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闻信的手术日记是瞒着所有人写的。
因为这个手术日记并不是落在了笔记本上,也不存在于电脑或者手机的文件中,而是隐藏在他内心的小算盘里。
迄今为止,这已经是他第三十九次被任心纠正自己手术的动作了。
作为一个主治医生,虽然是初级主治医生,那也是一件相当丢脸的事情。
而这些事情,薛闻信这些天整整经历了三十九次。
啊...不,现在是第四十次了。
薛闻信又一次的根据任心的建议,将自己伸入到患者腹腔内的腹腔镜往左边移动了一些,找到了漏网的胆囊结石。
他实在是不想听任心在耳边啰嗦,就像是没人想在写作业的时候,让年级主任在旁边随时检查,然后挑错一样。
可令人无奈的是,当年级主任想陪着你写作业的时候,你是没办法拒绝的。
并且,安排其它的同学一起来陪着你写作业的时候,你依旧是没办法拒绝的。
所以,当任心每次挑错都恰到好处的时候,薛闻信连反抗的基础都没有。
总不能说“我就按照我的来”、“你说的这些我都不准备改”、“你的是错的,我才是对的”...这些话吧!
那这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了。
患者家属若是知道了这事儿,一个投诉就得玩完。
就拿刚刚指出来的错误来说,如果要不是任心的提醒,刚才要是不挑好肝,说不定就会弄伤肝的边缘,致使患者的肝脏损伤。
最后,手术虽然也成功了,但是副作用会让患者恢复的更加缓慢。
薛闻信以前经常会弄伤患者的肝的边缘,当然了,这也是很多医生在做胆囊手术的时候经常会犯下的错误。
因为他们都不会去注意这些小细节的,或者说,没有办法在手术切除胆囊的同时,兼顾不破坏肝脏的边缘。
碰到点就碰到点,没碰到就没碰到,并无所谓,从西医的观点来看,并无太大影响。
这也是为何薛闻信不在意的原因。
当然,总归是不碰到要好一些。
这就好比是在做作业的时候,你写的字很潦草,把作业本弄脏,甚至于缺少了一些边边角角。
虽然最后在批改作业的时候写的题目全对,老师们依旧会颇有微词一样。
这是同样的道理。
而且,一些人从早到晚的养生,整日的健身,不抽烟、不喝酒,也就是得到了一块健康点的肝。
可是,一个胆囊手术做下来,原本应该不牵扯的肝却被碰秃了边缘,又到哪里说理去呢。
薛闻信平日里做手术,尽可以做的随意些。
比如在塞塑料袋的时候,懒得往肠区去,就把肝脏当做操作面也是有的,但在任心的关注下,他就不敢这么搞了。
这就好像小学生做题,有的步骤省略就省略了,在年级主任看的时候,就没有这种选择了。
就必须按照规定,改怎么写,就怎么写,一笔一划的、一个不少的写好。
说实在的,薛闻信依旧承受不住这样的“监督”了!
他必须要改变这一切。
“任医生,这两天我看着,外面的粉丝都少了,你换身衣服,说不定就混出去了。”
薛闻信灵机一动,两只手抓着套管针,更是为任心想着主意。
可实际上,只是为了让自己“避免”监督。
任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监视着屏幕的动向,并道:“我不想混出去。”
薛闻信愣了下,不自然的笑了笑,顺着任心的话往下说道:“也是,任医生是男子汉大丈夫,行的正走的直,没必要混出去。咱还是要光明正大的进出的。”
“混出去还要混进来的,没必要。”
任心看看薛闻信,觉得他脑袋上在冒傻气似的,宛若蒸汽机“咕咕咕”在冒着烟。
在旁边站着当观众的吴天长,无聊的像是一滩收藏品似的,此时也“呵呵呵”的笑了三声,开口道:“薛医生,看来你这几天跟我们任总在一起,并没有正确的认识我们任总啊,在认知上还是有误区啊!”
薛闻信:...
任心,不就是任心么?神特么的有误区!
顿了顿,吴天长开口道:“任医生的大本营就是手术室,他出去做什么?哪有做手术香啊!”
张安民憋不住道:“他出去可以做自己的手术啊!”
任心之所以整日的蹭其他科室的手术,并搂着胆囊切除术来蹭,就是因为他不离开手术室的话,就不方便查房和会诊,因此不适合自己主刀,进而自己处理患者。
但是,蹭别的科室的手术就不同了。
吴天长继续呵呵的笑:“我们治疗组的病床一向都不够用的,护士也都累的要死要活的,现在能休息几天,大家都挺开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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