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香藤用力推了阿岩一下“你就是这么没用,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还不帮我,呜……”
“香藤”阿岩拍拍她的脑袋“再等等,再过一段时日,我就会让你见到,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没用……”
“轻尘,怎么还在看,我都来了整整一刻,你还不理我,你就狠心这样冷落我。”
“我不是招呼你坐,招呼你喝茶吃点心了吗?”
冷香净苑的正房内,皌连景袤百无聊赖地倚在榻上,看着榻边伏案看书的夏轻尘。夏轻尘一边翻着卷轴,一边用笔在一旁勾勾画画。全神贯注的模样,让皌连景袤撑着头,心痒痒地眯起了眼睛:
“你在看什么呢?”
“在看我现在有多少财产啊?这是田亩、这本是士族封地、还有庶民、奴婢、牲口、林木、山石、屋舍与粮仓……呼,我就要去巡视领地了,要是连自己有多少财产都不知道,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哎呀,爱卿真是勤勉尽职呀……”
“你还敢说风凉话,还不都是你害的。现在整个朝廷都在暗地里议论,说我这个侯爵是睡出来的。”
“谁敢这样说,朕砍了他。”皌连景袤轻斥一声。
“难道不是事实吗?”
“连你自己也这样说”皌连景袤在榻上打起滚来“冤枉啊……你我总共才温存几次?你竟然……你竟然也认为我是如此昏庸。你可知我为了让你不再被人叫做‘软柿子’,动了多少脑筋?”
“你要是圣明,就不会封我的侯。明明知道中州是一个空壳,早已千疮百孔,还偏要捡个烫手的山芋扔给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得了多大的好处。”
“就是因为中州不乐观,我才会将它交给你。你对中州的情况比其他人更为了解,而且有沈明玉甘愿辅佐你。依你的智慧和胆识,重建中州的秩序,做出点功绩,让朝中的老东西看看你的能耐,封住他们的口。”
“说得容易。我连正经官职都没做过,又不谙治理之道,突然将一个州交到我手上,只怕还没等到出成绩,臣民就已经造反了。”
“诶,爱卿不懂治理之道,朕可以教你嘛”皌连景袤从身后一把拥住他“教治世之道,还有谁比朕更能胜任。治理天下第一条,就是要让百官臣服。来,朕现在就告诉你让人乖乖听话的方法……”皌连景袤在他耳边舔了舔,伸手抹进他的衣襟里。
“嗯……你别影响我学习。”夏轻尘抬起胳膊推开他。
“诶——爱卿你不好好听朕讲习了。”皌连景袤手指轻轻一扯,夏轻尘的腰带就这样松了开来。
“啊……”夏轻尘拢着自己敞开的衣襟“我不要你教。我今天一定要看完,这是司马大人留的作业,明天他还要考我呢……”
“唔——爱卿是要抗旨不尊么?”皌连景袤一把扳过他的身子压在榻上“抗旨应该受到惩罚。”
“你,啊……你还说教我怎样管理封地……”
“教呀……掌管天下,首先要制人,朕现在就教爱卿如何制人……”
“嗯……住手……”
“朕有备而来,怎能轻易住手?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爱卿每次见朕都毫无准备,所以只能制于人。”皌连景袤看着夏轻尘的脸深深一笑,嘴唇一撅,罩住他的双唇尽情吻了起来。
……
第二天,没有温习功课的夏轻尘在国子学被司马正秀严厉地批评了一顿,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一进门又见满满一走廊婢女跪迎,双肩猛地一沉;进了内院换下外衣,往浴室里一站,又是一群捧香端茶的丫鬟,当即一口气沉重地叹了出来:
“唉……生活的重担啊……”
夏轻尘将自己连脑袋一起沉入温暖的水中,屏着气感受着水的浮力,想象自己的压力也能像身体一样,在这水中减轻一点儿。
“嗯……”
他浸在水里冒了两个水泡。刚想冒出水面,忽来得地一股强悍力道揪住他的头发,将他从水里提了起来。
“啊,哎呀……师父……”夏轻尘美丽的脸扭曲着,把着自己被扯疼的头发,看着面前的剑师。
“受不了重任就寻死,你还真有出息。”
“我不是寻死,我在洗澡啊……”
“哼……”剑师一把松开他,扯过一旁的布巾扔在他身上。
“师父,你怎么来了?”夏轻尘从桶里迈出来,将布巾围在腰上。
“徒弟飞黄腾达了,我当然要来沾一点光,顺便带些礼物来看你。”
“唉……连你也觉得我是暴发户……”
“别废话,我既然来了,就顺便验收你的功课。你现在就给我出来。”
“哦。”
梧桐带妆,月照如雪。夏轻尘腰上只围一幅白布,沾水的肌肤在皎白的月光下轻轻起伏。
“拔剑。”剑师品着酒靠在院中的树下。
“喝——”青锋出鞘,萤光耀眼,铮鸣之声转眼已至剑师面前。不料:
“臭小子啊……”剑师抬脚一踢,正中夏轻尘手腕。轻尘剑顿时脱手飞出,插入回廊下的柱条,吓得几个偷看的婢女作鸟兽散。
“你几天没练习了!”
