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1 / 1)

镇国公府。

白砖黑瓦的墙上,一道瘦削的身影轻松地攀了上去,腿一抬腰一拐,就翻到了院墙另一边。

“啪嗒”,完美落地。

他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少年名叫路清,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

他身量颀长,还没到十三岁,已经比府中的一些侍女还要高,一张小脸还颇为稚嫩,但单凭那眉眼,就可见祖传的潇洒俊逸。

他拍了拍袍子上沾的灰,抬腿就走,想起今日他二叔是骑着马出府的,想来应该是在校场。

提起二叔,路清就有数不尽的话可以说。

路清一出生,亲爹就死在了战场,而他娘亲与爹爹青梅竹马,听闻后当即呕出一口血,没多久便也一起去了。

路清自小没见过爹娘,而在他童年印象里最深刻的,就是二叔。

二叔会抱着他骑马,会给他摸那些大刀□□,会带着他去喝酒听曲儿,还会领他去元宵灯会上买糖放灯。

祖父祖母虽然也待他好,但总是管他管得很严,要求他同爹爹一般做个正直坚毅的人。因此,路清最喜欢的就是和二叔在一起。

谁知他五岁时,二叔突然带兵出征了,一去就是五年。

而五年后,二叔不仅回了路府,还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关叔。

对于关叔,路清没什么话可以讲。

毕竟关叔性格清冷,说话很少,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不过他长得很好看。

路清刚开始先入为主,认定长得好看的人肯定脾气也很好,直到他在书桌前看见了关叔给他拿的小半个人高的书本。

那一刻路清真切地意识到,关叔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路清发现,他二叔自从回来后,就频频去相府拜访,甚至于十天半个月地都在那里住,经常把他也带过去。

也是那时路清才发现,跟关叔一样可怕的,还有相府里的那个小丫头。

小丫头名叫夏橙,同他一般大,被关叔安排着和他一起上课。但她从四五岁开始就能一动不动地在桌案前坐上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嬷嬷催着吃饭了,方才恋恋不舍地起来。

而且每当路清在课上走神、或是不想写课业偷偷在纸上画小王八的时候,夏橙的视线就会慢悠悠地飘过来。

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再回去专注于手下的书籍。

她每次都能看得路清当场炸毛,怎么,看不起谁呢?不就是区区课业吗,写就写!

直到某一次被夏橙刺激得学完一整本书后,路清突然清醒了过来,背后一阵发寒。

难不成夏橙一直都是故意在激他,好让他好好学习?

这都是女人的阴谋啊!

这两年朝中似乎要推行什么女官制,以后女子也有机会入朝为官、参政,甚至参加科举。

关叔说,这是为了不让一些有才学的女子在深闺里蒙尘,他们本该拥有跟很多男子一样精彩的人生。

路清想着,这丫头将来要是做官了,怕是和关叔一样,只靠气势就能在朝中披荆斩棘。

一个眼神过去,把人都给冻住了,哪里还有脑子反驳她?

可饶是如此,路清对夏橙还是生不起气来,甚至经常会故意去招惹她,想拉着她一起玩,不过夏橙大多时候都是拒绝的。

这是为何呢?

路清有些困惑,烦闷地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子。

就在这时,他冷不丁地看见前方院子的角落处有两道贴在一起的身影。

路清连忙躲在了廊柱后,探头悄悄看去,一时睁大了眼睛。

却见冰清玉洁、总是神色冷峻的关叔,正跟他二叔贴在一起。二叔的手搂着关叔的腰,关叔的脸和耳朵都红得快要滴血。

二叔微微低头,不知说了什么,关叔顿时身形一僵,就要离开,却被二叔低头吻住。

唇瓣纠缠时发出的声音在偏僻院子里响起,无比清晰地落入路清耳中。

路清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这才知道,原来两个男子竟也能成一对?

小少年的一颗心砰砰乱跳,半晌后,他理清了脑海里的思绪,却意外地不怎么排斥。

可能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他亲近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所以就算他们在一起了,也还是他记忆里的那两人。

而且刚刚看着他们亲吻时……他竟然忍不住想起了夏橙。

这又是为何?

带着失魂落魄的心思,他干脆翻回了书房的院子,正好看见夏橙还在房中练书法。

小姑娘一张白净的小脸,认真低头临帖的时候,睫毛卷而长,额角的梅花胎记透着粉意。

路清突然想,若是在她额头上亲一下,她会怎么样?

会不会也像关叔一样……从一个瓷白的玉人儿,变成脸色涨红的模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路清就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居然对人家姑娘心怀不轨!

路清!你不是人!

