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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1 / 1)

窗外光线微暖,容悦仰着脸看向厉晟,他几乎只是一瞬间愣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朝容悦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走近容悦,容悦眨了眨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厉晟顿了顿,抬起手,最终落在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笑着斥了句:“平白胡思乱想。”

容悦抿了抿唇,低垂下眼睑。

厉晟望着她的头顶,嘴角的笑意散去,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虚虚握紧,心中不知作何想,其实他已经不怎么记得当年初上战场时,是何心情了,差不多也应该是害怕过。

那时他还算年少轻狂,自边关回京,才知京城中是如何议论他。

便连往日较为疼爱他的圣上,也曾对他言明,行事需收敛些。

不过,在当初事情真相传入圣上耳里时,他便未曾再听过那些议论传言了。

因为他的那位舅舅,明明最是无情人,却是念旧情,连自己恐怕都被骗了过去,他生母洛阳长公主为救圣上而故,圣上便越发怀念儿时他母亲的好。

那时敌军首领出言侮辱他母亲,厉晟便知,不管他如何待那人,圣上都不会怪罪他。

厉晟忽地轻笑,将这些思绪抛开,不管曾经如何,至少如今的他再无人敢欺,那些话也不敢有人当他面议论,反而是眼前的事让他有些头疼。

他垂眸看向女子,有些无奈,他突然眯了眯眼睛,说:

“不管如何,你答应本侯的事,难不成要作废?”

容悦倏然抬头,眼露不解:“侯爷,我答应了你何事?”

“梧州事了,便随本侯回京。”

容悦勉强扯了扯嘴角:“侯爷说笑了,我何时应过你此事?”

厉晟一手握拳,抵了抵唇,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昨日夜里,阿悦亲口所言,可是要反悔?”

待听清他的话之后,容悦脸色顿时通红,呐呐半晌,推开他,猛然站起来:“侯爷何故诓我?”

她忆起昨夜的事,耳垂红得似要滴血,眼尾轻颤着,底气不足地补上一句:“我怎么可能会应下这事?”

容悦紧握着手帕,和厉晟离了三步之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她记不起昨夜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胡乱应下过此事。

看着容悦的反应,厉晟不着痕迹地轻挑了下眉梢,昨夜那么混乱,他碰她都带着小心翼翼,哪有心思问她旁事,只是,昨夜她意识不清,他猜她定是记不清,是以,他说得理直气壮。

他扯了下嘴角,笑意寡淡,多了一分凉意:“怎么,阿悦当真是不想认?”

容悦想说是,可是看着他的神色,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话。

最终,她低下头,闷闷说了一句:“我没有……”

厉晟眼底闪过笑意,紧捏着扳指的手松开,似淡定说:“没有便好。”

容悦看着他眉宇间带着的笑意,有些摸不清头脑,怎么说到最后,竟是变成她要陪他回京了?

待两人要离开时,厉晟忽地和她说了一件事:“近日,京城可能会有贵人前来。”

容悦抬头,不知他为何要与她说这事,她带着分试探,小心翼翼地问:“贵人?和侯爷相比呢?”

厉晟握着小姑娘的手,根根纤细,软若无骨般,惹得他轻捏了捏,闻言,斜睨向她,随意道:“圣上三子,当今靖王殿下,阿悦觉得,较之本侯如何?”

容悦怔怔,曾经在她看来,罗玉畟已经是贵人了,是她高攀不上的世家。

可是如今,站在她身边的人是简毅侯,连罗家都要谨慎对待,更别说,他口中的靖王,对于她来说,那本该是一辈子,她都见不到的人。

只不过,容悦微蹙细眉,被男人握着的手动了动:“可是靖王殿下为何要来梧州?”

厉晟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其中神色让容悦有些琢磨不透,她心下微紧,轻咬起唇,就听见他轻笑的声音:

“阿悦可知,梧州难事,朝廷曾拨了五千石粮食,百万白银入梧州?”

他话中意思似在透露着什么,让容悦一惊:“怎么可能!”

那日圣旨下来时罗闫安的神色在她脑海里闪过,她有些意识到什么,她一直在梧州城,自然是知道城内的情况,城中开仓放粮时间甚短,绝不可能有五千石粮食,可别说百万白银,除了几处粥棚,她不曾听说梧州城有何处用了这么银钱。

令她心惊的是厉晟话中的意思,罗家身为梧州知府,这些粮食和白银到了梧州之后,必定是经过罗氏父子的手,若有纰漏和差错,罗氏父子绝逃不了干系。

容悦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如此大胆?”

这般明显,即使罗氏在梧州只手遮天,难道真的不怕圣上怪罪下来吗?

