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里冗杂的思绪让她在水中浮沉,时而被水波推出来大口呼吸,时而又被扯下去,得到灭顶的窒息。温潋在她怀里化作新的汪洋,与她汇到一处,冷暖流碰面,搅动海水,滋养更多的情意。她端详了几眼,放下了本不该存在的杂念,专心跌进这场欢愉中。她想要温潋的人,想抱她在怀里,别的都不重要了。手当先行官,将羊脂玉般的柔软辖在掌中把弄。温潋的叫声在被她打趣之后便隐在了喉咙里,克制又撩人,呼吸声越来越重。比方才叫声还要蛊惑人心。将软峰的顶端按下去,温潋促然低吟,撑扶在墙上的手腾出一只,隔着衣衫,企图制止作乱的手。这件事如此美好,温潋的反应总是可爱,让她怜爱又想折腾。有时她遗憾温潋不是她的温潋了,她也不是温潋的盛栖了,她们都变了,怀揣着一肚子秘密和陌生,戴着面具重新认识。但亲密时,她们还是从前的她们,就像没有分开过,默契而和谐。心与心隔着万水千山,身体与身体的靠近便如饮鸩止渴,明知无用,却难以自拔。盛栖不重色,在同龄人忙着早恋时,她对谁都没兴趣,一心只想打游戏和画画。遇见温潋前,性格原因,她不介意跟朋友肢体接触。她有被带着看过一些少儿不宜的影像,觉得新鲜,又很羞耻,但没对具体的人有过贪恋。直到遇见温潋,她才渴望被温潋亲吻,渴望抱一抱温潋。她喜欢跟温潋做亲密的事。多少年了也没有长进,她藏不住对这件事的喜欢,温潋知道如何引她上钩。氛围正浓,温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震动首先吓到了手放在衣下的盛栖。她抽出手,失态地飙了句脏话。温潋也懵了,眼睛里的风情还未退下去,听见盛栖骂娘的话,嗔怪地看她一眼。跟当年一样。盛栖像被三好学生抓包的坏学生,郁闷地别开眼。手机还在响。温潋转过身靠在门上,拿出来,不出所料是她妈。盛栖跟着看了眼时间,居然快十一点了,她们俩吃个饭磨蹭到这么晚。温潋明天还要上班,韩箬华估计是急了。温潋微咳两声调整声音,不急不慢地问:“妈,怎么了?”她脸上的绯云还未消下,态度倒是冷静。盛栖心想温潋也挺坏的,她妈这个点打电话还能是为什么,肯定担心她啊,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还明知故问。好似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样。想到自己有时候也这样被她对待,盛栖愤愤地想三好学生也不全是乖孩子。韩箬华温柔地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现在不早了,问问你们去哪吃饭了。要是远的话,这么晚就别打车了,我过去接你们。”盛栖感慨,真幸福。“不用,我在盛栖家,马上就回去了。”“回来了啊。行,在家就好,我不担心了。你想晚点回来也行,但是明早要上班,尽量别熬夜了。”“好,妈你早点睡。”温潋挂了电话,与盛栖对视一眼,牵住她的手,体贴地问:“还要继续吗?”那云淡风轻的架势,仿佛刚才被摆弄得站不稳的是盛栖。盛栖在心里吐槽。“不了,太晚了。”害得韩箬华陪着熬到这个点,她心里过意不去,哪还有什么兴致。她帮温潋把衣服穿好,头发理好,检查她后颈和耳朵上没有痕迹,韩箬华看不出来。人是她弄乱的,她自觉地担下整理的事。温潋静静地看着她忙,每回都享受这个过程,这不亚于身体上的快感。她沉溺在特殊的温柔里。盛栖会专注地检查她一遍,帮她穿好不整的衣衫,理平微乱的头发。她的手轻且温柔,有时会抚摸她的唇,懊悔地皱眉说有点红。温潋明白她只是怕妈妈看出来,她想维持在妈妈心里的良好形象,不想让妈妈发现她在欺负自己。不想被长辈知道,她们在关系不清不楚地情况下,做这样的事。以前盛栖就怕这个,每每她逾矩了,发现自己难以接受,她就十分后怕。事后交代:“你千万不要跟你妈妈说。”温潋那时心里冷冷地想,你当我是傻子吗,说了死的不是你,我先完了。但盛栖以为她很听妈妈的话,又不喜欢撒谎,生怕她嘴不严实,哪天就招供了。她偏不提醒。她就是喜欢看盛栖紧张,担惊受怕,免得每次都胡作非为,钻研怎么欺负人。如今盛栖还是老样子,事后紧张的程度,就差交代一句“别跟你妈妈讲”了。走前,温潋给出礼貌的结束语,“今晚谢谢陪我出去吃东西。”“不用谢,你以后按时吃饭就好,别让你妈妈操心。”盛栖手在她腰间扶了下,“太瘦了。”