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后悔了，确实怪我，当时应该更支持他一点。要是我不读大学，他也不用去打电竞，走了一条错路。”
傅黎的声音逐渐低沉，内疚在啃噬他的心脏。
“哥，这事儿谁也不能怪。要怪就怪那个黑心老板。”
傅黎一下子被傅茶点醒，现在也不是检讨的时候。
“我现在去摇人……唔，是联系我的朋友，先确保傅二的安全。”
差点说漏嘴，暴露自己曾经也是有些混社会背景的人。傅黎不想让傅茶知道这些。
他眼中的妹妹，应该是一朵生长在温室里的娇花，不被世俗风吹雨打，甚至都不能进入她的耳朵。
傅茶假装没听见，告诉傅黎，傅明的地址。
她问：“这里是哪儿啊？”
地图上都搜不出来，没有具体的标准。
傅黎沉默许久，哑声回答：“老汉（爸爸）的墓地。”
老汉去世的时候，家里的老大、老二、老三都已经懂事了。
傅明简直就是老汉的小尾巴。
老汉最宠他。
当电脑在南城普及的时候，老汉听自己的老板说给儿子买了电脑，就带着对电脑最有兴趣的傅明去了网吧。
那真是网吧的奇景。
不打孩子都不错了，有哪个家长会带孩子去网吧。
老汉是个粗人，却说：傅明从小就喜欢这些电子产品，自己落后了，不能让孩子也落后，接触这些新鲜事物，这些以后绝对很有用。
这个时代，如傅老大所想的那样，电脑已经普及，在工作、学习中都变得很重要。
可是他自己却再也看不到了。
傅明会走上电竞这条路，其实也是因为老汉，如今回去老汉的墓地，算不算是回到最初的起点？
……
傅明人在墓地，带了一把柴刀，清扫周围的杂草。
虽然清明节的时候，家里已经打扫过。但一场场雨水浇灌，野草又疯长。
他们家没钱，没办法把老汉埋到陵园，只能埋在老家的山上。
这里依山傍水，老汉笑着说，是个好地方。
肝癌晚期，人都被病痛折磨得不像样子，但每次在孩子面前却还是乐天的模样。
每次遇到困难，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傅明就会想到老汉，咬牙再坚持下去。
这是他的梦想，也会老汉的梦想。傅明没有给任何人说，是因为，只有实现的梦想才能叫梦想，否则就只能叫痴想。
可是如今，一切都毁了。
噗通。
傅明跪在墓碑前：“老汉，我什么都没了。对不起，我没办法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了。”
那双浅色眸子里渐渐得发红，已经失去了光，变得像死鱼眼珠子那么黯淡。
他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去老东家，对方彻底撕下脸皮，今天早上的时候，傅明的手机里全是短信的提示声，震得人手机发麻。
他上热搜了，第一次成功出圈，以这种方式。
战队经理跟他说：我们说你打假赛，你就是。
再说了，现在你家里没有一个支持你的，连你妈都不相信你，说早就当你已经死了，她可没有这么丢脸的儿子。
你觉得你还有退路吗？回来还是断一只手，你自己选？”
回去就是堕入地狱，不回去没了手，便是人间地狱。
陷入悲伤的情绪走不出来，越想越悲观。
天飘起细雨，兴起了白色的雾，山也朦胧，水也朦胧。傅明的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
“傅明！”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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