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为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多赚一百块”念头，丁雨航在杨崇光下午做完手术后，与其一同来到了主任办公室进行密谈。
“主任，您要我打探的消息我已经全都打探的一清二楚了。”丁雨航将房门关好后，向杨崇光汇报了自己去急诊科获得的成果。
“小丁，你打探到了什么啊？”杨崇光坐在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怎么舒服怎么坐，刚刚的一下午的两台手术连做可算是累坏了，再加上手术当中不停的花式捧贝多芬的“臭脚”，早已身心俱疲，只想好好歇歇。
“主任，这段时间急诊科做汤法缝合的手术量之所以减少，是因为任心在指导贝薇薇与吴天长两位助手的时候并不是自己动手为主，而是直接的让他们两个人主刀了，全程都是两个人主刀。”
“什么？任心这么大胆的么？”杨崇光吃了一惊，当时他自己学习汤法缝合的时候，去别的医院进修，可是熬了三四个月才能拉个刀、缝个皮，最关键的操作是不会让自己上手的。
就算是当时已经学有所成，转而到德国，拜在贝多芬的门下，那也是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稍微的放宽限制。
怎么到现在，这个叫任心的居然就这么放心的让自己手下做手术了？
他怎么敢的！
杨崇光大惊，这完全违背了自己的以往的看法。
“那他们的成功率呢？”杨崇光问道。
“主任，不知道您说的成功率是按照我们的标准还是他们的标准？”丁雨航问道。
“难道跟我们的标准不一样？”杨崇光反问。
丁雨航这才将急诊科对于“手术成功率”的定义给说出来：“在他们急诊科，定义手术成功是我们对于手术优等的定义，也就是说，在他们眼中，只有手部功能恢复达到九成及以上才算是手术成功，那些恢复程度只有八成到九成的，我们归纳为良好的水准，在他们眼里算失败。”
what？
还带这样的？
那他们难不成还自己往报告上写失败手术，那这个对于宣传也不利啊！
想到这儿，杨崇光开口问道：“那他们对外宣传呢？也是这么的“大公无私”？自己拔高标准？”
“并没有，他们对外的宣传还是跟标准一样，这个标准只是在医生们之间流传。我在跟他们几个医生交流的时候，感觉他们在做手术前所考虑的就是这台手术是优秀还是良好，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手术失败的概念。”丁雨航说出了自己这一次打探回来最为震惊的感受。
“嗯...那他们学到什么地步了？”杨崇光沉思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了丁雨航一眼，问道。
“好像是快出师了！今天刚刚做完的这台手术是一个三指的病人，是贝薇薇主刀的，我听到在手术结束后任心任医生对贝薇薇的两个字评价“不错”。在听到这个词后，贝薇薇的脸上笑的很开心，为自己终于得到任医生的肯定而雀跃。”丁雨航在描述这个场景的时候，脸上露出羡慕的神色。
丁雨航的这番话让杨崇光再次陷入了沉思，这次可不是几秒钟，而是长达一分多钟。
办公室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沉默。
杨崇光在沉默着。
尴尬。
丁雨航在尴尬着。
他不知道杨崇光在想些什么，可他啥也不说，自己也不好开口继续话题，然后顺势提出自己的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在这几条建议里夹带一些自己的“私货”，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利益，好让自己交差。
最好是能一步到位的让杨崇光培养自己，不是只在嘴上说说，或者流于表面的形式，而是真真切切的教导自己，把汤法缝合术交给自己。
但是，现在不说话，沉默着算怎么一回事儿？
丁雨航忐忑不安的站在办公室里，眼神无处安放。
“那个...嗯...也就是说，他们急诊科以后就会有三个医生会做汤法缝合了？”杨崇光沉默了半天，突然间开口询问道。
丁雨航点了点头，在听到杨崇光略微有些低沉的问话，很是无奈的回答了：“贝薇薇还有吴天长两个人能力上应该都差不多，在贝薇薇有能力能独立完成三指汤法缝合，做的完成度上与任心还有较大的差距外，至少是那些伤的较轻的肯定是不在话下的。”
“而来发生意外的病人多数也是一指缝合，严重的的病人所占比例是很低的。所以...”