厉晟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他们自然是敢的,毕竟后面有人与其撑腰。”

“有人撑腰?”顿了顿,她抬起头,看向男人,依旧不解,又问:“这和靖王来梧州又有什么关系?”

厉晟并无半丝不耐烦,依旧是笑着回答她:“自然是有关系的。”

望着女子不解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一字一句说:“因为是本侯亲自请旨,请殿下来的。”

说罢,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敛下心底的想法,他的确请了旨,可是却并未想到会是这位前来。

看来,他那位舅舅心底已经对储君之位有了想法。

他眼神闪了闪,想到书房的那封来自京城的书信,心底轻啧了一声,一把龙椅,多少人都要费尽心思去争。

容悦没有想到厉晟会这般说,咬唇半晌,眼睫轻颤了下,说不清是担心还是情绪,她声音又轻又细:

“罗氏背后之人,连侯爷也无可奈何吗?”

连简毅侯都无可奈何的人,除了皇室中人,不作他想。

怪不得,他会请靖王殿下亲自前来。

容悦心底无奈,也觉得几分凉意,梧州一个罗家,背后竟是牵扯了这么多吗?

所谓的公道,不过是看谁权势更大罢了。

罗家对于她来说,不亚于庞然大物,伸手就能捏死她,她只能夹缝求生。

她思绪纷扰,手指忍不住地动了动,捻了捻手中的帕子,眸子里神色复杂。

却不想,厉晟在听到她这话时,就轻嗤了一声,食指弯曲弹了弹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容悦捂着额头,有些委屈地看向他,厉晟顶着她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去替她揉了揉额头,断了刚刚的话题,拧眉:“疼了?”

罢了,还不待容悦说话,他又轻笑着斥了句:“真是娇气。”

话虽如此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温柔,虽带着些生疏。

容悦心下跳动如雷,脸颊微红,就在她有些无措的时候,上方的男人突然弯下腰,凑近她,意味深长地对她说:

“本侯并非不能解决此事,只是既然能有更省事省力的法子,本侯又何必亲自动手?”

容悦总觉得他的话里有深意,故此,紧紧闭着嘴,不去回他。

可厉晟却是不作罢,轻蹭了蹭她额间,低声轻问:“嗯?阿悦可明白?有些时候,并非一定要自己扛下来。”

容悦忽地心下一动,好似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有那么一瞬间,她鼻子有些泛酸,险些红了眼眶。

若是可以,她自然也不想所有事,都自己扛下来。

只是,她深知,没人会帮她。

可是如今,似乎有一人恰好心疼她,待她温柔,容悦忽地有些难过,为何她是在这时才遇到他,明明感到他的确是真心实意,却因着身份彷徨不敢上前。

她轻呼了一口气,朝着他弯了弯眸子,笑得很糯很软,也含着些许温柔,厉晟看得心底微痒,似被轻挠了一下,让他眯起眼睛,袖子下的手握了又松,他忽地低下头,薄唇带着一分凉意,印在了容悦的唇角。

容悦刚要回答他,就被他动作惹得朝后退了一步,后膝抵在榻边,一个不稳,忽地两人倒在榻上,厉晟手疾眼快地将两人翻了个身,最终他自己落在榻子上,容悦跌进了他的怀里。

他忽地发出一声闷笑,眉眼间愉悦。

容悦在他面前又出了差错,心中窘迫,一时之间忘了刚刚想要回答的话,脸颊通红,后腰被男人拦住,她埋在他怀里,久久不敢抬起头。

良久,上方传来男人带着笑的声音:“阿悦是要一直这般躺着?”

容悦本就羞得不行,又听他这话,连忙胡乱撑着他的身子爬起来,脸色通红后退两步,却被男人拦腰搂住,听着他有些无奈的声音:“你小心些。”

“刚刚不还是觉得身子疼?怎得一点都不仔细着。”

容悦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不怎么疼了。”

如此一番,她早就忘了他刚刚说的话,甚至连自己本欲要和他说的事,都想不起来了,只想着,让他赶紧忘了她身子的事情。

厉晟没信她这话,今日他离开时,余光曾瞥见床上一抹红色,方才知,自己竟是弄伤她了。

她手心破了一处,都要疼得红了眼,更何况那处?

他今日没有心思做旁事,寻了之前圣上赏赐的药膏,本来准备晚上去寻她,却不想听属下说,她来了平舆街,还未来得及处理政事,便赶着过来找她了。

那支药膏在他身上,只不过,他看了女子两眼,并未将药膏给她。

总归现在是无法用药的,倒不如,他晚上亲自给她送去。

他如是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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