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界
白炎军攻城,是为乱始。
大周九京城被百里长苏拯救于下,拯救九京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但是天澜城并不是属于大周朝,也没有所谓的上仙拯救。
天澜守将上官婉儿率众苦战,不得援。七月廿六,城破,婉力竭被擒,不肯降,为炎军枭首。八年春,炎夺王城天岁,鸩敬帝,清朝堂,废宫室。二月即位,定国号周,改元永初。
永初十年冬,周帝崩,朝野翻覆,诸王皆谋自立。时有乱军夜袭,见婉披发执枪于城上,肝胆俱裂,乃退。十一年,新帝彻平乱登基,改元太业。
太业后,城中始有谣歌传唱。歌曰:安危何所系,天阑上官将军。太业三年,城东设上官婉儿衣冠祠,祭拜者众,香火终年不绝。
——题记
呼啸袭来的疾风,咆哮的金戈铁马,一直吹响的恢弘号角,将四面的血腥色彩包裹在一片小小的天地里面,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上官将军!上官将军!城快被攻破了!您……您快走吧!”一名士兵穿越重重的战火,混战的扬尘,来到他们的将领——守城女将上官婉儿面前,急切的劝道。
上官婉儿的一身轻甲早已不分色泽,只剩下鲜血与泥土的混合。她一头青丝顺着风的方向凌乱的摇曳。那一双如鹰的眸子掩在额上伤口淌下的血液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入目的一切只有一片妖冶的红。
“婉儿,你走吧!这里我来断后。”上官婉儿身旁的男子用力地拉住她的手,劝道。
“是啊,上官将……”那一个士兵再一次劝道,可话音还未掷地有声,一只羽箭便穿透后心,送了性命。
上官婉儿见状,怒目圆睁,一双眼瞬间挣脱了世俗羁绊,染成了一地血色黄沙,仿佛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她轻轻挣脱了那男子的手,道:“锟,我不能走。”
在男子复杂的眸光里,她翻身上马,举起手中的红缨枪,疾走奔呼:“我上官婉儿愿与天阑共存亡!”
那些苦于战势下风的士兵仿佛平添了力量,一同高呼:“我等愿与天阑共存亡!”
男子看他眼里的不甘,她清楚的明白这场战争的结果,是命中注定的,无力挽回的。
孤寂的战场上,将军淡漠的望着眼前的一片血海,缓缓将手中的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终究,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定选择你。”轻轻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片蔚蓝色的花海。
他永远忘不了曾经那对着他俏皮地眨着眼睛的少女,
“哈哈,你好笨哦~”
女孩轻悄悄的转身,冲着他嫣然一笑,让他瞬间失了神。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是你太灵巧了,这些花也很碍事呢。”“你不喜欢吗?”女孩的笑容转瞬即逝,眼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这是我最喜欢的花,风信子,代表了永远的怀念。你说,是不是有一天,我们之间,也只剩下怀念?”
他慌了,立刻站直了身体,无比坚定执着地说:“不会!”他快步走到女孩身前:“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保护你,我发誓!”女孩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又没说,只是淡淡一笑。
也许是上天的捉弄,果然,那一片风信子,成了他最幸福快乐的怀念。
她不再哭。擦干了眼泪,转身走向那一片蔚蓝色的海洋,编成了一个手环,默默戴到他的手上,然后从袖口拿出了一把匕首,不容分说一把割下大把的头发,用风信子的茎系好,揣进了他的怀里,缓缓开口:
“待我长发及腰,红叶几多寂寥。冷菊无魂香难凋,尘满画堂懒扫。
向晚秀帘远眺,小楼对月独箫。烛残曲黯渐难消,清泪由它多少。”
说罢,长袖一摆,不在看他,径直远去。他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背影,视线渐渐模糊,模糊。
“投降吧,主上会原谅你的,只要你……”
“闭嘴。滚。”不再说话,剑光闪过,对面马上之人血液飞溅。
“你??疯子,们,上!”
手缓缓抬起,剑,缓缓滴下血来,嘴角竟微微上扬:“待汝长发及腰,吾娶你可好?今生愿与卿相守,怎料山河萧萧。来生卿发再及腰系,我愿与卿终老。”
贰天火流星星子落
一切都结束了……
夜风凄厉,识破了悲凉的宁静。几只乌鸦缀成一道绵长的黑影,在树梢注视着。
火光凄厉的咆哮在烽火台上,将一切变得肃杀,变得肃穆,,变得庄严。然而燃在城上的灯缓缓熄灭,整个天阑城又重新放入黑暗中。
风夹杂着血性之息吹遍了这座杳无人烟的城池,鲜血蔓延长街矮巷。
被攻陷的天阑城呜咽在一片狼藉之中。
他像一只离群的孤雁,从堆积如山的尸骨爬出来,脚下踏着被鲜血染红的黄沙。他凝望着夜空,胸口被愤懑和悲戚填满,涨得生疼。骤然夜空中有两颗星子一前一后划过夜空,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天火流星,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他仰面,喃喃道:“婉儿,你看多美……”
他的话语停住了,他看见了挂在城头
上的……他的眼前一阵恍惚,不可置信的流着泪,失魂落魄地走过去。
那是她的头颅。
天气诡异一变,狂风暴雨倾盆落下,细密的雨点冲刷着她姣好的面容,和这血腥古城。
他跪在城门前,向着上官婉儿的方向,向着天阑城的方向,大声吼叫着她的名字,像一只狂暴的野兽,只能用嘶吼来缓解心中的郁结,也只能独自舔抵伤口。
暴雨下了三天三夜,他倚着城门昂头看她的眼里闪烁着的不灭的光。在他的记忆消散之前,他看见天阑城的城门被轰然打开……
他听见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和震天响的雷鸣。
叁灵榇驶过魂幡扬
整个天阑笼上了一种悲怆而苍白的色泽。
随处都扬着魂幡,随处都听得见哭声,随处都是一片悲痛的场面。
载着灵柩的车幽幽的驶过长街矮巷,青石碧瓦,小桥流水。碾碎了一地白色的冥钱纸币,留下一道道车痕。
“安危何所系,天阑上官将军”这是天阑耳熟能详的歌谣。
可在此时,倒是像是一种上天认定的谶语……
城民在城东为上官婉儿设立衣冠冢。
他站在她的茔前,默默地看……
有更多的人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
一个参与了这场战争,侥幸生还的将士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大喊:“上官婉儿将军!傅锟将军啊!”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就黑压压的跪倒了一片人。
傅锟,傅锟,他苦笑,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了……
曾经的誓言,好似过往云烟。落落离殇,却也只能倾尽这一生浮华,补偿你,填补我内心的些许悔恨,但,还是不够。唯有来生,与卿相知,相识,相爱。
结束的已经结束了,他所企盼的也回不来了……
那为什么还要留着傅锟将军这个身份呢?
“安危何所系,天阑上官将军”他默念着,眼里泛现了泪水。
那支朴素的歌谣,不知道会被谁再次唱响……
原来一切都在谶纬之书里写好了……
还记得那天爸爸喝醉了
哭着对我说
曾经我也是个正直的人
但社会就是这样
――你曾是少年
我连魂魄都是黑的
唯独心尖上一点点
血还是红的
用它护着你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