丁雨航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全都在真正的目的上“转圈圈”，想要暗示些什么。
杨崇光听到这儿，像是察觉到了些什么，抬起头看了自己的这个嫡系丁雨航一眼，说道：“小丁啊，你跟了我有三年吧！”
“啊...有三年零六个月带二十七天了。”丁雨航居然准确到了具体的天数。
“好...哈哈...记得这么清楚！”杨崇光听到丁雨航的这一个回答，愣了一下，这才确定了这个对自己一直言听计从的嫡系手下内心的不满，自嘲式的解围道。
“主任，我孩子还有几个月就出生了，我需要...唔...我需要赚更多钱才行。”丁雨航总算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脸上涨的通红。
杨崇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丁雨航，思绪已经飞到了九天之外。
自己现在四十多岁，在医生这个行当里算是年富力强的中坚力量，但是说真的，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知道，年近五十，体力与精力上远不比年轻人，单说这视力上就比去年有些不如了。
而做汤法缝合最为重要的便是精细程度，精细程度则是取决于自己的视力，如果看不清楚，纵然自己有无数的经验，那也是没有用处的。
自己的最强专业还不是像其他的科室医生，大开大合，哪怕就是移植手术，那缝合的血管也比自己要粗的多。
粗，意味着大，意味着可手术的范围广，容错率高。
所以，仅凭自己是绝对抵不过急诊科的，一个老人对战三个年轻人，体力上差了很多，这数量上还落下一大截。
就算自己可以一直带着显微眼镜从白做到黑，那也不是长久之计。
是时候给自己的手下加加重担了！
想到这儿，杨崇光的思绪终于从九天之外回归到自己身上来，看了眼丁雨航，说道：“小丁，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三年你在我手下磨练的也差不多了，打结、缝皮、抽吸什么的做的很多，我平时手术的步骤你也看的七七八八了，从明天开始就跟在我身后做手术吧！”
“啊？”丁雨航惊讶的看着杨崇光，不可思议的重复了一句：“做...做手术？”
“是的，做手术！”杨崇光笑道：“我不是不愿意给你们机会，方平清不也是我带出来的么，现在也独当一面了，让你这三年时间是磨练你的性子罢了。”
“谢谢主任，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丁雨航激动的向杨崇光鞠了一躬道。
“不用谢我，这是你应得的，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像我这样的医生，你有这样的潜质。”杨崇光说道，“这段时间就在医院吧！”
“好的，主任，我这几天就在医院...”丁雨航回答道。
“不是这几天，是起码一两个月，或者两三个月...”未等丁雨航说完，杨崇光打断了，说道：“是24小时在医院待命。”
“主任，要24小时吗？还持续几个月？”丁雨航小声的问道。
“怎么，做不到？”杨崇光冷声问道：“24小时在医院待命，你在当住院总的时候没有体验过吗？”
“这个...可当时我没结婚，而且我老婆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丁雨航在杨崇光审视的眼神下声音是越来越低，“主任，我这情况，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吧？”
“等等，这个对你来说是问题吗？”杨崇光反问道：“我记得你家就住在医院隔壁的小区里，走路不到十分钟，你在家或在医院有区别？至于照顾你爱人，请保姆，叫你爸妈来照顾，都是可以解决的。”
说道此处，杨崇光见丁雨航还在犹豫不决，继续说道：“你去问问你爱人，是要一个有前途的医生老公，还是一个平庸的主治，相信她作为一个护士，一个医生的家属，会做出一个通情达理的选择的。”
“而且，难道你不想过几年有能力让爱人回家做全职太太，或者开一家自己的店，做护士这么累，你不心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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