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王的新娘");
楚沅已经十九岁,
是个能够决定自己人生的大人了,聂初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是在听见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的那番话的一瞬间。
他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荒原之上,
阳光渐盛。
这里看着荒凉,可一年四季却从不缺踏上这片土地的人,
来往的游客也许都听过那个存在于千年之前的夜阑古国的某些传说,却也只能在脑海里想象那个国度。
“魏昭灵,
你说我要告诉爷爷,
你就是他们聂家要守的王吗?”楚沅远远地看着那老两口在旧城墙那边的身影,忽然问身边的人。
魏昭灵闻声也不由抬眼去看聂初文的背影,
他的嗓音清泠平静,
“你不是说,他们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了吗?”
“嗯,
他年纪大了,守着个不清不楚的祖宗遗训,却一直等不到结果,
转眼之间就大半辈子过去了。”楚沅说。
“那就不要告诉他。”
魏昭灵看着那个老人拿着相机四处拍来拍去,
他轻启薄唇。
楚沅偏头望他:“为什么?”
“一千三百年已经足够了,
”
鬓边的浅发微微拂动,
魏昭灵微眯起眼睛,好像在看这片荒原最遥远的尽头,“时间太久,
当年巫阳要他们守着我的使命于他们这些后代而言,
又何尝不是一种枷锁?”
说着,他冷白的面容上浮出些浅淡的笑意,他低下眼睛去看眼前的她,“这个真相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如果一定要让他知道,那么他对你我之间的关系,又要如何看待?千年更替,他的一生都在华国,难道还要他来做我的臣子吗?”
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声,“就这样吧沅沅,**我的身份也就永远不会觉得不安,他是你的长辈,这样一来,他才能在我的面前也做一个平凡的长辈。”
在这里,夜阑早已成为不可回溯的历史,既然如此,他也该还给作为他守陵人的后代彻底的自由。
他回过神,才发现身旁的女孩儿在久久地盯着他看。
他不由微弯眉眼,“怎么了?”
楚沅忍不住扬起笑脸,摇头,“我只是在想,要把你扭曲成一个**,历史上那些人可还真是费了不少笔墨。”
谈及各家野史上那些描画的所谓他的**行径,魏昭灵从来都显得过分冷静,好似局外人一般,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世人的毁谤还是赞誉,于我而言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他从来都只会看中自己的目的达成与否,其他所有,他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阳光终于蒸发了这荒原之上的层层雾气,在周围人的笑闹声中,楚沅牵住身旁人的手指,内心里反倒有一种难言的平静。
魇生花还在她的手腕,可她却再也听不见曾经那座城里任何一丝热闹的声音,连枯哑的胡笳声也再不能闻。
——
从留仙镇回去后不久,楚沅的高考成绩就出来了,分数意外的还算不错,收到京都的临江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李绥真和张恪他们硬是张罗着弄了席面。
几乎朝里所有的夜阑旧臣们都来了,他们送的礼物在一起都快堆成了小山,张恪还特地写了幅字赠给她,而李绥真则把当年举荐自己的恩师赠给他的一支玉笔送给了她。
他们每一个人都很清楚,这番从死到生的奇遇,都是这个阴差阳错得了魇生花的姑娘为他们创造的。
而他们也愿意如长辈,如知己一般去待她。
在楚沅二十一岁那年,新生的夜阑终于要迎来他们年轻的君王千年来唯此一次的大婚。
而大婚前夜,何凤闻风尘仆仆地从南陵河洛镇回来,没有顾得上休息便连夜入了王宫,进了乾元殿拜见魏昭灵。
“王,河洛镇原是南陵最偏远最穷困的苦寒之地,但自数月之前地方报上来积雪融化,冻土回温的消息后,我奉您之命前往河洛探查至今,发现那里不但冰霜开始消融,就连河洛以北常年盘踞的瘴气也开始慢慢散去,”
即便因为舟车劳顿已经一身疲态,但谈及此处,何凤闻面上还是流露出了激动振奋的神色,“王,瘴气消散之后,臣便带着许多人往前探过路……王,在那瘴气之后,有一弯如月亮般的江河,而那河岸对面,原来还有大片辽阔的土地!”
