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一个午休,祖母就把清辉院一直空着?”明薇脸上带着不悦和嫉妒。清辉院一直是府中最好的院落之一,让这样的院落一直空着,就是为了嘉安郡主一年一次的午休?
丫鬟赶紧道:“郡主身份尊贵,礼同公主,府内岂能怠慢?”一年前,平宁帝下旨,嘉安郡主位同公主,所以临淄侯府对嘉安郡主的态度更加慎重,不敢怠慢。
“祖母还真是宠爱我这个堂妹。”明薇嘲讽道。什么宠爱,不过是想巴结皇室罢了。她这个祖母喜欢嫡出的孙女,她就不明白了,临淄侯夫人又不是她那个嫡母。她们都是她的孙女,都留着一样的血脉,为什么她这个祖母就不能一视同仁呢?
丫鬟不敢说话,临淄侯夫人和嘉安郡主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她能议论的人。不过府中的人都明白,临淄侯夫人最宠爱的姑娘是世子的嫡长女大姑娘,最重视的孙女是嘉安郡主。
此时被人关注的清辉院中,临淄侯夫人也正带着长媳,也就是临淄侯世子夫人一同在清辉院中布置。
“布置的不错。”临淄侯夫人对着长媳夸赞道,随后又问道:“侍候的侍女可都选好了?”
这让世子夫人有些迟疑,道:“每年郡主都会从宫中带侍女和内侍来,咱们府中的丫鬟根本进不了郡主的身。”
“这我岂能不知,准备丫鬟是为了给宫中来的内侍和宫女提供方便,宫中的人岂能知道咱们府中的布局?”临淄侯夫人对着儿媳讲着这其中的关键,“再者有侍女在这候着,是咱们的态度,若是没有,又是一个态度,你可能明白?”
“儿媳知道了。”世子夫人赶紧应道。这又侍女代表着她们对嘉安郡主的重视,没有侍女就表明她们对嘉安郡主的怠慢。
“对了,还有熏香也不要再燃。”临淄侯夫人指着旁边那小巧的熏炉道。
“郡主前几次来用得都是这宁神香,我这次寻了上号的宁神香,绝对不比宫中的差。”世子夫人保证道。嘉安郡主年幼体弱,睡眠不畅,太医便让郡主用宁神香,可宁心静气,安神好眠。
临淄侯夫人摇了摇头道:“你有心了,前段时间我去长公主府中,听长公主说郡主最近身子好了不少,也能安睡了,不再用宁神香。”
“你只管将香炉空下来,若是点香,自有郡主身边的宫人忙活,我们还是不必准备这香料了。”临淄侯夫人道。
世子夫人听后赶紧点头,只要临淄侯夫人知道她尽心了就好。
对于给嘉安郡主这个侄女布置房间的事情,世子夫人并不觉得厌烦。她有一个皇家长公主的妯娌,一开始可能有些害怕,害怕公主不好相处,后来她就习惯了,清河长公主性格随和,且常年居住在公主府中,与她并没有太多的接触,待她也尊敬。
而嘉安郡主更是从小生活在宫中,没有给她添什么麻烦,只每年两次回府给两位老人祝寿,只为了这两日辛苦些也没什么。
收拾好清辉院,世子夫人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便见女儿已经在屋内等着自己。
“阿娘。”大姑娘明茜一边给世子夫人递上一杯茶水,一边笑着道:“阿娘这几日辛苦了。”筹办寿宴的事都压在自己阿娘身上,还要兼顾清辉院的事,明茜只觉得自家母亲最近太辛苦了。
“我是世子夫人,这些活儿我不干,谁来干?”世子夫人笑道。如今的临淄侯府一共有四房,出了大房二房是嫡出外,三房和四房都是庶出,而二老爷又是驸马,又救驾身亡,清河长公主常年居住在公主府。这府中的事情她不操心,难道让庶房的人操心?这才是乱了规矩。
不过看着女儿这么心疼自己,世子夫人很是欣慰,拉着女儿的手道:“我再辛苦都没事,只要你以后能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明茜听到自家阿娘的话,立时红了脸,“阿娘,我不嫁人永远陪着阿娘。”
“哪有不嫁人的姑娘。”世子夫人嗔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份也够,前些日子英国公夫人对我很是热情,说是看中了你。英国公世子身份也贵重,据说已经得了陛下的看重,成了陛下的亲卫呢。”
武将人家,除了沙场立功,就只有进宫做武官。特别是给陛下做亲卫的人,都是陛下看中想要提拔的子弟,日后都是前途无量之人。
明茜静静地听母亲说着英国公世子的情况,脸上红得更加厉害。
世子夫人看着女儿害羞的样子,知道女儿也是中意英国公世子的,英国公世子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确实是不错的夫婿人选。
正在这时,世子夫人的陪嫁王妈妈脸色不好地进来了,将今日明薇在花园中散步的话告诉了世子夫人。
“她这是对临淄侯夫人,对我不满呢。”世子夫人冷笑道。
明茜看着母亲生气,连忙劝道:“阿娘不必生气,那这些日子干得蠢事又不止一桩,何必跟她计较。”
“是的,最近三姑娘对院子里的下人说,人人都是平等的,谁都不是谁的奴才。”一旁的王妈妈也好笑道。这话说出去,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室,这天下谁敢跟皇室平起平坐,若是如此,这天下还有没有尊卑法度了?