他羞愧又羞耻,看也不看夏橙,转头就跑。徒留夏橙抬头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家伙今天莫名其妙。

她看了一眼旁边路清剩下的课业,还有一小半没完成。

她叹了一口气,将那几张纸拿了过来,仿照着路清歪歪扭扭的字迹,给他尽数填上了答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在方才的院子里,关霖狠狠在路域的下唇上咬了一口。

“疼……”路域可怜巴巴地看他。

关霖一时又心软了,但他知道,对于路域不能表现出疼惜的模样。不然这人就会直接顺着杆爬,堪称给个台阶就麻利儿地下,还会转头夸这台阶铺得结实有层次,一看就是好台阶。

于是关相硬邦邦地瞪他:“你分明看见了清儿……”

“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嘛,”路域低头,鼻尖亲昵地蹭过他的脸颊,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让他早点知道,也好。”

“……我还是挑个时候,跟他好生说说。”

“我去说吧,”路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去,他肯定以为又要要布置课业了,怕是要转头就跑。”

关霖觉得在理,便点点头,又微蹙了下眉心:“陛下要你下个月去一趟北疆?”

“突厥皇族内斗的结果出来了,新王年纪不大,野心不小,天天盯着狼胥山的边防,”路域冷笑了一声,“二爷一日不在,这群蛮子就觉得自己又行了。”

关霖抬起手,下意识去抚摸过他下巴上的那道疤痕。

“早去早归。”关霖轻声说。

“中秋之后走,放心,肯定能赶在年节前回来,”路域攥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次保管给他揍得哭爹喊娘,没个五年十年的,不敢窥得狼胥山。”

“你且安心居庙堂……由我去守那万里边疆。”

路域两眼弯弯,久经沙场的男儿,此时却露出了少年一般的笑。

“等着我回来,与你一起过年。”

半月后,路域跨上了马背,率军准备出征。

谁想他极为信赖的一位军师竟是被一场急病惹得倒在家中,床都下不得。路域正思量着其他的军师人选,却见一架不甚起眼的小小马车来到了人群之末。

而当今圣上派来的监军太监眯眼笑着,向他传了个口谕:

“陛下说,近来朝中太平,各地的折子大多都是请安,政事堂的大人们都闲的快要发了霉……便同意了关相的随军请求。”

“陛下只要求路将军,定要让关相如何去的,也如何回来才是。”

路域的唇角不知不觉地已经扬了起来,“多谢监军大人。”

他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后方的马车,扬鞭一甩,乌啼撒欢地跑了起来。

而关霖则在马车中一刻未闲地看着兵法,自路域当年离开后,他就研究起了兵法,还有北疆的种种地势、风土人情,如今终于得到应用的时候了。

他不仅不能拖路域的后腿,他还要帮路域赢。

他要看着他的将军,在战场上大破敌军,乘胜而归。

三月后,北疆传来捷报,路将军大破突厥王军,巧用两面夹击之法,让突厥军队被瓮中捉鳖,最后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狼狈退去。

眼看就是入冬,大败后的突厥没粮没兵,元气大伤,这一遭怕是没个三五年都养不回来,北疆突厥,已不再是大殷的心头大患。

而这一招兵法还是随军的一位无名军师提出的,据说他身体弱,很少直接出来让旁人见面,但每次提出的用兵之术都如有神助,还常常跟路将军想到一起去,两人内外协作,堪称天作之合。

年末,路域班师回朝,而闲养许久的关相也终于上了朝。

朝会后,他们避了所有人的邀约与祝贺,直接回到了府中。

进了卧房,路域的牙齿咬住关霖腰带,三两下便灵活地解开。

温床暖帐中,他亲吻着关霖的喉结,低低地唤:“关军师?”

关霖忍着喉咙里的闷哼,抬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路域弯着眼睛,扣住了他细瘦的手腕。

关军师这些日子,劳累了,瘦了。

要好好过个年,养回来才是。

恰好此时,不远处的院子,隐约传来少年少女的惊叹声:“下雪了!”

白雪似鹅毛,飘飘摇摇落下,天地间逐渐只见白茫茫一片。

而房间内地龙温暖,十指相扣,光影微晃。

岁月静好,如此细水流长,便是余生无数年。

主神空间。

一道不耐烦的身影正在桌前走来走去,直到一道数据传来,他的脸色顿时黑沉下来,整个人宛若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为什么?!为什么他每一次都会更改原来的人设!”

主神大力拍着面前的桌子,还算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愤怒。

他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和西裤,戴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像个文弱的大学生。

但那张脸上浮现出的近乎扭曲的愤恨与不甘,与他本人的外形气质极为割裂,就像是生了虫的苹果,外表干净新鲜,内里全是腐烂不堪的虫洞。

几个光球浮在旁边,最前面的那一个光芒微弱,显然有些害怕主系统,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靠近:

“先生,但是,他完美地完成了那三个任务……”

“可他打破了我的设定!我本来这么精彩的设定!”

