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司機小弟興衝衝的說道:“敢情那幅畫背後還有這麽一個小秘密,真是讓咱們撿到大便宜了。大哥我也是這個意思,既然那幅畫隻是花三千塊買來的,他又渾不放在心上,咱也沒必要弄死他,免得以後挨槍子,我他麽可還沒活夠呢。”
那矮胖子道:“我也是這麽想的,咱們從他手裏拿到畫兒,回省城找買主賣了,然後給他五十萬一百萬的封口費,讓他也有點甜頭吃,估計他就不會怨恨咱們了。要是實在不放心,他不是公務員嘛,那咱們找著他的小辮子作為威脅,也能讓他閉嘴。”
那司機不解的問道:“什麽小辮子啊?”
矮胖子道:“這還用問啊,你他麽不看電視不看報紙啊?公務員最怕什麽啊,一怕出經濟問題,二怕出作風問題,經濟問題咱們不了解他,也不好找,那咱們就找他的作風問題。”
那司機越發不解:“怎麽找他作風問題?逼他自己交代出來?他要是沒有呢?”
矮胖子罵道:“你傻呀,這還用找啊,咱們直接給他製造就完了。過會兒到了青陽,先拿到那幅畫,然後帶他去個發廊,讓他跟小姐幹炮,咱們在邊上拍下來,他的把柄不就落在咱們手裏了?他要是敢報警抓咱們,咱們就把錄像寄給紀檢委。他肯定乖乖的聽咱們的話,不敢反抗。”
那司機笑道:“哎呀大哥,還是你聰明啊,怪不得你能當老大。”
矮胖子得意的笑起來,拍拍他的肩頭,二人一齊回返車裏。
再次上路後,矮胖子回頭對李睿道:“這樣,李老弟,我也不白要你的畫兒,畫兒賣出去,我會分你一份兒錢,就當成是我替你賣畫了,好不好?你三千塊買來的畫,我到時給你五十萬,夠大方吧?咱們以後就是朋友,你在省城碰上事兒了,就找我們兄弟幫忙,我們絕對沒二話。”
李睿盡管看到他和司機在外麵嘀嘀咕咕好一陣,卻也不知道他們已經改變主意,現在聽他這麽說,還以為他是在誤導自己,讓自己相信他不會殺人滅口,自然不會信他的說話,但臉上卻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樣,喜道:“那敢情好,我就是這麽想的,咱們多交朋友少交仇人。至於那五十萬,我也不要,留給幾位大哥喝茶用。我要錢真沒用,你們看我吃穿用度都有人送,連車都是朋友送著開的,我要錢幹什麽?反而自找麻煩。我一分錢都不要,你們全拿走,當我交你們幾個朋友了。我要真想要錢,那幅畫早賣了,哪輪得到你們來拿,嗬嗬。”
那矮胖子又驚又喜,心說這小子倒真是上路,早知道他這麽爽快,當初對他客氣一點好了,忙吩咐後麵那兩個手下:“趕緊收起刀子來,別嚇著咱們兄弟。嗬嗬,以後就是朋友,對李老弟客氣點。”
那兩個持刀的漢子非常聽話,聞言各自收起匕首,臉上也見了笑,對李睿點頭哈腰的非常親熱。
李睿看在眼裏,非常奇怪,隱約感覺事情發生了變化,對方可能真是不想殺掉自己滅口了,而是換了一種懷柔手段控製自己,難道他們真信了自己剛才的說話,不把那幅三千塊的畫放在眼裏?事後也就不會找他們麻煩?他們不會那麽天真吧?