“她要是真有这个善心,那为何每天不自己打水烧水洗漱?为何不每天自己洗衣烧饭?为何还要那些奴婢侍候她?”世子夫人不屑道:“不过是想要收拢人心罢了。”
“是我看错她了,本以为是个本分的,却没发现是个搅家精。”说起这位三姑娘明薇来,世子夫人就一肚子气,前些日子,这位三姑娘也不知道怎么想得,突然跑道世子面前告她苛待庶女。虽然丈夫信任自己,将明薇训斥了一顿,但是她也还是被恶心的不轻。
她自问府中该给的庶女份例她都给了她们,过节生辰时经常自掏腰包给她们些赏赐,却没有想到好人没好报,换回这么一个白眼狼。
“丫鬟还说,最近三姑娘开始叫兰姨娘叫娘。”王妈妈说道。
世子夫人不屑道:“她愿意叫一个妾室叫娘,是自甘下贱。”
随后,世子夫人摆摆手道:“不提她了,还是说说寿宴的事吧。”又拉着女儿的手嘱托道:“当日,你一定要招呼好宾客,还要照顾好你四妹妹。”明晗在府中行四。
“娘放心,四妹妹的性子随和,从不为难我。”明茜笑着答道:“各府来得贵女,女儿也都会招待好的。”她虽然和四妹妹接触不多,但是印象却很好,四妹妹不是惹事的性子。
临淄侯夫人寿宴当日,顾晗很早就被高女官拉起来装扮,收拾好后,才和清河长公主一同朝临淄侯府去。
她和清河长公主一个是孙女,一个是儿媳,都是自家人,所以要早到些,不能等宾客到了,她们还没到。
临淄侯和临淄侯夫人到底是长辈,来迎接清河长公主和顾晗的是世子夫人。
随着世子夫人进了正院后,众人先对着清河长公主和顾晗行国礼,随后顾晗才对着临淄侯和临淄侯夫人行家礼,至于其他人,就没有资格再受顾晗的礼了,她现在位同公主,是君。
对顾晗,无论是临淄侯还是临淄侯夫人都态度和蔼,慈祥的长辈。
如今的临淄侯府在京中一众勋贵中也排得上号,特别是她父亲为救平宁帝身亡,平宁帝十分厚待临淄侯府。如今她的大伯父,临淄侯世子已是从二品户部侍郎,户部尚书年迈,过两年就要致仕,到时候这户部尚书之位十有八九是她这位大伯的。
临淄侯府虽是以武立府,但是府中自她父亲这一辈就有武转文。
而顾晗也在此时见到了穿越来的女主,之前她特意观察过之前的明薇。原本的明薇是害羞懦弱的,头都不敢抬高,而如今的明薇不仅头抬得高高的,甚至还敢直视她。
明薇看她的眼中,带着高傲,不屑,还有嫉妒。
顾晗轻笑,这位女主看来颇为对自己的穿越身份感到自傲,觉得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人要懂得的更多,颇为瞧不起这个时代的人。
只看了这么几眼,顾晗就能猜出这位女主的大概心思来了。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穿越那么多世,却从不敢小瞧任何一个世界,每个人类不同时期的文明,都有它的先进之处。它的制度能存在,就说明它适应当时的社会。
愚昧的人才为自己的穿越感到骄傲,聪明的人只会虚心学习,适应这个社会。
等到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就到了临淄侯府的众人给临淄侯夫人献寿礼的时候,明茜送的是亲手抄写的佛经,临淄侯夫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旁边的宾客也都连连夸赞临淄侯府大姑娘是个孝顺人儿。
其余的姑娘除了顾晗外,送的都是亲手做得针线活,连明薇也不意外。顾晗知道,原著中明薇和临淄侯府的众人都不对付,认为是临淄侯夫人和世子夫人亏待了她,哪里又肯在祝寿上花心思,她现在的心思恐怕都在一会儿的诗会上。
至于顾晗送的白玉观音,让临淄侯夫人极为欢喜,立时亲自将白玉观音供奉起来,旁边众人一边感慨顾晗的财大气粗,这样的上好的白玉观音像都有,又一边奉承起顾晗孝顺来。反正对这位受宠的嘉安郡主,夸赞就对了。
献完寿礼后,临淄侯夫人便道:“你们也别陪我这个老婆子了,去花园里玩玩吧。”随后大姑娘明茜便招呼各家的贵女朝着花园中而去,男宾也由临淄侯府嫡长子带着往花园而去。
魏朝男女大防并不是很严,花园中摆着两列席位,一方为男宾席,一方为女宾席,男女分开列座就好。
众人坐好后,有人便道:“大好春光,若不吟诗一首,岂不负了今日的春光?”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很快便有丫鬟给要作诗的郎君贵女奉上笔墨纸砚。
“诸位,谁得了好诗,便将写好的诗大声念出来,供大家欣赏学习才是。”临淄侯府嫡长子明时对着众人提议道。
这样扬名的机会,自然是得了众人认同。
明茜看着顾晗将要给她摆笔墨纸砚的丫鬟下去,问道:“四妹妹不写一首诗吗?”