魏昭灵闻声,他不由抬起眼帘,“果真?”
何凤闻点了点头,“王,臣已同下属去对岸探过,后续也派了直升机过去,那里没有什么人烟,但总的面积算起来,却是现在的夜阑的两倍!
何凤闻已经离开,而魏昭灵在龙椅上坐了片刻,才站起身走下阶梯,在踏出乾元殿门槛时,却又蹲下身在门槛上坐下来。
长长的石阶底下是绵延明亮的宫灯,每一盏都裹着殷红的绢纱,他不由抬首去看那被青檐遮挡了一半的月亮。
如此清莹的华光如霜一般洒在檐上,他久久地看着,那张仍有些苍白的面容上神情极淡。
直到他看见石阶底下,有个姑娘一步步地迈上阶梯来,他那双眼睛里好似才有了些涟漪。
她已经在他身旁坐下来,魏昭灵弯唇,轻声问,“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我听李叔说,何将军在河洛那边发现了更辽阔的土地?”
楚沅原本躺在床上跟名为“夜阑著名且油菜花的大官”微信群里的人聊天,这是无关**的摸鱼聊天群,不是上班时间,李绥真发了好长一条的语音没人点开听,只有张恪敷衍又随意地回了个“嗯”。
“老张你嗯个屁啊!!你知道我发什么了吗???”这给李绥真气得火冒三丈。
他们两位老丞相当年在朝廷里斗嘴的时候,哪里想过有一天,他们还能在微信群里斗表情包。
他们斗图的时候,群里根本没有人敢吱声,只有楚沅发了一大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又百无聊赖地点开了李绥真的语音消息。
然后她就知道了这么个大消息。
“嗯。”
魏昭灵应了一声,那双眼睛又在看不远处,他的目光有些缥缈难定,“你说这天道究竟是何意?它究竟是想让我死,还是想要夜阑活?”
宣国种下了打破时局的恶果,于是天道选择了他来结束宣国长达千年的罪恶行径,宣国一灭,天道又下一环,用一个谢清荣来将他推入死局。
至于谢清荣,他亡灵之身,终是要消耗光所有的血气,逃不开一死。
这就是天道的棋局。
它手底下每一颗棋子,原本注定无人生还。
楚沅打乱了这死局,硬生生地为他换来了一线生机,而今,偏偏河洛那千年未散的浓厚毒瘴散尽,还展露出更为广阔的另一面。
他一时反倒有些迷茫,**自己究竟是天道手中欲碎的棋子,还是真的得到了眷顾。
“这很奇怪吗?”楚沅一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看他,“你不愿意为了争夺故土而掀起战乱,也没有破坏结界让世界陷入混乱,你重新修订律法,让这里贫苦的人也有了可以努力改变生活的方向,让每一个子民都能受到同等的尊重,”
“你在努力做一个好王,老天又不是看不到。”
魏昭灵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偏头看向她,他眼底浅淡的笑意里多少还藏着些无奈,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巧言令色。”
“我可没有吹彩虹屁,全都是真话。”
楚沅说着伸手捧住他的脸亲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拍拍屁股就往石阶底下走,她扔下一句,“我回去了。”
但魏昭灵看她走下几级阶梯,忽然又回过头来看他,那殷红的光影落在她的身上,他听见她唤了一声,“魏昭灵。”
“嗯?”他轻轻地应。
她笑得弯起眼睛,好似这夜的星子月华都浸润在她的眼瞳里,临着这般凉爽的夜风,她问:“你今晚还能睡得着吗?”
也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反正我肯定会开心得睡不着。”
她也没有等着他的反应,说完就转身往阶梯下跑了。
魏昭灵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他不由地失笑一声,好似心头的那些迷惘都已经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夜风拂过他的侧脸,他轻靠在门框上,用手指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那枚小龙人挂件。
半晌他垂下眼睛,
又莫名地笑了一声。
在这样漫长的夜,他也同她一样无心睡眠。
翌日天光未破,楚沅便被春萍和蒹绿她们从被子里给抓了出来,她人还没清醒,就已经被洗漱妥当,穿好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裙,坐在镜子前上妆。
大殿之外早已**着许多的人,无论是李绥真还是张恪,又或是徐沛阳他们,几乎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喜色。
君王大婚,举国同庆,夜阑各地都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活动。
“赵家主。”李绥真看见赵凭霜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便转了转眼珠,随即迎了上去。
“李大人。”赵凭霜朝他点头。
“赵家主身为华国人,还是少来我夜阑为妙,我们夜阑与结界之外的一切还是要少些关联。”李绥真看着容镜走了过来,便故意说道。
“李大人……”容镜听了果然皱眉,他才开口,却被赵凭霜扯了一下衣袖。
赵凭霜冷静的眸子再度看向李绥真,“李大人是怕我们世家将结界这边的事情透露出去?”
