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花在一片不舍的欢呼声中结束,祝墨趴在哥哥肩膀上,困得直打哈欠。
“现在回去么?”祝杰问,祝墨想睡觉了。
“你别老抱着她,把她放下来走几步,立马精神。”张钊提议。
陶文昌在一旁点头帮腔:“没错,抱一下午了她肯定犯困。我们墨墨将来是披荆斩棘小公主,可不是温室里的娇花。”
说是帮腔也是泄愤。祝杰把妹妹看得死死的,一下午都不给自己抱。
“我问问她。”祝杰颠了颠昏昏欲睡的祝墨,“你是回去睡觉,还是再玩会儿?”
“我要再玩会儿,昌子哥哥说带我骑大马。”祝墨往薛业那边伸腿。薛业从包里拿出小袜子,给她穿好,再套上公主小皮鞋。
祝杰这才把祝墨放下,谁料还没站稳就让别人给撞了。
“操。”还好祝杰反应快,一把接住,否则真是脸朝下。
薛业同样手快,一手拎起撞人的小孩儿。“喂!你走路不看人啊?”
被他拎起来的是一个小男孩儿,细长脸,年龄很小,但是已经能看出丹凤眼的走向。没等他说话,又一个男孩儿追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喊道:“你们干嘛欺负他!松开!”
“我?欺负他?”薛业一头雾水,手上更不放松。
张钊挤过人群定睛一瞧:“干,这不是小短腿儿嘛!你怎么还这么矮?”
男孩儿站直了认出张钊,隐隐发怒:“你才小短腿儿呢,我将来肯定比你高!快松开我小朋友!”
咦?这是认识的?陶文昌出面当和事佬,小孩儿撞谁不好,偏偏撞了墨墨,祝杰可没公共道德,急了照样动手。“误会,误会,薛业你先把孩子松开,一会儿人家爸妈找过来说不清楚。”
“我不松。”薛业也是较劲,“他先道歉我再松手。”
祝杰蹲着检查祝墨的腿,摸一摸没受伤,抬头瞪了一眼那小孩儿,问张钊:“你认识?”
“认识,和我堂哥一个小区,经常遛狗碰见。”张钊也劝薛业,“你先松开吧,他叫小葡萄,胆儿小,凯撒扑过一次还给吓……吓哭了。”
苏晓原狠狠拽了一把张钊,张钊才改口,差点说出实话,当时是直接吓尿了裤子。
“蛋蛋哥哥。”小葡萄挣了几下,跑不了,“我闯祸了,救我啊,救我。”
蛋蛋一听,这是真闯祸了,跨着晒黝黑的腿慢慢过来:“都说不让你乱跑了,你怎么闯祸了啊。”
小葡萄动动脖子,后面的人抓好紧:“我把小妹妹给撞了,我不是故意的,没看清路……对不起,你们别打我,我会好好道歉的。”
“我打你?”薛业吓得赶快松手,“我没说要打你啊,你别瞎喊。”
领子被松开了,小葡萄动动肩膀,像跑回老母鸡身边的雏鸡,躲回小伙伴那边。蛋蛋皱着眉埋怨他:“这么多人,肯定看不清路啊,你跑丢了我可不找,小左叔叔也不找,你以后就没家回了。”
“呀,你胡说,我跑不丢。”小葡萄吓住,小脸更白了。蛋蛋看过周围一圈,最后挑出那个看上去最讲道理的人,走过来先鞠一躬:“对不起,我替我小朋友道歉,小妹妹没事吧?”
“应该……应该没事吧?”陶文昌捅咕祝杰。人家小孩儿,就撞你妹一下,别闹成首体大组队欺负未成年。
祝杰的脸色这才能看。“没大事。”
“这样啊……”蛋蛋开动脑筋,没大事和没事一字之差,还是差挺多的,“那你们等等,我喊我爸爸过来,要是撞坏了小妹妹,我替我小朋友带她看病。”
“不用不用。”陶文昌继续圆场,话音未落,只听小男孩儿扯开嗓门开始召唤。
“爹!”蛋蛋想法直接,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找大人,“爹!快来啊!爹!我闯祸了!”
