知道是活是死?要是活着是个麻烦,死了那更是个麻烦……
而景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于是司机继续往前开,但却被景止叫停。
“停车。”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像是沉在冰水里的小提琴的声音,声波也变得微弱了起来。
司机闻言连忙靠边停车,景止随即下了车,疾步走向了那躺在雪地里的女孩。
景止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瞬间都暂停了,他原本以为逃出生天的小九,以为很厉害,无所不能的小九……
此时却躺在雪地里,无声无息,满身是白雪。
比初见之时,蹲在马路边上的那个女孩还要狼狈。
他颤抖着手指,探向了女孩脖颈上的脉搏,虽然微弱,却还在跳动。
他轻轻地拭去了时九头发上的雪,还有她睫毛上的雪。
他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身体拱起,像一只受伤的狮子,而怀里的人,就是他的伤口。
蓝泽和夏金也下了车,看着这漫天大雪里的重逢。
蓝泽觉得自己好像又搞砸了……他靠在车上,手指哆嗦着掏了一根烟出来,并不点燃。
有的时候,警察也有相救却救不了的人。
他以为自己不当警察了,就能良心安稳地过一辈子,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但事实却是,他逃不开也躲不掉。
就像是坐过山车,好不容易到了平缓的轨道,却被告知下一个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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