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云中国际委员会对我的限制了。
想要召唤神鹰,必须要经过所有监督我的成员国的全票许可才行,如果有一个成员国投了反对票,神鹰的出动就无效。这就像核1弹的发射系统一样,需要从总统到军区司令到国会层层高官的许可,是个层层审批的程序。
越来越多的鬼蜮如同高山流水一般涌入了车站之中,密密麻麻的细长黑流在空中扭动着腰身,像是一条会不断分裂出脑袋的毒蛇。鬼蜮的身体就像磁流体一样,是可以变形的,它们可以变得如同螺丝钉一样尖细,也可以如同气球一般瞬间膨胀变大,也可以在球体状的表面长满海胆般的利刺,当一只红枣大小的鬼蜮附着在人的皮肤表面时,它会先把身体挤压成尖锐的细针,迅速刺入人皮肤之下,然后在人体之内突然充气膨胀成海胆,从人体皮肤表面冒出无数密集的细刺,把人从内向外扎成刺猬。
凌子蟾展臂,做了个手势,拉了我一把,道:
“后门!”
我回望着车站内俨然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的骇人景象,深知鬼蜮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待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让这些无辜人群受累,于是双步大开,蹬蹬蹬蹬如同连环炮一般在车站内狂奔起来,向着车站的一堵厚实的水泥墙冲了过去。
“破!”就在即将撞上水泥墙时,我目光凝定,喊了一声,我前方的水泥墙表面瞬间扭曲、开裂,从中央向着两侧挤压裂开,墙缝两侧出现了隆起了褶皱,中间则出现了一道人高的裂口,我穿墙而过,冲着猫三昧他们挥了挥手,他们鱼贯而出,可就在我奔跳到车站侧后方停着淡蓝色巴士的道路上抬头一望时,去是满目惊骇,早晨晴日下的湛蓝色天空已然不见了,变成了铅云罗布的诡异模样,那狰狞的乌云在天空中幻化出万千形态,像羽毛,也像鱼尾,高高悬挂在天空中,而云层中突起的尖锥状云柱则是朝着车站所在的方向冲刷而来,那正是一片鬼蜮组成的风暴!
路上的行人呆愕地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奇特的鬼蜮大军,手中的便利袋和大白菜都掉落在了地上,牛羊鸡狗不安分地吠叫着,而在云层之中,突然钻出了一道道金灿灿的人形影子,一双双金色的羽翼仿若蝴蝶剪一般刺破云层,盘旋着飞舞而下,一片又一片的金色羽毛在空中飞旋舞蹈,上下浮动,像是前来收割战士首级的死亡天使。
那是夹杂在鬼蜮大军之中的迦楼罗大军,而且,还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没头没脑横冲直撞的迦楼罗,这些迦楼罗一个个都长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面孔,这些金皮肤的人从腰椎处延伸出了金色的巨大翅膀,从动力学角度来说,腰椎处延伸出翅膀才是最符合力学上的动态平衡的。
翅膀一展一拢,收束展开之间,盘旋在空中的人形灵兽就像是散发着金色光彩的十字架。
人形的迦楼罗数量近乎上百,而为首的则是一名肌肉发达的金发男子,他头戴着黑色护目镜,光学玻璃表面映射着光珠,身上穿着绿色的防弹制服,手臂肌肉微微隆起,挂着蓝色纱布的腰际,垂着一条流苏,发达结实的胸口上缠绕着一条又一条的蜈蚣般转动的弹绳,上面挂满了银色的细密*。
在他的右手手之上,则是提着一管漆黑的手动型多管旋转机关枪,正是我在游戏里见到过无数次的加特林机枪。
伸展着金色羽翼的鸟人们齐刷刷地向着下方的我们逼迫压来。我眼皮一颤,惊惧地看到天空中所有的鸟人纷纷抬起了手中的火神炮,动作整齐划一,将蜂窝一般密集的黑色炮口对准了地上的我们!