路到一半時,李睿手機忽然唱響,他本人還沒什麽反應,那四個惡漢卻都非常緊張,除去開車的司機外,其他三人齊刷刷的轉頭看他。
李睿生怕這個突然來電引發他們情緒的變化,進而傷害到自己,忙笑道:“幾位別緊張,千萬別緊張,大不了這電話我不接,反正我絕對不會向外透露現在的處境,更不會報警,這一點請你們放心。都說了是朋友了,我肯定不會傷害你們。”說著話,非常坦然的看著那矮胖子。
那矮胖子見他這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沒事,接吧,接個電話還是沒問題的,我們又不是綁匪,嗬嗬。剛才不都說好了嗎,我們隻是幫你賣畫兒的,可不是綁架勒索。”
李睿心裏暗暗問候他十八代祖宗,靠,都把老子脅迫到車裏來了,還敢說不是綁匪,這臉皮可也真厚,但話說回來,他臉皮也沒厚到極點,否則就不會讓自己接電話了,笑道:“那我可謝謝大哥你了,請你放心,我保證不說別的,我要是說上半句,你們就一刀捅了我。”說完慢吞吞的拿出手機。
那矮胖子對他還沒完全放心,給他旁邊那倆漢子使了眼色。那兩個漢子會意,各自做好準備,以便隨時出手,捂住李睿的嘴巴。
李睿拿出手機一看,差點沒樂壞了,電話居然是好兄弟徐達打來的,這可真是及時雨啊,若是他能及時相救,自己又何懼麵前這四個綁匪?隻是,該如何巧妙的示警給他,讓他出手相助呢?心下盤算,臉上笑著介紹道:“我幹弟打來的電話,前幾天托我給他安排個工作,這是問我來了,我接了啊。”
那矮胖子早就被他迷惑的失去了警惕心,又聽他說的沒有破綻,自然也就信了,笑嘻嘻的道:“接吧,隨便接,沒關係,不用緊張,都是朋友了哈。”
李睿心說我朋友你個腦袋,你也配做我朋友?別給我機會,讓我逮到機會製住你們,你們幾個就等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笑了一聲,接聽電話。
“哥,香香想出院了,我都勸不住,你過來……”
李睿聽到這,不等徐達把話說完,截口道:“老弟,我給你找了兩份工作,一份是到市煙草局當司機,收入中等,沒危險,就是累;另一份是到市交通行政執法支隊,跟著正式工們稽查大車,這個有危險,可能被大車衝撞拖拽,但是收入高,我建議你選有危險這個,因為收入高……”
徐達一下懵了,道:“我什麽時候讓你……”
李睿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續道:“這個執法支隊有兩個職務可以選,一個就是普通的交通行政執法輔助人員,我已經跟局領導說好了,你直接過去上班就行;另一個,是輔助人員裏的隊長,這個要走人情關係,要給局領導送十萬塊錢。我傾向於後者,因為後者有機會轉到編製內,你要是有意呢,就趕緊取十萬塊,給我家裏送過去,我過會兒到家,就能拿上,抽時間給那領導送過去。那領導你也見過,就是咱們上次在盛景酒店吃飯,在樓梯間裏看到的那個美女,小倩那次也在的,那美女脾氣不好,還記得麽,嗬嗬……”
矮胖子三人耳聽李睿絮絮叨叨說出這番話,完全是給幹弟弟找工作的口吻與內容,沒有泄露半分當前狀況,都放心了不少。
那矮胖子還想呢,這姓李的一張嘴就是十萬塊,說得輕鬆隨意,看來是見過大錢的,也怪不得他不把那幅畫放在眼裏,更是拒絕了自己說要給他的五十萬的封口費,既然如此,那今天這事兒就算是成了,既憑空得手幾千萬的名畫,又省得殺人,簡直是天上往懷裏掉金子,命中該有這麽一筆巨財啊,想到這不由得咧嘴大樂。
電話彼端,徐達沉默了。
李睿也沒再說,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心中暗暗祈禱,老弟啊老弟,你一定要從我話裏聽出隱藏的深意來啊,我可不能說第二遍,否則很可能會引起賊人們的注意。
過了差不多十秒鍾,徐達道:“你過會兒到家是吧,十萬塊,好,我這就給你拿家去,先掛了啊。”
他語氣平淡,李睿也聽不出來他到底聽懂了自己剛才那番意有所指的話沒有,好在心裏多少有點底,就是徐達既然答應了趕去家裏,就一定會趕過去,甭管他聽沒聽懂話裏的深意,隻要到時他在場,那就無憂了,將手機放下去,塞回兜裏,陪著笑對那矮胖子道:“現在某些單位真特麽黑,對外招聘的職位都明碼標價了,你就說交通執法大隊裏頭吧,普通的輔助人員,要價兩萬;輔助人員裏的隊長,要價十萬,靠,這得幹多少年才能賺回來啊?”
那矮胖子道:“現在那些個執法單位,哪個他麽不黑啊?我們賭館每個月固定往所裏交四成份子,少一個子兒人家都不答應。”
李睿假作驚詫的道:“我的天,四成份子,那麽高啊?一成份子得有多少啊……”
二人就此攀談起來,其他三個惡漢偶爾插幾句嘴,這樣一路聊到青陽,五人居然聊得非常投機,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李睿甚至慫恿那矮胖子把賭館開到青陽來,他給罩著。那矮胖子笑著說考慮考慮,也不知心動了沒有。
臨下高速前,司機再次把車停在路邊,下車繞到車尾,從後備箱裏拿出一副南康市的車牌,分別換下了車尾與車頭的車牌,之後繼續上路,駛出高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