温潋随之看过去,语气淡了淡,“不好看吗?”“不是好不好看的事,要健康点,起码跟我差不多吧,但我已经算偏瘦了。”盛栖严肃地跟她说。“嗯。”温潋应了,执拗地问:“所以,好看还是不好看?”“当然好看。”盛栖给出满分答案,虽然想她多吃饭,但胖瘦都没关系,不愿她因此焦虑。等温潋进了家门,盛栖才把门关上。疲惫不堪地在玄关蹲下,无声盯了会地毯,突然“嘿嘿”笑出声,蹦跳着站起来。临睡前,她躺在床上整理今晚的对话。确定了几件事。第一,温潋惦记她们的从前,不只是玩玩的态度。否则她这次不会生气,盛栖说的浑话反而正合她意,更不会在便利店说起以前的想法时,脸上露出开心又悲伤的神情。盛栖习惯看人脸色,真心还是假意,她分辨得出来。然而结合前几年的事和现下环境,不排除温潋还有拿她消遣的目的在里面。但仅有的几分真诚,足以说服她再坚持几天了。第二,温潋透露了一件事,她不吃饭是因为胸闷,胸闷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前几次她不吃饭都是因为心情不好?怪不得她胸闷也不去医院。任性。她有任性的资本,妈妈陪在身边照顾她。平时变着花样做给她吃,一见她不吃饭,都紧张得不知怎么好了。却偏偏连说她两句都不舍得,每回还要搬救兵,让自己去劝温潋。盛栖想到这里觉得羡慕。奶奶在时,她也是任性的小孩,动辄不吃饭。反正不愁饿,总有好吃的端到面前。后来去了y省,许桐桐也这样,身体稍微难受一点,就闹脾气,不肯吃饭,不去上学。每回她妈妈都温声细语地哄着,就连脾气不算好的爸爸也会在那个时候温柔一点。对此,盛栖是个合格的旁观者。一切都是公平的,她没有父母照顾,但是有全天下最爱她只疼她的奶奶。而许桐桐自小有父母的陪伴,却没有见过奶奶。不同的是,奶奶陪伴的时间更短。奶奶不在,她就不能任性了。身体不舒服就撑着,不会说出来讨人担心。再没有胃口,也会在饭点吃一点饭,以免搞特殊化,让爸爸不开心。等羡慕的原始情绪过去,她敏感起来,会不会温潋每次不吃饭都是因为生她的气?不可能。她否决了。她除了昨晚说话过分了,以前都让着温潋,没有气过她。但温潋说得对,她只要不开心,不吃饭,韩箬华就会想到自己。在韩箬华眼里,温潋很缺同龄人的陪伴。所以她不可避免地会被“打扰”。房子还有两个月到期。……“这两天要赶活,很忙。”“明白。”盛栖没骗温潋,既然要过周末,她工作的周期就得压缩。早上起得很早,吃完早饭,泡杯咖啡就开始画图。一直忙到深夜。这天破天荒地收到盛光明的电话,问她缺不缺钱用。盛栖听了直笑,“你要是想打,也可以。”“我欠你的!”盛光明骂了一句。钱还是到账了。盛光明对孩子没多大耐心,不仅是盛栖,对许桐桐也不算很宠。但是有一点好,很大方。奶奶在时,他每年打回家的钱,足够盛栖在禹江挥霍。——你花钱太大手大脚了。——有钱不花干嘛呢。——那就花在自己身上,你不用给我买东西。自己攒着。——就想给你买。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攒钱的,以后娶你。那时候温潋脸通红,不敢抬头。盛栖看了眼存款,笑话自己无聊,无论她攒多少钱,她都没法娶温潋。周五晚上,温潋问她忙完了没有,她说没有。温潋没来打扰她。周六韩箬华走了,温潋把购菜的截图发给她,问还有没有补充。都是盛栖爱吃的菜,没有可补的。“少买点,做饭太累了。晚上出去吃,我来请客。”“好。”但她一个月就做一两次饭而已,累谈不上,她更希望跟盛栖在家里吃。对她来说,这两天来之不易,她不想浪费在路上。中午菜送到,她拎着去盛栖家里,盛栖不解:“不在你家做吗?”温潋说:“我想在你家厨房做一次饭。”盛栖不明白有什么区别,她自己家厨房用起来更顺手才对,但看她态度坚定,就让她进家里了。温潋在厨房忙,她又坐到工作台前,耳边是厨房里传来的水流声和切菜声。她在纸上写下两个字:栖息。然后用力地把它划掉了。她去厨房问温潋有没有要帮忙的,温潋说:“没有,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什么?”“我姐晚上请我们俩吃饭。”“为什么请我?”“她说你懂的。”盛栖想了一下,因为成涓呗。“哦。”温潋低声问:“懂什么了,能告诉我吗?”虽然温栩出柜了,但她跟成涓的事情扑朔迷离,盛栖不想添乱。摇了摇头。温潋点头:“那我们还是别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