“这个嘛……”李绥真仰着脑袋,眼珠往上瞟,摸着胡子拖长声音。
“如果是因为这个,李大**可放心,”
赵凭霜说着便拽过容镜的手臂,将他拽到自己身旁来,“他就算是你们堵住我嘴的筹码。”
“有他在,这个秘密只会烂在世家人的肚子里。”
容镜双目微瞠,他低眼去看身旁姑娘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他的脸颊竟也在此刻有些发烫。
“哎呀,赵家主这是要和我们夜阑联姻啊?”李绥真再憋不住笑意,那双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我看赵家主和容小将军也般配,挺好!挺好!”
赵凭霜这才察觉到李绥真刚才的那番话原是故意,但她抿了一下嘴唇,原本抓住容镜手臂的那只手下移,纤细白皙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牵住了他。
容镜呼吸都有些凝滞,他身体僵直,脑海里一片空白,但当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她的侧脸,
半晌,
他移开目光偏过头,却不由地收紧指节,回握她。
红绸连绵,晴光正好。
所有夜阑的旧臣终于看见他们的王从长长的石阶底下牵着他的新娘一步一步走来。
他们看着那一对新人走上石阶最高处,便随即躬身伏拜,齐声大唤:
“臣等拜见吾王,拜见王后!”
魏昭灵抬了抬下颌,李绥真和张恪率先站起身,其他臣子也连忙站起来。
春萍忙将托盘奉到魏昭灵眼前,他低眼轻瞥,随即便伸手将托盘里的那枚玉符拿起来,递到楚沅眼前。
那是象征王后身份的玉符,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凤尾翎羽,更由他亲手镌刻了她的名字,染上金漆后,便在这般阳光之下显得更为耀眼。
在那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楚沅伸手接过玉符,将它攥进手里,而蒹绿又适时递来了一柱红香。
或是因为风有些大,楚沅将那红香凑到蒹绿手中所持的烛火间也没点着,她转头一看,魏昭灵已经点好了香。
她有点紧张,手里都是汗,但忽有殷红的衣袖覆过来,他修长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手不至于再因为紧张而晃来晃去。
“昨夜真的没睡?”她听见他压低了些的声音。
“可能就睡了两三个小时吧。”她小声说着,仰头看了他一眼,再低头时红香已经点燃,她松了口气,由蒹绿扶着转身和魏昭灵一起将红香插入那案前的香炉之中。
君王大婚的礼节有些复杂,等楚沅好不容易完成了所有的事,回到寝殿里时她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春萍姑姑,我能吃烤鸭吗?”楚沅摸着肚子,才说完烤鸭,又想起之前烤乳猪的味道,“给我来一份烤猪蹄也行啊。”
“新婚之日,王后还是不要食用那些油腻荤腥的东西为妙,奴婢替您准备了些清淡的。”
春萍满脸含笑。
反正有的吃也行,就是她头上的凤冠有点过分沉重,但蒹绿说那凤冠现在还不能摘,她就只能顶着那么个重物吃了顿饭。
重新坐回床沿,楚沅也没有等太久,便见魏昭灵已从外面走了进来。
春萍和蒹绿一见他,便迎上去行礼,随即退出殿外去,并合上了殿门。
魏昭灵身体才好转了些,不宜多饮酒,只在殿中待了没多久他便先行离开了,如今天启殿那边的热闹还未停止,但乾元殿这边却显得很安静。
楚沅看他掀开纤薄的帘子走进来,看着他穿着那样一身殷红的圆领袍一步步地走到她的面前来,她还有片刻的晃神。
“怎么了?”魏昭灵在她身旁坐下来,轻声道。
楚沅下意识地想摇头,可忘了脑袋上的凤冠,她蓦地一扭脖子就是一声脆响,她疼得五官都皱了起来。
魏昭灵眉头微蹙,伸手便摘下她头上的那顶凤冠放到床沿边的小案上,他还用手指轻轻地揉了一下她的脖颈,“还疼吗?”