主系统摔了手里的数据笔,神色狰狞。

当年,他刚刚被选入主神空间时,管理者告诉他,只要他构建出所有分系统任务的世界观,并确保宿主完成分系统任务,那么这些完成后的任务就都能算进他的功德中,最终实现他的一个愿望。

很多主系统都会选择努力构建世界,然后重生,或者去某一个特定世界度过余生。

但这位主系统从未这么想过。

他已经快要忘干净了自己生前的事情,只依稀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是个事业失意的网络小说写手。

在网络写手泛滥、竞争严重的时代,他企图逃避工作,靠写小说全职赚钱,却因为能力太差,连基本的生活都难以供应,最终猝死在出租屋里。

当管理者告诉他主系统的工作内容时,他几乎是欣喜若狂的。

主系统不需要吃喝拉撒,不需要睡眠休息。他们的身体由数据构成,而数据的来源则是他们手中创造的世界。

那岂不就是神?

他能决定一个世界的兴衰,决定每一个人物的命运,仿佛神伸出手拨弄自己的棋子,带着惬意与掌控的快感。

而他执着于写网文,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他现在权限太低,只能设定世界的世界观和人设,并不能给宿主们设置太多剧情。

所以他只是世界的提供者,剧情却要宿主们自己来完成。

主系统见过很多不安分的宿主,其中也不乏有想不按照人设来走的人,但他们往往都在最开始的挣扎后,就都为了最终的目标而妥协。所以这些世界大部分都会地按照主系统最初的构想发展,一步一步,变成他所期望的剧情。

就算他没有步步操刀,人物们的命运也在按部就班地进入他划定的轨道。

这种玩弄他人命运的游戏,让他从中得到无尽的满足感。

主系统爱这种感觉,胜过了重生,胜过了其他任何欲望。如果可以,他甚至恨不得一辈子住在主神空间。

可如今,却有一颗叛逆的棋子,出现在主系统完美的布局上。

虽然这颗棋子每次都能完成任务的最终目标,但他所走的剧情线,却总能跟主系统的原设定背道而驰。

主系统简直要被他气死,他死死瞪着那个分系统:“都怪你这混账!为什么告诉他更改角色设定的方法?!如果你不告诉他,我的剧本就不会……该死的!”

飘在半空的恋爱红线系统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它是管理者制造的天生系统,所有内部设计都是管理者制定的,而且管理者的铁律是,分系统不得对宿主隐瞒一切关于任务的规则。

之前主系统强迫它对路域隐瞒第一世界的强制脱离处理,就已经算越过了规则的线。

更何况……如果它不告诉路域这条设定,路域说不定会拼着不完成任务,也要和关霖在一起。

一边是恋爱脑宿主,一边是神经病老板。

它太难了。

而且……私心里,恋爱红线系统其实是偏向于这位宿主的。毕竟作为一个促使主角谈恋爱的系统,它对美好的爱情拥有与生俱来向往。

换句话说,他是个天生的cp粉头子。

经历了三个世界,它已经深深地被路域和关霖之间的感情所吸引,并觉得这比主系统原定的感情线可好多了。

只是这心思却不能让主系统知道。

它弱弱地跟主系统解释:“先生,这些都是管理员的先天设定。”

主系统当然知道这是先天设定,但他有火发不出,也就只能欺负欺负这些分系统。

看着分系统认错态度良好,他顿时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但不消片刻,他的怒容突然一凝,缓缓地化成了一个诡异的笑。

“喜欢谈恋爱?呵……怎么会有人将爱情放在人生的第一位呢?”主系统喃喃道,“只是因为其他东西的诱惑不够强烈而已。”

“金钱,欲望……不,不够。生命吧,用生命好了。”

他的笑容越变越大,几近扭曲,那张脸上尽是报复一般的快意,“对,就是这样,对!就算任务完不成也无所谓——他必须按照我的剧情来!我的设定都是完美的,没有人能够更改!!”

他哈哈大笑,然后将脑子里的设定数据传输给了旁边瑟缩的恋爱红线系统。

恋爱红线系统忍不住惊呼:“这是违反——”

“闭嘴,”主系统骂道,“你这个没用的分系统!”

恋爱红线系统的发言权限被他上了锁,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了,就这么去吧。路域?是吧,”主系统森森一笑,“让我看看……这一次,你会怎么选?”

作者有话要说:主系统:嘻嘻嘻嘻嘻我起手就是一个拆cp~

cp粉头子恋爱红线系统:别砸我的粮仓啊混蛋老板!!!

*文中路域那句“你居庙堂,我守边疆”的话,改编于网游《剑侠情缘网络版3》的一段文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有人居庙堂,有人守边疆。同忧同行,为太平故。”

*下一个世界是abo校园,是我爱的双a,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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