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你就别瞎想了,要整钱岂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先安心静养,等我将今年的麦子磨去卖了,再向村里人借些,应当能够……”

“那怎么行,那是你种了一年的麦子啊……我已经在你家白吃白住了,怎么能让你为了我卖掉麦子呢?”

“什么白吃白住!你是我弟弟,身子又弱,住在我家里,受我的照顾是应该的”阿得吼了两句,立刻有些后悔得看着夏轻尘有些尴尬的脸,不由地降低的声调“我知道,我不是你真的表哥……可是,谁叫咱们碰上了呢,我是将你当亲弟弟看待的,你也别把我当外人……”

“阿得,我没有……”

“我知道你想去雍津。可是你连你那个亲戚长什么样,姓什名谁都不知道,即便是去了也找不到人啊。所以你还是耐心等等,等攒够了钱,我陪你一起去,咱们慢慢找好不好?”

“其实,我也不是非找不可……我只是有些放不下……”

听他这样说,阿得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就先等等,等你身子再好些,等过了这个冬天,天气暖了,咱们再多攒点钱,咱们一起去,好吗?”

夏轻尘有些无奈地点点头。事实上,虽然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但是眼前安逸的生活却让他前所未有地满足。阿得从来不让他干粗活,他只能跟妇女孩子混在一起。他也曾想着帮忙做些杂活,可别人说什么都不让。因为这个村里,只有他识字,而在这个社会,读书人是很矜贵的。

阿得曾说,这个社会,读书是士族与豪门的特权,所以他的出身一定非富则贵。对此,夏轻尘也不知要如何去辩解,正如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来到此地。幸好没有人问起他的过去,大家都相信他是阿得的表弟,这就够了。

于是,夏轻尘成了着村里唯一的闲人,偶尔帮人念一念书信,或是教村里的孩子认几个字。因此,虽然村庄的生活很清苦,但是在这里,没有人嫌弃他,没有人厌恶他,也没有人欺负他,他第一感觉自己受到了尊重,甚至是——被喜欢。

“今天王家那个老婆姨又跑来找我,要给你说亲了。”

“啊”夏轻尘吃了一半的馒头放了下来“那怎么办……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年纪还小,过几年再说。”

“哦……”夏轻尘松了口气。

“怎么?想娶媳妇儿?”

“才不是!”他现在连脚跟儿都没站稳,哪有什么心思娶媳妇儿呢。

“那你跟小翠拉拉扯扯的。”

“只是出门碰上了,哪有拉拉扯扯……”

“那死丫头,一定是猫在咱们家门口专等你出来呢……这鞋是她送的吧?”

“嗯。”

“你就是想娶媳妇儿,我也不同意。”

“啊?”

“不是啊……我是说……你身体不好……呃……好了再说……哎呀,快吃吧,不然该凉了……”

“哦……”

“再过些时日就是赶集的日子。我得赶在那之前磨上一车面,拉到县城里卖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把你最近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带上,一起卖了。”

“面粉不是要留着吃吗,怎么突然要卖呢?”

“麦子一收天就得跟着凉了,总得换钱买几匹布来,让村里的婆姨给你做两件厚衣裳,不能叫你老穿我的”阿得一边吃着,一边将粥碗递给他“来,再喝点粥……”

从他的手里喝过粥,夏轻尘靠在树下继续吃了起来。看着那金黄的麦田,他自问,如果生活就这样下去,自己又当如何呢?

第一卷:落魄江湖第六章

村里只有一口石磨,收获的季节,每家每户轮着用。这天,阿得在磨房里,徒手推着沉重的磨盘,一旁的夏轻尘拿着笤帚,扫着磨盘上的面粉。

“阿得,你力气好大哦,这么重的磨,你一个人就能推动……”

“唉……我就天生力气大,你要我干别的,我只怕还干不来。”

“要是有牲口就好了。对了,村头的王家不是有一头驴子吗,为什么不借来用?”

“人家的驴子还要为自家拉磨,咱们这么借来借去,那驴子该累了……”阿得喘着粗气,一圈一圈地推着磨盘。

“我们要多少钱才能买自己的牲口?”