陶文昌捂住脸,现在假装不认识这帮人还来得及吗?
大概喊了几声,蛋蛋成功召唤到背后boss,爹。
朝他们走来的男人大概就是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正当陶文昌担忧两边要打起来的时候,那个爹倒是豪迈,很不客气地糊了蛋蛋一下子,刚好打在脑袋上。
“又闯祸,能不能让老子省省心?”
蛋蛋捂着挨打的地方,自己揉了揉:“我跑太快了嘛,没看见路,把小妹妹给撞倒了。爹你快问问吧,咱们要不要带她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都是误会,小孩儿磕磕碰碰不碍事。”陶文昌赶在祝杰开口之前先下定论,“是吧?大家说是吧?”
张钊一见着蛋蛋爹就更乐了,这个也熟。“呦!大卞哥您也在啊?”
“滚啊,老子叫卞鹤轩,你再乱叫抽你。”卞鹤轩记得这小子,跑步的,老叫蛋蛋小短腿儿,“狗蛋不听话,要是真撞坏了,咱们赶快去医院。”
薛业打量他和杰哥差不多的身高,开始估算。若是打起来,自己能不能捶飞他啊?打量着,打量着,他发现这人有一条花臂,腕口还有一圈黑色塑料,连着一根弹簧绳。
这个他认识,以前也给祝墨买过,母子链。
可他身后是个男的啊,又不是小孩。
祝杰其实知道没撞坏,只是祝墨方才差点摔的刹那,心里生出一股从没有过的火气。“没事,你儿子自己看好,不听话就别让他乱跑。”
薛业还在打量那个不说话的男人,没想到他开始说话了。一开口,声音就有些不对劲,慢吞吞的,语调也非常奇怪。
一板一眼的发音,不像成年人。
“蛋蛋不跑。”那人不顾卞鹤轩的脸色,把两个孩子拽过去,“蛋蛋都叫大哥给打了,你们不要再说他。大哥我小包呢?”
这人……陶文昌一惊,看张钊。张钊微微点了点头,坐实了陶文昌的猜想。
卞鹤轩拎着一个大号双肩背,这就是那人口中的小包。他从小包拿出一个大号兔子,塞给蛋蛋:“蛋蛋你犯错了,你要认真道歉,不然大哥又要打你。大哥打人可疼了。这个给小妹妹,爸爸不要星黛露了,咱们下次再买。”
“好啦,我知道了。”蛋蛋看了小葡萄一眼,抱着最大号的星黛露跑过来,朝小受害者递过去,“这个,给你吧。”
祝墨不动,像个假洋娃娃。陶文昌在心里念经,快拿,快拿,拿完了这事就解决了。
祝杰却把这什么露给推回去,那人绝对有问题,他也不至于要人家一个玩具。倒是薛业,自始至终盯着对面猛看。
“咳。”他轻轻提醒旁边,“别看了,礼貌。”
“哦。”薛业慢慢把视线收回,顺其自然地接了递上来的玩具,“谢谢啊。”
道歉礼物送出去了,蛋蛋大功告成,回身朝小葡萄比了个v字手。“你们可要珍惜这个星黛露,这是我爸爸最喜欢的,我专门去米奇大街排长队买,你们可别丢了它。”
说完掉头就跑,跑回自家阵营,又深深鞠了一躬。
事已至此,算是完美解决。卞鹤轩对戴兔耳朵的小伙子不太满意,一直盯着自己媳妇儿看。可是这种眼神已经成了他生活里的家常便饭,特殊人群的家属不能玻璃心。
“行吧,那我们先走了啊,有什么问题你们让张钊找我。”卞鹤轩抻了一下母子链,时间要是来得及,还可以再去买一只星黛露。
要是不把这只兔子补上,香香估计今晚不用睡了。
“那咱们回北京再联系,大卞哥回见!”张钊说,还朝小短腿儿作出一副你有本事就打我啊的表情。
“你再瞎叫,我让儿子拿足球闷你家玻璃了啊!”卞鹤轩懒得和小孩儿计较,接过刘香手中沉重无比的小包,“走吧,哥再给你排队买一个去。”
“爹,我也要我也要!”蛋蛋拉着小朋友蹦高,“我要最大号的!”