楚沅缓了一会儿才不疼了,她又说,“魏昭灵,这好像我们才见的时候啊。”
那时她被那尊碎裂的巫神像带到了仙泽山的王陵里,落入了那白玉高台之上的石棺里。
当她再醒来,她就已经穿着好像今天这样的喜服,躺在他的身边。
而他也像今天这样,衣袖殷红,乌浓的长发半束进金冠里,后坠着殷红的发带,鬓边还有两缕浅发。
但即便他现在的脸色看着仍有些苍白,却比那个时候要多添了些血色。
而听见楚沅的这句话,魏昭灵那双眼里神光微闪,大约也是想起了他在仙泽山地宫里醒来的那日。
那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过,那个躺在他身侧的姑娘竟真的在后来,成为了他的新娘。
他忽而轻笑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顾低头亲她的眼睛,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亲手去解她的发髻。
楚沅背对着他,由着他替自己弄头发,他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慢慢替她梳理,这样静谧的时刻有种难言的可贵。
“沅沅。”
楚沅眯着眼睛打了两个哈欠,忽然听见他开口唤她。
“嗯?”她应了一声,回头看他。
浓烈殷红的衣衫衬得他的面容更显冷白无暇,她忍不住陷在他的目光里。
手指松开她的头发,魏昭灵顺势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那双眼睛不自觉地弯起月亮般的弧度,“我原本想,我的重生,就是天道想要借我的手来除掉那些早就该死的脏东西,”
他扯唇轻笑了一声,或许是想起些什么,他的神情有一瞬变得冷冽了些,“对我来说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当年郑家用的手段太下作,我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回来报复,那也是好的。”
至于这重生究竟是天道的施舍,还是原本就定给他的又一盘死局,他原本也并不关心这些。
“是因为人,我才觉得这尘世肮脏,可最终又是因为你,我有的时候又觉得,事情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糟糕。”
尘世里的尘埃污垢,阳光雨露始终是并存的,就好像再漆黑的夜空,也总会有机会漏出些星子的光。
先丧父,再沦为**嫌疑犯,楚沅在她十二三岁的那时候起,就已经尝试过眼前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的滋味。
可万般煎熬,却始终没能摔碎她对生活的期盼。
是她带他回去魇都,带他去看留仙镇上最平凡的热闹,总是史书上再多的人诋毁他千万遍,他也从没放在心上过,可偏偏是她每次认真地说他是一个好王时,他才忍不住心底的温澜潮生。
“沅沅,是你救了我。”
在他最迷惘煎熬的那些年,从没有人发现他的绝望,可一千三百年过去,魇生花意外落入了站在所有棋局之外的楚沅手里,而她带来的重生之机,原来就是他真正的新生。
为了让他活下来,她几乎付出了她的一切,在十七八岁的年纪就要被迫成长为更勇敢的模样,陪着他一路山水迢迢,风尘仆仆。
楚沅仰头望他,“可是我觉得还是我比较幸运。”
或是见他低眼怔怔地看她,她便朝他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不是你,你以为我真的能做到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和流言吗?原来的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的坚强。”
她说,“魏昭灵,谢谢你不是一味地帮我解决任何事,而是那样耐心地教我,让我自己学会面对。”
如果他仅仅只是在每一次她遇到危险或难题时都替她解决,那么她也永远学不会让自己变得强大。
因为再会谋算,再强大的他,也难免会有疏漏的时候,所以有些事,注定只能由她自己去面对。
魇生花落入她的身体里本非他所愿,而这场王朝的复生计划也是在他被宣国郑家谋害之后,公输盈和夜阑两位丞相的合谋,他明知她是被动陷入这场争斗里的人,所以他愿意一步步教她如何生存。
他教给她不能依附任何人的道理,也终于让她成为了今天的自己。
这大约,便是他爱人的方式。
冷静,又理智。