“这……”夏轻尘愣了愣,为难地抠抠脸“好久没练了……”
“还敢说——”剑师怒喝一声,伸手一挥腰间长带,骤地缠上夏轻尘光裸的腰身,反手握着另一端一掷,径直将夏轻尘吊在了树枝上。拔出嵌进柱子里的剑,扔给夏轻尘。
“师父……你干什么?”
“你偷懒不练功,我就打你呀。”说着肩一耸,铁剑出鞘,掌剑开动,朝夏轻尘攻去。
冷香净苑的后花园里,开始持续地传出夏轻尘挨打的声音。夏府的女人们心惊胆战地在院子外偷听了一个小时,那动静才渐渐小了。众人偷偷爬墙去看,只见夏轻尘吊在树下,已经不动弹了。于是女人们一阵哭天怆地,鸡飞狗跳地跑去唤翠娘了。
“呼……”夏轻尘动动酸痛的胳膊,剑身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知错了吗?”
“知道了。多谢师父提点。”
“知道什么了?”
“我不该因为身份的改变,迷失了自己;不该因为生活的改变,丢下自己该尽的本分。”
“嗯……现在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路,就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诸侯。我说过,我会努力走到阿袤的身边。而现在,我有机会可以在他的身边,就要用自己的双脚站稳这个位置。”
“哎呀,我说徒儿啊,你真聪明,一点就通,师父爱死你了。”剑师捧起他的脸揉了又揉,忽然捏着他停下了手“对了,为师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提醒你。”
“嗯,嗯……你先放手再说……”夏轻尘悬在空中扑腾了几下,刚才因为打斗松动的浴巾冷不丁地滑落下来。他只觉臀部一阵清凉,低头一看,已是全身真空了。
“呃……”剑师看着他的裸体愣愣地眨了眨眼“为师去打酒,你自己好好呆着,记得每天练剑啊……”
说完,扛起铁剑,跳墙而走。
“师父,师父啊——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先把我放下来呀!”夏轻尘胡乱扯着那条勒人的腰带“来人,来人啊——”
“一群没用的东西!”
永安宫内,容太后一声嗔怒,屋内众多嫔妃吓得纷纷低下头去。
“一个两个养在宫中,全都脑满肥肠了不成?封侯拜将这么大的事,你们竟然由着主上儿戏!那么多人在场,没一个劝的!主上让阮无尘给迷了,你们也都让他给迷了吗!全部回宫去,罚抄十遍女则!”
“臣妾遵命。”那群妃子战战兢兢地行礼退下。
“娘娘,气多伤身,请息雷霆吧。”陈太尉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沉声劝道。
“你也是一样。”容太后瞪了他一眼,让他不由地僵了僵身体。
“太后,赏花当日,老臣不在宫中。”
“你不在,你的女儿身为六宫之首,却带头附和。我听说,送往夏府的贺礼也有你一份。”
“娘娘……”陈太尉背上冒了一身冷汗“老臣糊涂。”
“你该不会忘记,哀家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以色惑君的妖孽。”容太后严厉地说。
“老臣明白。”
“皇长子尚未诞下,一个阮无尘就将整个皇城给迷得神魂颠倒。听说京中名门公子,个个学他的打扮,就连女人都中了他的毒,这比当年的月霜华更让哀家不安。”
“娘娘过虑了,皇后与淑妃娘娘皆已怀有龙种,前朝往事,主上心中也有警戒。”
“自律与警戒哪里敌得过一时的心动。两个都是我亲儿,主上的性子比他的大哥更容易沉迷。哀家不想再见到第二个月霜华。”
“那……娘娘的意思……”
“让他远离宫城,最好是……永远没有机会再回来。”容太后高挑的眉眼里透出一股寒气。
“但夏无尘是阮洵的族弟,太后……”
“无妨。”
“是,老臣明白了。”
“去吧。”
“老臣告退。”
陈太尉出了一身冷汗,行礼退出永安宫之后,径直往皇后的凤仪宫去见自己的女儿。将今日太后的警告尽数说给皇后,让她务必留意自己的言行。
“娘娘,今日是因为你有孕在身,才没被叫去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