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不由走出营帐,诧异看向板板正正立在外面的裴深:“侯爷只说了这么一句还有其他交待吗”
裴深拱手:“回夫人,不曾。”
见裴深说的笃定,宋欢闻言抿了抿唇,便没再说什么。
裴砚这厮又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理由。
“嗯……我知道了。”
宋欢缓缓点了点头,又问裴深,“裴深护卫可知侯爷平日最喜爱哪件”
裴深一怔,这问题倒是问住他了。
平日里他们谁敢看侯爷披的是哪件大氅……
“属下不知。”
裴深垂首道,“夫人可需属下去中军大帐去问一问主子”
“不必。”宋欢只是随口一问,若是裴深知道裴砚的喜好,她自然是帮裴砚拿他最喜欢的那件。
但裴深不知道也无妨,她看着挑一件就是了。
“劳烦裴深护卫稍等片刻,待取来侯爷的大氅,我便随你一起去中军大帐。”
裴深应是,后退一步,与秦十金六两人一起在营帐外候着。
裴砚的衣箱早在之前便搬来了宋欢帐中。
她打开只放大氅的箱笼,一件一件的翻看。
锦月待在她身旁,在她需要帮忙展开大氅时,便走向前帮她。
其他时候,一律默不作声。
这姑娘……有些过分安静了。
宋欢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敛下思绪,从衣箱中挑出一件灰狐狸毛做的大氅。
就这件吧,手感很软,也很暖和。
而且,这件已经是裴砚这厮衣箱里颜色最浅淡的……勉勉强强能和他身上的月白配一配。
宋欢双手抱起大氅,对锦月道:“走罢,随裴深护卫去中军大帐。”
“夫人……”锦月闻言面露难色,有些欲言又止。
宋欢静静看她,“怎么了”
这姑娘难道终于忍不住了,想和她谈一谈心事
锦月咬唇,双颊憋出一抹红:“奴婢……奴婢可以不去中军大帐吗”
宋欢挑眉:“为何”
锦月双手紧扣,额头浸出一层冷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咬牙道:“夫人,奴婢不…不太舒服。”
宋欢向锦月走近一些,看着她因紧张不安而死死扣住的指节,颇有些无奈。
这傻姑娘啊……
罢了,到底是她和裴沉两个人的事。
成长的烦恼嘛,总会过去的。
“那今日早些歇下。”
宋欢弯唇笑了笑,柔声道:“明日一早醒来,便什么都好了。”
“……奴婢谢过夫人。”锦月说着目光闪躲,垂下了头。
……
宋欢双手抱着大氅,由裴深领着去中军大帐。
秦十和金六两个则跟在她身后保护。
宋欢……逐渐适应一旦外出就会被人监视的日子,偶尔也会和他们闲聊几句话,想试试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打探到一些裴砚的事。
但不管是从前的裴深,还是现在的秦十金六,一个个嘴巴都严的很。
宋欢问什么,他们都是“属下不知”“属下不便告诉夫人”“请夫人莫要为难属下”……简直就是古代版“否认三连”。
知道他们的嘴巴有多严,宋欢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一路无话,约莫过了两刻,她终于看到了中军大帐。
帐中灯火通明,帐外守卫森严。
一排手持的士兵,神情肃穆的站在帐外,目光炯炯地盯着从大帐前路过的每一个人,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宋欢人还没走到帐外,只远远看着心底便升起一股震撼。
但同时……还有一点点腿软。
不怪她胆小,怪这一切来得太突然。
也不知道帐中坐了多少位老将军,她还都不曾见过,一会儿可不能露怯给裴砚那厮丢了面子。
宋欢手心不禁冒出了汗,好在有大氅遮掩,没人能瞧见。
直至帐外,宋欢顿住脚步等待。
裴深从身上掏出令牌交给守在大帐外的一人查看,那人手指在令牌上摩挲着来回将翻动了两遍,而后才轻点了下头,将令牌还给了裴深。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宋欢时,却是皱起了眉:“夫人的灰狐大氅可是带来送给
侯爷”
宋欢轻轻点了点下巴。
表情沉稳淡定,看上去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其实……内心慌得一批。
那人却又道:“烦请侯夫人交与吾等查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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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衣裳还要过安检
