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在别人看来,也许并不难。
可是在丁晓剑看来,真的并不容易。
他是重生者,还可以付费跨越时空,也只有他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并非重生就能无敌,并非跨越时空就能为所欲为。
按照许多后世之人分析出来的结果来说,朱厚照有可能是呛水入肺,伤寒加重,风寒感冒变成了肺炎。
也有可能是被身边的人下毒了。
风寒感冒和肺炎,丁晓剑有办法,大不了再回去一次,带点儿消炎药,什么头孢克洛啊,阿奇霉素,罗红霉素,阿莫西林啊,整一大包来,就不信消不了炎!
下毒,丁晓剑也有办法,大不了也再回去一次,给他整点儿专门解毒的药,氟马西尼,解磷定,纳洛酮,乙酰胺,维生素k1等。
如果效果不好,还可以整来一套洗胃设备,给他灌点儿肥皂水,洗呗!吐点儿泡泡不就好了吗?
可是丁晓剑知道,根本就没这么简单。
且先不说古代人和现代人的体质不同。
人家朱厚照可是皇帝呀!
给皇帝随便吃药,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吗?
恐怕即便就是唐伯虎这个右佥都御史亲自去,也不见得能够被允许。
更何况,朱厚照身边还有首辅杨廷和,太监刘谨,谷大用,干儿子钱宁,江彬……
这些人一个个的全都心怀鬼胎。
他们能允许旁人,随便就去救治朱厚照吗?
再加上还有一大帮子御医呢!
人家一大帮子人束手无策,治不好的病,就你能?
综上所述,即便就是换一个比丁晓剑还牛逼十倍的穿越者来,他恐怕也只能望洋兴叹。
因此,丁晓剑回答的很干脆。
根本就没给唐伯虎留任何幻想。
“回天乏术!
你刚才不也已经说过了吗?朱厚照的身体亏虚太甚!
因此,即便就是救过来,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迟早还得死!”
可是唐伯虎仍旧还不死心。
“难道就不能阻止圣上这次御驾亲征吗?”
丁晓剑笑了。
“这恐怕比等他落水之后救治他还难!
你以为满朝文武愿意他御驾亲征吗?
你以为首辅杨廷和愿意他御驾亲征,愿意他执掌兵权吗?
这么多人都阻止不了的事儿,就凭你?
一切都是注定的了,还是那四个字:回天乏术!”
几年的接触,唐伯虎当然也非常了解朱厚照了。
他明白,他的这位恩公说的一点儿都不假。
想要遏制朱厚照的作死之心,恐怕真的比等他病了之后救治他,还难。
沉吟片刻,唐伯虎再次慰然长叹:“30岁!且连个子嗣都没有,谁来克继大统?”
这也正是丁晓剑接下来想要说的问题。
于是他接口道:“这正是我刚才所说的,离开朝堂这个大漩涡,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大机遇的原因。”
唐伯虎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闻言之后,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徐经也听的痴了。
虽然他还有点儿半信半疑,但这种皇家秘闻,在这个娱乐生活极度匮乏的大明朝,听起来真的很带劲儿啊!简直不亚于听郭德纲的相声!
而且在当下,皇家的任何事情都是不允许说出去的。
旁人想要听这些,连个途径都没有。今天他可以说,赶上了!听郭德纲的相声门票不便宜!这连门票都不用买!
他也是聪明人,知道丁晓剑接下来可能要讲,朱厚照死后由谁来承继大统的问题了。
不敢出言打断,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丁晓剑很满意两人姿态。
谷/span接着说道:“朱厚熜这个人你们听说过吗?”
徐经家学渊源,对杂学涉猎颇多,对当今时事的了解,也要比唐伯虎熟悉。
他一下子就对上了号:“恩公所言,可是宪宗第四子,兴献王朱祐杬次子,孝宗之侄,当今圣上的堂弟——朱厚熜?”
丁晓剑微微点头。
唐伯虎也想明白了,激动道:“当今圣上无有子嗣,按照礼法,兴献王朱厚熜继任大统,应当应份。
恩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你是想让我这个时候就离开朝堂这个大漩涡,然后想方设法去接近兴献王,为下一步未雨绸缪?”
丁晓剑再一次微微点头。
“正德皇帝朱厚照驾崩之后,由于死后无嗣,朱厚照的生母张太后就与内阁首辅杨廷和决定,由近支的皇室血脉,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堂弟朱厚熜继承皇位。
朱厚熜即位之初,通过大礼议逐步掌握皇权。
在位早期,英明苛察,严以驭官、宽以治民、整顿朝纲、减轻赋役,史称“嘉靖新政”。
但好景不长,后期崇信道教、宠信严嵩等人,导致朝政腐败……
在嘉靖二十一年的“壬寅宫变”中,这个嘉靖皇帝朱厚熜更是几乎差点儿死于宫女之手……
经此一劫,此后,他长期不理朝政,迷信方士、酷爱青词,所信重的全都是写青词的高手。”
说到这里,丁晓剑嘎然而止。
他意识到了,已经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嘉靖皇帝在位46年,是历史上在位时间比较长的皇帝。唐伯虎今年都已经49了,他应该熬不过嘉靖皇帝。
因此,对唐伯虎而言,说到这里,已经足够了。
不料,唐伯虎和徐经却已经听上瘾了。
见丁晓剑说着说着嘎然而止,不再往下说了,那简直百爪挠心。
唐伯虎对丁晓剑的未卜先知深有体会,已经领教过两次了,正因为深有体会,深知厉害,所以才更加的敬畏。
徐经则不然,尽管他也敬畏丁晓剑,但那都是听唐伯虎说的,并没有太过深刻的亲身体会。
所以,这个时候他就发问了:“后来呢?
恩公接着往下讲啊?”
丁晓剑白了他一眼:“下面的内容对你们而言,已经无用了!不讲也罢!”
唐伯虎连忙阻止:“徐兄莫要造次。恩公所言,每一句话都是大有深意的,咱们有幸聆听,已是大幸。只需细细揣摩便可,切莫随意插言。”
徐经的性格就是如此,年轻的时候已经吃过大亏了,却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嘴快。
尽管心中还有些许不服气,可是形势比人强。
他现如今,可是寄唐伯虎篱下,可不敢恶了唐伯虎的恩公。
于是,赶紧装模作样赔罪:“恩公恕罪,徐某嘴快了,您莫要见怪。”
丁晓剑当然不会同徐经置气,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延时一小时,100万。
能少浪费点儿时间,那当然还是少浪费点儿时间的好。
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丁晓剑就想赶紧收尾。
因为今天为了等候唐伯虎下朝,他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明显已经超时了。
于是,他冲着徐经摆了摆手,果断制止了徐经的瞎逼逼。
转而望着唐伯虎问道:“听了我的这些话,你所面临的那些难题,可迎刃而解了?”
丁晓剑满以为唐伯虎会点头说:“解了,解了,全都迎刃而解,多谢恩公指点。”
谁曾想?唐伯虎却仍旧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期期艾艾,吭哧瘪肚道:“回恩公,解是解了一些,可是,伯虎仍旧还有后顾之忧。
那就是,一年之后,即便我交好兴献王朱厚熜,但我也没法同首辅杨廷和相抗衡啊!
人家这可是拥立之功!
不瞒恩公,首辅杨廷和早已视我为阉宦刘谨、谷大用和幸臣钱宁、江彬一党。他若得了拥立之功,那可就是从龙最大的功臣了啊!
到了那个时候,他能放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