“我的玄牝啊,移动单兵配备加特林,这后坐力都承受得住,怪胎啊……”我忍不住狂啸一声,但是迦楼罗大军已经飞舞到了我们的正上方,突突突突的仿佛能够钉入骨髓和灵魂的恐怖子弹流泻声中,射出的子弹交织形成的密集火网,已经如同滑动的红外射线般铺天盖地朝着我们所在的区域扫荡了下来,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狐仙儿,定身术!”凌子蟾拉着我缩退回了墙壁的裂口之中,但是车站的墙壁很快就被潮水一般的密集子弹击出了一串串透明葡萄一般的孔洞,好在有遮雨棚帮我们挡住了视线,几发子弹射得偏了一些,才没有直接击中我们。
“太远了……没有飞行妖兽,我覆盖不到……”狐仙儿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失神落魄地道。
凌子蟾压着我和雨瞳的胳膊到伏在车站踢脚线近旁,横眉竖目,咬紧牙关,火神炮的子弹就像是打桩机一样在车站的墙面上大片大片打洞,半米厚的墙面就像是被织布机的针头插过的真丝布料一般贯穿,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孔洞,混凝土的墙面被打得石粉飞溅,车站内候车室上的座位也被打成了残架败腿,地面上到处都是行李碎片和没有吃完的咖喱角。
恐怖的黑色1鬼蜮潮流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般从墙面上的洞口内钻入,和本来就已经占据了车站的鬼蜮混合在一起。
凌子蟾深吸一口气,腰部弓起,他猛地抬起右手臂,手掌平摊,冷目对准了诺大候车室内上方盘聚的鬼蜮军团。
一刹那,就像是撞到了电网的飞蛾一般,所有的鬼蜮大军都静了下来,不再四处肆虐袭人。
纷乱躁动的鬼蜮像是水银灯般悬停在了半空之中,那一刻,仿佛时间也跟着静止了。
凌子蟾咬着牙,左手抓着右手手臂,就像是用手搅拌水泥一般,慢慢把手臂转动向了后方,恐怖的鬼蜮大军立时像是接收到了命令一般,跟随着凌子蟾的动作,死死地组成了结实的黑色铁墙,紧紧贴在墙壁上,弥补着破缺的洞口,同时阻止着其他同胞的进入,为车站内几位被逼到了墙角还来不及逃跑的老妪和顽童争取时间。
墙面上蠕动起了一个个的黑色包子,那是被子弹打得膨胀起来的鬼蜮军团。
但是鬼蜮的数量越来越多,迦楼罗军团也是步步逼近,火神炮喷射而出的子弹组成的洪流无坚不摧,鬼蜮大军能够支撑多久还未可知。
凌子蟾转动手臂,让候车室内剩余的部分鬼蜮层层缠绕,汇聚在我们的头顶上,像是一把展开的黑色油伞一般笼罩着我们,然后高声呼道:
“趁现在,走!”
我们当然是不再迟疑,立刻集体猫着腰向着和加特林射来方向相反的出口跑去。跑到一半时,
候车室大厅上方的天顶轰然炸开了,像是被掀开的平底锅锅盖,车站天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道道魁状结实的金色持着火神加特林伴随着流泻不止的石粉纵身跃下。
而偏偏就在这时,狐仙儿却是突然掩嘴惊呼道:
“陈百阅,他在那里……!”
只见在车站候车室的大门附近,一道矮小的身子正缩在车座下方,翘着屁股哀呼不已:
“喵的,这是撞了什么鬼了,这地方怎么会有鬼蜮?”
见到被几只鬼蜮缠住了周身,叮着屁股的矮子,狐仙儿一阵失神,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地犹豫了半秒后,她还是碎步跑上了前去。
“仙儿学姐,危险!”我见狐仙儿跑上前去,也是大惊失色,疾步追了上前去想要拉住她,偏偏就在这时,从候车室天顶上方飞舞而下的迦楼罗鸟人军团已经把手中火神炮的枪口对准了最为显眼我和狐仙儿,带头的金发鸟人青年挥动肌肉隆起的手臂,几乎能让耳膜破裂的机枪扫射声顿时响起在候车室内,回荡不绝。
那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华羽仿佛是一朵朵情欲之花,被撕碎的羽绒覆盖在地上和狐仙儿的身上。候车室沉浸在一种癫狂的节奏之中,正上方的窟窿外,黑压压的鬼蜮已经占据了天空的每一处角落。
空中的金羽之花一瓣接一瓣地枯萎、滑落、破碎,掀起一场羽的风暴。那些撞破了天顶的迦楼罗们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沉坠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地面上,鬼蜮和鸟儿的尸体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鲜红的血液像是四处蔓延的猩红色大1波斯地毯。
阳光像是一面巨大的发光镜,毫无保留地倾泻在狐仙儿那飘起的白色纱丽上。我已经抓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一只反转的手腕,但是一发松子般的子弹还是如同摇摇晃晃,带着死亡朝我游动而来。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要在此划上句点,喊到了嗓子眼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粑粑!”雨瞳的娇呼声在我的耳畔响起。
说时迟那时快,子弹的尖头即将透传我额头的那一刹,眼前的子弹突然如一滴撞在了一块窗玻璃上的水珠般被挤扁了,金色的尖锐弹头在我面前瞬间压缩,扩散成了一个旋转的圆盘,而在后续推动力作用下,子弹外层的弹壳、内层的钢珠、药腔瞬间一同受到挤压,最后金色的子弹变成了一块饼干,附着在了我的面前,然后顺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壁缓缓滑落而下,掉在我的脚边,与此同时,我看到我前方的空气出现了一道淡银色的弧形罩,弧形罩的庇护之下,后续飞至的子弹纷纷像是撞上铁壁的铁水似的凝固扩散,甚至悬停在半空中,却没有一滴能够进入我的周身。
一只布满蓝色鳞片的小手从我的右下方进入了我的视野,怵然间,我的目光微微斜转,我看到雨瞳正站在我的身旁,她的左手平伸着,只是她的小手却已经不再是以往那般的水嫩柔白,而是变成了一只布满了华美的水蓝色鳞纹和倒刺的龙肢。尖锐的趾爪、细瘦的指节,圆珠般的骨突是那样的清晰可见,属于龙的鳞纹部分已经蔓延到了雨瞳的左手手臂末梢,和肩胛骨相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