裴深见此面色亦冷了些许,“让夫人带来大氅,是侯爷的吩咐。”
“陈兄若是不信,不若进帐中通禀侯爷一声。”
那人闻言轻声冷笑,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裴小兄弟,吾等乃是奉命办事。一件大氅而已,难不成还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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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宋欢见此自然也明白了,这个“陈兄”恐怕不是裴砚的人……
其实这大氅也不是验不得。
可如果这人不是裴砚的人,她把大氅交给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大氅上做手脚
“秦十。”宋欢转身唤人,将手中的大氅递了过去,“你拿着。”
秦十垂眸看了眼大氅,瞬间明白了宋欢的意思,急忙将其接过,颔首应是。
手中一阵轻巧,宋欢又对裴深道:“大氅倒是不必非带入大帐不可,莫要因此小事与人起了冲突。”
裴深抬头,握住剑柄的手顿时松了忪,“是,夫人。”
那人亦惊诧的看了宋欢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到底没再阻拦,放了宋欢裴深二人进了第一道门。
中军大帐要比旁的营帐大上许多,外头用栅栏围了两道门。那位“陈兄”守的便是第一道门。
再往里走,则都是裴砚的人。
他们认得裴深,也早已得了裴砚的交待,什么都没说便让宋欢过了二门。
至于大帐门帘两边守着的人,宋欢瞧着觉得有些脸熟,好像之前在丰原镇时见过他们。
果然,她刚一走进,这二人便向宋欢行礼道:“属下见过夫人。”
宋欢也很礼貌的回应,“二位幸苦。”
二人:“……”哎呀
夫人这回不凶他们了
宋欢自是不知道
道在丰原镇时,她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凶悍印象。
她兀自打足气,稳定心神抿唇淡笑,掀帘进了大帐中……嗯什么鬼其他人呢
怎么除了裴砚和四皇子,就只有两个文官模样的人
宋欢嘴角的笑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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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砚这厮……哼。晚上回去等着。
“欢欢,来了。”
偏偏此刻裴砚对宋欢的情绪毫无所觉,甚至在宋欢在他身旁坐下以后,低声问了句,“裴深没将我的话转告于你吗”
这厮叫她来难道只是为了让她送给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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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砚听此,眉心微微皱起,很快又压了下去。
守在帐外第一道门的是皇家派来军中之人,楚徇没来之前,那人便我行我素,不太服从军中命令。
如今见楚徇来了,气焰竟然嚣张至此,明目张胆与他做对。
裴砚眸底划过一丝杀意,皇家派来的走狗罢了。
留他一条命不过是懒得换另一条走狗过来,他还真以为自己将来能姓“楚”么
裴砚心底一声冷笑,既然这狗不长眼找死,他自当成全。
这般想着,裴砚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和煦无害,张口向四皇子赔了罪。
“今晚之宴是为四皇子践行,奈何本侯身上有伤,无法饮酒,这才请了秦大人与李大人前来作陪。”
“还望四皇子海涵,莫要怪本侯招待不周。本侯以茶代酒,先敬四皇子一杯。”说罢,裴砚率先端起茶盏。
“裴候言重。”
楚徇举起酒杯,轻叹一声,略显羞愧的道:“说起此事,那日不知裴候身上有伤,太过鲁莽,倒是要请裴候莫要怪本皇子才是。”
言罢,楚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而后又道:“这酒,该本皇子敬裴候。”
裴砚见状亦将茶盏中的茶饮尽,眸中笑意更盛。
只听他转而道:“四皇子有如此气度,那件事……本侯倒是可以放心告诉四皇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