魏昭灵被她一双清亮的眼睛注视着,他一时眼睫微动,他原本就习惯了将许多的事藏在心里,他也从未在言语上同她明说过什么,可偏偏她就是能够明白他的用心。
他忽然笑了一声,好像他这一辈子,唯有这样的一刻,是最为欢喜的。
跨越一千三百年的时间,
他在看似不可逾越的未来里,终于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怕她一个人觉得孤独,怕她会忘了他,从此走进旁人的余生,他竟开始期望自己要活得再长久一些才好。
灯影照得内殿里的鲛纱更似一簇簇颜色浓烈的火,蝉鸣声在窗外已经显得不够清晰。
他温柔的吻轻轻落下,幽冷的味道近在咫尺,气息彼此相缠。
手指慢慢勾开她的衣带,
缕缕的夜风吹得殿内纱幔微荡如层云。
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衣襟,他却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握住了他手腕,那一瞬间,他竟像个慌张的少年。
他低垂眼睛看她,淡色的唇不由微抿。
“怕我看到你的疤?”楚沅却好像一眼就看穿他此刻的心事。
原来他对于自己耻辱的过去,对于他后颈间烙印的“奴隶”两字,也不是毫不在乎。
或许是曾经他的长姐不断地要在他耳畔提醒他,为奴的那段岁月就是不光彩,就是应该完全抹杀。
“可是我早就看过了啊,”
楚沅望着他说,“忘了吗?在你还是个小哑巴的时候。”
在那些梦境里,她早看过那个少年最狼狈最痛苦的岁月,所以她轻轻地吻过他微红的眼睛,告诉他,“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那都是你,无需掩盖,也不用觉得难堪,”
“反正我这辈子,永远只会喜欢你。”
那年冬天,
楚沅落入了仙泽山王陵的石棺里,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夜阑王。
而这一年蝉鸣如沸的夏天,
她成了王的新娘。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啦,到这里这本文就正式完结了,本章留评,随机抽红包!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才让我有动力把这本突破我以往风格的文坚持写完,你们喜欢我写的文,我就会一直一直写下去,真的很爱大家!!啵啵!!下一本见!!
下一本我要开的文是《男朋友怎么还没找到我》。
简介:
十七岁的夏天,姜照一误入了朝雀山景区的一片蓊郁密林,走进了一座旧庙。
她伸手摇响檐下的白玉铃时,一缕红丝稳稳地绑在了她的手腕,丝线尽头是金色流光,她看不见另一端究竟连接去了哪里。
少女憧憬爱情,是从同桌递过来的一本小说开始的。
因为那根绑在她手腕,别人却看不见的红线,姜照一坚信老天爷给她配发了个男朋友。
后来她偶然发现,只要将一些东西轻触红线,就会被立即传送到不知名的地方去。
——
地狱沉睡数百年的修罗苏醒,却发现亮晶晶的糖果和一封又一封的情书几乎要将他淹没在棺椁里。
他随手拆掉一封,展开信纸:
“男朋友你怎么还没找到我!你好笨鸭!:)”
署名——姜照一
——
姜照一从高二等到大二,红线另一端的男朋友还是没来找她。
可是那晚和朋友们从ktv出来,喝醉的姜照一勉强看清自己红线连接的另一端不再是半隐半现的虚无光色。
她顺着红线连接过去的方向,看清了那个男人带着一道狰狞伤疤的腕骨。
然后姜照一就挣脱了朋友的手臂,哇的一声哭出来,展开双臂扑进他怀里:“老公!”
她的朋友们:???qaq
——
修罗生来无情无欲,从无恻隐。
但他终将为一人而沉溺情爱欲海,为其生死不能。
盼望她的亲吻,渴望她的目光。
恨不能将其永远占有,束缚。
——
曾经凡世众生在他眼中如同渺渺尘埃,后来他竟也甘愿入坠红尘。
——
表里不一异域美貌病态修罗男主x真的等到老天爷给她分配男朋友可爱沙雕女主感谢在2021-05-15
23:39:35~2021-05-17
23:0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偏爱子期
5瓶;曦、青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吾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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