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正在我指尖一寸寸流失。
我想喊出来，想叫宿槿一声，无奈那些话争先恐后地卡在喉咙里，就是没有办法说出来。
现在的我，无能无力。
温热的血液从小腹流出，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冷，甚至过了一会儿，我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特别、特别想睡过去。
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呼唤：不能睡，你不能睡。
可是我控制不住啊，上下眼皮在不停地打架，我简直困得要命。
耀眼的光芒从某个方向投射过来，我勉强撑起眼睛看了过去，那光亮来自于之前的那扇门。眼前只有漫天的白，以及一抹刺眼的红，宿槿就这样走了进去……
巨大的困意席卷而来，我沉睡过去。
是被叫醒的。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呼唤。
“采若，采若……”
轻轻柔柔的，却又那么焦急。
我想要苏醒过来，想要睁开眼睛，但无论怎样都睁不开眼，就只能听见那个声音不停地说话：“你不能睡！你就这么恨我吗，非要在没有得知真相之前消失？”
“夜麟……”
我艰难地吐出他的名字，眼睑之间裂开了一条缝，有光亮入眼，与此同时呈现在眼前的还有一张完美无缺的脸。
是夜麟。
他焦虑地说着：“采若，你醒了。”
“内丹、内丹被抢走了……”我无力地抬起手臂，指向那扇门，想要让他抓紧时间去追那两只鬼，说不定还来得及。
夜麟却说：“那不重要。”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些乱七八糟的记忆混入脑海，我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却抵挡不住那些记忆的侵袭。很多零零散散的画面，是我小时候。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采若小时候。
这些记忆全都涌现而来，不出一会儿，我的身子越来越轻，之前那种流失感加重了。夜麟就那么看着我，稍稍松了松手不敢再碰我，好像我是一件珍贵的瓷器，碰一下就会碎裂。
“我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无如同一缕烟，没有任何底气。
他说：“面临消失。”
我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这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我本来就是内丹的宿体，现在内丹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么用处？
到了此刻，我的心情居然是平静的。
前尘往事也不想跟他纠葛了，不论以前是什么原因，我都不想知道，就让那个温柔专情的夜麟留在我的心里吧。
我安然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消失的那一刻。
从前无数个画面出现在眼前，夜麟叫我夫人，夜麟跟我说着从前，夜麟的每一个微笑……
恍若隔世。
心抽痛了一下，很快的，那痛感变得轻微，渐渐渐渐越来越浅淡。
所有的感官都在持续性消退。
我甚至感受不到夜麟的触摸，感受不到周围的场景，就连记忆也变得浅淡……
原来人在消失之前，居然是这样的。
很突兀地，夜麟的一句话闯入脑海：“去找聂无期！”
然后是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非男非女：“是！”
之后，就没有了知觉。
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人在叫我：“采若。”
是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我艰难地撑开眼皮，发现这里是一片虚无，什么没有，分不清天地，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唯有一盏灯摇摇曳曳在风中，烛火随时都能熄灭。
烛火映照的那边，是一个头发斑白的道士，他盘腿而坐，手上拿着拂尘，表情十分平静。他是我的师父，聂无期。
我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这是哪里？”
“不要乱动。”他瓮声瓮气地说，“这里是虚空界。”
脑海里面掠过无数个问号，怎么这地方听起来跟修仙文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晃了晃脑袋，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我已经快要消失了，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难道我已经……挂掉了？
聂无期挥一挥拂尘：“你以为夜麟会让你消失？”
“不然呢？”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地上，无奈地耸耸肩，“内丹都已经被那小妖精给偷走了，他留着我又有什么用处？”
“他欢喜你。”聂无期的话明明没有任何温度，我听得却是脸颊发热。
但我很快地把那些情绪压制下去，强硬地说：“那也不能怎样。原本在我看来，我就只是他内丹的宿体，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不过现在我快要消失了，他才意识到喜欢我？”
“还真是从前那个丫头啊，一点都没变。”聂无期半闭着眼，平静地问，“在你还是采若的时候，你知道他魔化，也是类似的说法。你说那又怎样，就算他魔化是有理由的，到头来这件事情他也是去做了。不能原谅。”
“我说过吗？”好像在我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一段。
“好了，不要纠结这个。”聂无期总算是起身了，他从长袍里取出一个药丸，放在手里捻了捻，然后丢给了我。
药丸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我看着那枚深褐色的药丸，迟疑地抬头：“要吃吗？”
聂无期点点头。
我对师父的信任度还是足够的，虽说听夜麟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但师父就是师父，他总不会无理取闹做出一些有害于我的事情吧？
我一仰头，直接吃了下去。
说来也怪，吃下去之后，我的身体居然没有那么冰冷了，手脚也恢复了温热。甚至于，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聂无期十分满意地捻着胡须：“好了，你在这里待上三天，就可以出去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叫住了他：“师父，能告诉我……我沉睡之后发生了什么情况吗？”
他没有回头，就只是侧了侧身，淡定地说：“宿槿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钟一杭将她救了出来，现在，他们都在外面等你出去。”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我犹豫片刻，艰涩地开口：“那……夜麟的内丹呢？到底有没有被偷走？”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