“一头刚生的小驴子,都得要十五两银子啊……”

“十五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

“十五两银子就是十两银子呗。”

“我是说,大概相当于多少东西?比如——相当于多少斤面粉?”

“这……这可难算了,这可真的难算了……”

“你就说一斗面能卖多少钱吧。”

“一斗面六钱银子啊。”

“十钱为一两,十五两就是一百五十钱,一百五除以六……等于二十五——就是二十五斗。一斗就是十升,大概是十二到十四斤面吧,二十五乘十四——哇,三百五十斤面,好贵!”夏轻尘捂着嘴惊呼,却看见阿得一脸崇拜,两眼放光地看着他,于是不解地眨眨眼“怎么了?”

“你……你这么快就算出来了!”

“我算的快吗?”

“很快!很快!你没有用算盘,就这样就算出来了,你比县城商铺里那些账房先生算得还快。”

“不会吧……”刚好是整数的除法,又是二十五的倍数,所以夏轻尘才算得比较快。倒是阿得的反应,让他有了到县城去应聘账房先生的冲动。

“阿得,我们现在有多少积蓄?”

“快到十两了。”

“啊?!”

“你不用担心,等麦子都打下来,交了田赋,剩下除了口粮,应能卖个二十两。”

“这么艰难,那还是不要买驴子好了”夏轻尘叹了口气“唉……要是有水磨房就好了……”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就是有种叫水车的东西……一个圆圆的,像个大木轮子,上面有很多页片还是竹筒,架在河边被水一冲,就会转起来,转的时候带动磨盘,不用人力和牲口也可以推磨、灌溉什么的……”

“还有这种好东西”阿得停下手中的磨“你知道怎么个做法?木头和竹子村里有的是,我们大伙儿做一个,也省的这样拉磨了。”

“这个,我不会做呀……”

“啊?”

“我只是看过观光用的水车”夏轻尘努力地回想着“磨面的……需要很多齿轮,横竖衔接的轴承……嗯,好像很复杂……”

“唉……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

“对不起哦,我念的书都是些纸上谈兵的知识……你让我想想,我得想想那个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快想……”

“别催嘛,这哪是说想就想到的,要测量,要计算,要绘图,搞不好还要做模型……”

“哎呀,真是急死人。等你想出来,麦子都让霜打了,我看我还是老老实实用手推吧。”说着重新推起磨来。

接下来的几天,夏轻尘便陷入了一直冥思苦想的状态。他一个人拿着绳子在村外河边丈量了半天,又回来陪着阿得磨面。阿得磨面的时候他就守在石磨边上,用草枝在磨盘上层层的面粉中,画着记忆与想象中那磨房水车的零件。他反复地回忆着每个可以想得出来的细节,在脑海中无数次得重温自己最讨厌的数学公式。

此时的他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这个村子厚待了他,在他甚至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阿得收留了他,给了那个在黑暗中仓惶无助的他一个栖身的地方,让他在这个不知名的世界里找到了家的感觉——他只想做一个可以推磨的水车,为这个村子,也为了待他如亲弟弟一般的阿得,为了让他不用再像牲口一样地推那沉重的石磨,他一定要造这个水车。

屋内昏黄的油灯中,夏轻尘骑着架在木桌上的板凳,拿着一小截木炭条,在家中空空的土墙上不停地写写画画。墙角放了一桶草木灰浆,写满了将字迹刷掉,干了再写。在画满了四面墙的圆圈、横杠和一连串阿得看不懂的符号之后,他终于很宝贝地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搬下板凳,从柜子里出一张薄纸,在桌面上铺开来,准备记录自己那四面墙的成果。

“这窗户纸,我要拿来画图纸了。”

“你可轻点写啊,别把那纸给弄破了,过冬还要糊窗户呢。”

“我知道……”夏轻尘拿着女人做衣服的木尺做量器;将棉线一头绑上筷子,定在纸上,另一头量好距离绑上炭条,拉直绳子绕筷子一周可作圆规。谨慎而小心地在那仅有的窗户纸上画着水车的零件图。

“这墙能刷了吗?”

“等会儿,还没抄完呢……先把门口那面给刷了吧,那面是错的。”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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