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虞表现的是十分从容的,如果叫旁人看去,只会觉得美人是在满怀忧郁的凝视着芭蕉叶。
姜离暗自思忖,受害者直接被砍成了碎块,昨晚动静不可能不大,但她却没有醒来。
说这鬼在其中没有扮演什么角色,她是不信的。
该不会是……因此而心虚?
姜离眯了眯眼,忽略掉自己内心不合时宜的想法。
不可能的。
这只鬼,神出鬼没、行事随心,是属于那种心比墨汁还黑,叫人看不透的类型,心虚这个词与其无缘。
或许是姜离眼神停驻的时间太长,叶虞转过身来,朝她璀然一笑。
姜离心道,刚刚果然是她的错觉,大概是睡眠不足造成的吧。
遍地血肉,给人一种生理上的不适感,姜离没再去管这只鬼忽然出现是在想什么,跟着人流出了客厅。
没人想在这样的地方长待。
另一方面,之前的争执也已落幕。在群情激愤之下,宗仪竟然将众人安抚了下去。
姜离没费心思关注他是怎么做到的。
碎掉的尸块没人想收拾,便搁置了,众人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时天已经亮了,雨也已经停。
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步行下山。
这样虽然也有失足的危险,但总比困在这栋别墅中要好。
也有少部分不愿意离开的,之前众人差点吵起来,最后还是宗仪说:“想下山的就下山,不想的就留下。”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疑问了。
姜离也在不下山的人之列,她默默回房间里画符,她的那只肥鸽子没有立在她肩上,倒是跟着众人下了山。
鸽子就是她的眼睛。
走出铁栏杆,浓雾弥漫,看不清前路,众人的心情紧张而兴奋。
有人踟蹰道:“这么大的雾,真的没有问题吗?”
急性子的人打断了他:“有什么问题?不敢就回去!”
可走到这一步,谁还愿意回去?
他们一脚踏入迷雾之中。
姜离写完一张符,把笔撂在一边,通过共感看到了那一切。
这时叶虞突然现了形。
她靠在床头,身形慵懒,笑吟吟的看着姜离。
姜离也不看她,只是道:“怎么,你不去?你的仇人没在那里面吗?”
“在呢,”叶虞拨了拨长发,漫不经心道,“没有关系,他总归会回来的。”
“他们出不去。”姜离用了肯定句。
“真聪明。”叶虞挑长了音,整个人像一只慵懒高贵的猫儿,“在罪人死光之前,谁也不能走。”
她站起来,往案前走去,俯下身,整只鬼都快罩在姜离身上:“让我看看,你画了什么?”
“杀鬼咒……有点意思。”
“不用你的那什么枪了?”
“原来你也会画符箓,没有准备繁琐的仪式,看来资质应当也是一等一……”
姜离忍无可忍,拿起没画过的黄符往叶虞头上一贴:“闭嘴,我竟不知堂堂鬼王竟是个话唠。”
叶虞无辜的眨眼,没反驳“鬼王”这个称谓。
姜离凝神看着肥鸽子传来的画面。
雾越来越浓,很快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不知从何时起,第一声惨叫响起来。
饕餮盛宴开始了。
叶虞伸手拿起姜离搁在一旁的笔,细细把玩着,状似漫不经心道:“看那些有什么用呢?污了眼,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
姜离从之前的那些画面中回过神来,身形挺直,望向眼前貌美到了邪异的女人,反问道:“鬼王大人可以保证所有鬼都可以听从您的命令,甚至在您没有亲临镇压的时候?”
叶虞一怔,想说“可以”,但看着姜离神情,心中一动,又把这话咽了下去,她笑了笑,诚恳道:“我错啦。”
姜离:?
她一副无法理解的神情,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的那么快。
她和这位鬼王大人,脑回路应该不在一条线上吧?
叶虞低眉垂首、细声细气的承认错误:“我不该托大,也不该把那些没有沾染上血债的人留下……虽然他们找寻灵异这件事冲撞了鬼神,但也没必要受这趟惊吓。”
“我这就把无辜的人放出去。”
姜离头疼的揉了揉额心,心想:这只鬼突然怎么回事?怕不是被下了降头了吧?
她惯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叶虞这般作态,她反而没有办法说重话了:“怎么做随你,我没有意见……之前我们素昧平生,没有那么熟,你要做什么,也不要拿我做幌子。”
叶虞做出受伤的神情:“什么叫做幌子?如果不是你,那些人不死足矣,我又怎么会在意他们过的舒不舒服?”
姜离头皮发麻。
美人哪怕是垂泪的神情,也是让人心折的:“你知不知道,从第一眼起,我就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