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文之所以坐不住,实在是心中有愧。
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他是真没想到,丁晓剑家竟然那么有钱。
小小一个包工头儿,摊上了这么大一桩事儿,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全都被封冻了,竟然还能拿出钱来平息苦主愤怒。
非但如此,竟然还能抽丝剥茧找到罪魁祸首,并在网络上蕴酿出来这么大一桩事件。
此时此刻的曹清文,懊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终于知道自己低估丁晓剑了。
想说点儿什么吧!却见自己的小舅舅已经和自己的老妈动起手来了,矛盾很显然已经激化,即便就是说出来恐怕也无济于事了。
他只能把目光移向他的大舅舅,想让这位向来威严的大舅舅调和一下已经升级的家庭矛盾。
可是目光触及,曹清文才看出来,此刻面若死灰,冷眼旁观的大舅,根本就没有一点儿要制止的样子。
曹清文看的肝颤,即将就要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曹清文最终只能把视线转向身侧的老爸曹方策。
却不曾想?他老爸曹方策此刻竟然是眼观鼻,鼻观心,淡定的一逼。
仿佛和他小舅子干仗的根本就不是他老婆。
曹清文真是服了。
用肩膀撞了撞老爸,用仅有父子俩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我妈和我舅,打起来了,你不管吗?”
半晌之后,曹方策才悠悠回道:“打得好!打完之后就可以老死不相往来了!”
曹清文愕然。
他虽然知道他爸不喜欢他外公家的人,可是却并不知道他爸竟然这么狠。
竟然想,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么烦我外公家的人吗?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你的仕途?”
曹方策悠悠一叹:“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对你学艺术吗?”
不待曹清文回答,曹方策直接给出了答案:“因为那也是我曾经的梦想!
仕途?没意思!没意思至极!
当年若非你爷爷和你外公以死相逼,我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无官一身轻!我也该好好歇歇了!”
今天终于听到了父亲的真心话,曹清文震惊的无以复加。
他的父亲不想当官儿了!
可是他还想当guan二代呀!
没有了这重身份,他与慕林珊之间的差距不就更大了吗?
费心巴力的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不就为了慕林珊吗?
曹清文慌的一逼。
“不行!决不能让这件事连累了我爸!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这件事情朱哥没有替我办好,我就还得找他……”
曹清文心里想的这个朱哥,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曹方策的秘书。
朱卫东是个官儿迷,一天天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终南捷径。
曹清文让他帮着收拾一个人,他连考虑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别看朱卫东只是一个小小的mi书,可好歹是中枢里头的。
中枢里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放在固城,已经算得上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朱卫东三姨的表姐夫的二舅的外甥的大表哥,正是固城城投一建的王茂荪。
一个电话,王茂荪就成了朱卫东门下走狗。
朱卫东当然不会说是曹清文想收拾丁有福。
那样说的话,显得他多没有逼格?
一个学生仔儿,都能指挥地动他,即便这个学生仔是他顶头上司的儿子,那也没面子呀!
好歹他也是有身份的人!
说成是曹si长交代的事情,既有面子又有里子,既装了逼,还把事情办了。
两全其美。
王茂荪不疑有它,秘书替主子办脏事儿,那当然很正常了。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他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得抓住。
于是就卯足了劲儿,开始栽赃加诬陷。
运气还不错,碰巧,城投一建的孙建勋刚刚查出胰腺癌晚期。
反正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给点儿钱,谁会跟钱过不去?肯定愿意做这种事情。
一切都很顺利。
可千不该万不该,王茂荪这个鳖孙实在是不该不讲武德啊!
既让人家替他办脏事儿,还又稍带手的把人家老婆给……
还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要不怎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好se的人迟早会死在女人的那啥上”呢?
………
小秘书朱卫东,这几天过的,真的是惶惶不可终日。
作为年轻人,网上这件事情闹大了,他当然也早就知道了。
朱卫东既然是曹方策的秘书,对曹方策的背景,当然也是清楚的。
曹家老爷子虽然不在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曹家对他们这样的小秘书来说,还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
更为关键的是,曹方策的老岳父还健在。
曹方策的老岳父,那是比曹家老爷子还可怕的存在啊!
因为自己的处事不周密,办事不力,而连累了这样一家人。
可想而知,接下来,他会遭到何等样的灭顶之灾。
心里头正七上八下呢!朱卫东又听到了他主子的老岳父嗝屁的消息,心头更加的七上八下了。
“这位老爷子,不会是因为女婿摊上的这件事儿气死的吧?
很有可能啊!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百死没赎了!
完蛋了,完蛋了,这回摊上大事儿了!”
朱卫东正焦心的不行。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曹清文给他打电话了。
而且一接通就极为的不客气:“朱卫东,你真是只猪啊!
你说你办事情就办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办事情的人,这是曹si长交待下来的事儿?
再说了!我爸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儿啊!
这是我让你帮我办的事情呀!
丁晓剑和我是同学,他招惹了我,我就想给他点儿苦头吃。
这跟我爸根本就没关系呀!
你为什么要打着我爸的旗号招摇撞骗?
你知不知道这回你害死我爸了?
而且我外公也被你气死了!
你就等着承受我两个舅舅,还有我爸我妈的雷霆之怒吧!”
说完之后,曹清文就恨恨地挂上了电话。
曹清文从小就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从小所受到的熏陶,让他养成了说话只说一半,从来就不说清楚、明白的习惯。
guan场上的人,一般都这样。说话都点到即止。并不说透,云山雾罩的,喜欢让人去猜。
曹清文觉得,朱卫东应该能听明白他这些话里头什么意思?
确实也不难理解,曹清文无非就是想让朱卫东一人做事一人当,把这件事情先扛下来。
朱卫东好歹也是混guan场的,当然能听明白。
之前,他也想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替这么大的一个家族先把事儿扛下来,到时候自然少不了好处。
可是曹清文千不该万不该,多说了一句多余的话。不该说他外公是被朱卫东气死的。
这后果太严重了!
元*级的人物,因朱卫东而死,那简直就是朱卫东不可承受之重呀!
且先不说朱卫东承受不承受的了,有了这样一个先入为主的结果,他这回即便就是勇挑重担了,后面,文家两兄弟恐怕还是不可能放过他。
毕竟他气死了人家的亲老子呀!
“不行!我朱卫东绝不能当这个冤大头!
我可以替曹si长扛事儿,但我绝不能替他曹清文背锅!
他算个啥呀?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我没有气死文老爷子。这个后果太严重了!要气死,也该是他曹清文气死他外公的……
我要说出真相!
这样一来的话,冤有头,债有主,文家两兄弟至少以后不会再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