“我不擅作诗。”明晗直接摇了摇头道,她穿越了那么多的世界,唯独这作诗一项不太擅长,不过幸好她在古代的身份够高,没人能勉强她作诗。
明茜听后也没有勉强,虽然她这位四妹妹没有什么才女的名声传出来,但是她却知道她这位四妹妹的才学比她们只高不低。试问和皇子一同在崇文馆上课,自小得名家教导的嘉安郡主又岂是无才之辈?
不过,嘉安郡主不想作诗,那便没人能强逼。而她这个四妹妹也不需要这些才名加身,她本身的身份就足够贵重,不需要这些名头,也能有一桩极好的婚事。这便是身份决定一切。
顾晗饶有兴致地朝明薇的方向望去,只见她极为自信。
明薇知道此时是给自己塑造名声的绝好机会,她那个嫡母不带她出门做客,不让她们名声盖过自己大姐姐,如今这在临淄侯府自己的诗会上,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阻碍她。
这么想着,明薇便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学过的那些诗文,写春日的名篇数不胜数,她之前也知道历史是从唐朝那出现的拐弯,她记忆中的那些诗仙诗圣都没有出现,这果然是上天都站在她这一边。
顾晗看女主的样子,就知道她的想法,一时间觉得索然无味。这种抄袭别人诗句,让它们冠上自己的名字,顾晗是看不上的。
这样想着,顾晗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女主,她之前也想过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让女主出头,后来她放弃了这个想法,打击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在她还没有出名的时候,而是在她功成名就的时候。
想到这,顾晗对着身边的写完诗的明薇问道:“大姐姐,如今我大魏朝的第一才子是谁?”
“是范宗元范公子。”明薇虽然好奇顾晗为何对这事有兴趣,但还是答道。
“我记得他是凭借曲赋诗词名扬天下的?”顾晗笑着问道。剧情中,在女主写下那些名篇后,范宗元言自己才学不如女主,让女主的名声更响,并且心生仰慕之情。
“不错,范公子擅琴,诗赋更是华丽优美,因此名扬天下。”明薇评价道:“范公子出身清河范氏,范氏多出才子。”
顾晗点头,清河范氏她是知道的,族中有多名族人为官,算得上是本朝的名门望族。
明茜对着顾晗低声道:“男宾席从东数第五位便是范公子,范家和临淄侯府有姻亲,范公子也来给祖母祝寿。”
顾晗点头,看向一旁的范宗元,十六七岁的年纪,温文尔雅,眉目间有一股少年人的不羁,确实极为符合才子形象。
顾晗能看出来这位范宗元就是个少年才子,估计爱慕明薇也是因为那些诗,只是不知道这位在知道那些诗是明薇偷盗别人的后,会是什么反应。
之后,顾晗便对这位不是很感兴趣了。现在,三皇子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淮南王世子进京后就有平宁帝的人监视。
她现在最感兴趣的便是无影楼的楼主,印象中这位马上也要到京都了。记忆中这位是在入京途中被人袭击,之后被女主所救,成了女主的忠犬。
不过,她这一次恐怕不会给这位无影楼楼主见到女主的机会了。
正在这时,女主的声音在花园中响起,顾晗知道女主要开始念诗了。
“诸位,我这里有一首诗,还请诸位品评。”只见女主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高声道:“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诗句念完,只听见一声叫好声。
“好诗,当真是好诗。”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临淄侯府嫡长子明时的陪伴下而来,最为惹人注意的是男子身上的团龙纹,这是皇子才能有穿的服饰。
特别是少年的年纪,众人赶紧行礼道:“参见三皇子。”
三皇子没有爵位,顾晗却是有封地有封号的,只在三皇子叫起后,对着三皇子微微福了福身,道:“三表哥好。”
“嘉安妹妹何必跟我这么客气。”三皇子赶紧对顾晗扬起笑容来,他父皇对他这个表妹的态度越来越重视,他怠慢了谁都不能怠慢这位表妹。
顾晗没有说什么,她现在姓明,亦代表临淄侯府,对着三皇子点头道:“三表哥请坐。”
三皇子坐下后,对着顾晗道:“表妹觉得刚刚那句诗如何?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这可是好诗啊!”
“确实是好诗。”顾晗看了眼三皇子,嘴角微勾。只可惜作者不是眼前人。
三皇子听到顾晗赞同,迫不及待地对下方问道:“作诗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