“你要个屁,将来自己赚钱买。”卞鹤轩嘴上骂,在刚才打过的地方轻轻揉了一把。
等人走出好远,陶文昌万分庆幸:“还好没闹大,祝杰你不会说几句好话啊,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我没想闹大啊。”祝杰匪夷所思,“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么?”
“呵,你不是,我是。”陶文昌转身,又问张钊,“这是你邻居?”
“可不是嘛,那小短腿儿巨逗,天天叫嚣和凯撒跑步比赛。”张钊回答,“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往回走?”
得到全体同意,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园区。直到迈进民宿的大门薛业才敢问:“杰哥,刚才那个人……是不是?”
“哪个?”祝杰已经把这事过了,注意力全在薛业头顶上。
毛茸茸,走路一颤一颤,可以撸。
“就是那个啊。”薛业怀里一个大玩具,和他脑袋上的一样,兔耳朵上有个湖蓝色的蝴蝶结,“就是站在最后面,长得特别好看那个。”
“你连人家特别好看都瞧出来了?”祝杰警觉。
“没有,没瞧出来,我是好奇才多看几眼,不好看不好看,杰哥你最帅。”薛业怕自己越说越错连忙改口,“我晚上先发微博,然后咱们开全自动。”
“你还全自动?”祝杰才不信,但仍旧抱有一丝希望。谁料洗完了澡,薛业拿着微博发到一半的手机,枕着那什么露呼呼大睡。
全自动?我他妈再信你一次就是傻逼。祝杰愤然转身,去浴室解决个人问题。
第二天,薛业醒来总记得有事情没做完。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时间还早,凌晨5点多,他倒下又睡,迷蒙中杰哥起床,然后又回来了,再睁眼祝墨睡在旁边,杰哥没影了。
蹑手蹑脚下楼,在一层厨房里发现了人影。
“杰哥你吃早餐呢?”薛业过去蹭酸奶,不知道为什么,杰哥看上去有点愤怒啊。
“嗯。”祝杰抬头,磨着牙,“你睡够了?”
薛业又蹭香蕉吃:“还行,没有宿舍睡得舒服。他们人呢?”
“陶文昌带俞雅继续迪士尼,张钊带苏晓原去城隍庙。”祝杰把房东自制三明治也给他了,“赶紧吃,吃完把祝墨叫起来,教她游泳。”
“教她游泳?”薛业兴奋了,“好啊,我现在就叫她起床!杰哥你等我,我很快。”
一提游泳薛业满心欢喜,订民宿的时候知道有游泳池,泳裤泳镜打包携带。祝墨不愿意学,拖拉半小时才肯换泳衣,站在泳池边上说什么都不要下水,要薛业抱着。
“哥哥,我不学游泳,水里有大鲨鱼。”祝墨求祝杰。
然而祝杰铁面无私:“不行,有鲨鱼也得学,否则你没幼儿园上。”
“杰哥你让我劝劝她。”薛业改变策略,以诱惑为主,“祝墨,你昨天是不是当小公主了?公主都会游泳。”
这时祝杰手机响了:“你先带她试试水温,我去接张蓉电话。”
说罢,他将电话接起,顺便回卧室换泳裤。张蓉从来把他当小学生,下雨还要特意嘱咐穿外套。祝杰不耐烦地应了几句,放好手机,准备去泳池里施展拳脚。
然后他看到祝墨,坐在泳池边上,拿着一块小澡巾,正帮薛业搓后背。
妈的。祝杰揉了揉太阳穴,这妹妹可能是养歪了,挂墙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玩具:我叫星黛露,不是那什么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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