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不防陶骧会突然回来,先是一呆,便下意识地将身上的浴袍扯上来拢住肩头,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比预计的要快些。”陶骧说。
“那你……见过父亲和母亲了?”静漪问。越着急越慌乱,浴袍偏偏往下滑,她面红耳赤的,好不容易系好了衣带。看他似笑非笑的、慢慢地拆着身上的装备——天气也真热,他也真讲究,一丝儿不错地仍层层地穿着军制服……军帽一摘,露出他宽阔的额头来,眉眼顿时清晰,炯炯有神的眸子,望了她。
“还没有。”陶骧解着颌下的扣子,说禾。
“昨日母亲还同奶奶讲,说还得几天……奶奶没说什么,姑姑说,奶奶心里还是盼着你能回来给她过生日的。”她轻声说着,去拧了一把毛巾给他擦脸,“路上可顺利?”
陶骧接过毛巾来,擦着脸。随着她的衣袖晃动,有股浓重馥郁的香气,慢慢地氤氲开来……她就这么站在他面前,絮絮地问着他问题,他漫应着,她就发现了他心不在焉,红着脸瞪他,“我问你话呢……”
“嗯?”陶骧目光垂下来,她满头的小卷儿,刚刚洗过,还没有全干,像极了黑人小男孩的样子。他皱了眉——但是短发,又显得她面如满月,可能因为刚刚洗过澡,整个人像一把鲜嫩的莲藕……纤秾有度的莲藕,脆生生的,仿佛握在手上,不小心便会折了……
静漪见他低着头看自己,不禁也随着他的目光下移。就这一低头的工夫,陶骧将她揽腰抱了起来,低声道:“就是想着过几天是奶奶的生日呢,回来晚了怎么行?妲”
“嗯……”静漪靠着他的胸膛。眼下的情形,她可不敢乱动。只是这样,她难免也燥的出了一身汗,“我该换衣服了……你若是不急着去衙门,就洗洗澡,睡一觉吧。也累了这么多天……”
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不着急。”他说。
“那行……”静漪说着,扭了一下,试图离开他的怀抱,“那你睡觉,我出……出去……”
她浴袍的带子却被陶骧手指一勾,轻易便拉开了活扣,丝质的睡衣顺着她柔滑的身子水一般地坠落。她只觉得肩背都是一凉。
她是这么说着,看了陶骧,却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他目光深沉而坚定,且他的行动,表明他根本也没打算听她的……浴袍已经落下去,她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穿。她眼见着陶骧的衣服在她面前一件件地落了地,只好闭上眼睛。
陶骧扳着静漪的肩膀转了身,推着她走到床边。只有两步,静漪走的趔趄。别扭地想要摆脱他,哪里能摆脱地了呢……拖鞋都不知什么时候掉的,床前丝质的地垫简直要烧起来,熨烫着她的脚心。
陶骧将她托起来,放在床上。
“这是什么?”陶骧拥着她,问道。伸手拿了瓷罐一看,被浓郁的香气顶的浓眉一皱。难怪进了门便闻到奇特的香气,浓,且又似乎是有着隐藏的极深的诱惑似的……待到此时,裸裎相对,这香是沁入她骨肉中去了的,越贴近,越难以抗拒……他上床来,随手落了床帐,然后他低头亲她……他的亲吻将她含混的回答覆住了。不过他还是听明白了,低低地笑了笑,“还是奶奶疼你。”
“嗯。”静漪也低声。被陶骧揉搓的有点焦躁,这个时候,她明明该出去了的,他却来缠磨她……她当然懊恼,咬着嘴唇,不肯好好配合他。
陶骧发觉,扶了她的腰,让她动不得,看她连颈子、胸口都泛了红,低声道:“就一会儿。”
他的吻印在她肩头,伸手探着她的身下……顷刻间翻云覆雨,谁也顾不得再说些什么。
陶骧的顾着静漪的心思,快也是能很快。只是未免将静漪弄的有些疼。静漪也没想到他速战速决起来,加倍地让她神魂颠倒……静漪意识有片刻的混沌,座钟敲响时,她心跳还没恢复正常……默默地数着,是敲了七下。
她推着陶骧道:“这下真的晚了,糟糕。快起来吧。”
陶骧却不想动。
他看着她起身,忽然间他拉了她的手臂。她背上有浅浅的伤痕。看得出来是旧伤痕,仿佛光滑的丝绸上有几丝暗纹,覆着她美好的蝴蝶骨……他的手背划过她幼细滑嫩肌肤,都是藏着她体温的香,轻声问:“怎么伤的?”
静漪拉下他的手,没吭声。眼帘垂了下来,小片阴影覆在眼下。
背上似有点针扎似的刺痛,她一时有点僵硬,轻声说:“也没什么,你……”她转眼去看陶骧,却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随着他沉沉的呼吸,他胸口缓缓地一起一伏。她拉了薄被替他盖好,掩到肩头处,又忍不住撤下一点、再往下撤一点——肩头的伤是两年前的了,留下了铜钱大小的深深的伤疤;胸口的伤疤可能更早,不是粉红肉色,同他的皮肤色泽不分伯仲……圆圆的想必是枪伤,长长的划痕应该是刀伤。每一处都可能有一段惊心动魄的往事。事情是过去了,这些却是怎么也抹不掉的痕迹了……
她眼眶发涨,迅速将薄被拉起来。
目光却仍停在陶骧脸上。细密的汗珠、清楚的眉眼、稍有点长了的发、发间一点银色……她顺手拿了帕子,印在他额头上。然后她看了看表,匆匆地去洗了洗,换过衣服才出去。
走到楼下已经觉得热,秋薇过来给她递上扇子,说外面轿夫在等了。
她出门时嘱咐张妈,让前面厨房送早点过来,“阿图小马他们应该没吃早饭呢。”
“多谢少奶奶。”图虎翼先说。
静漪看看蹲在他身旁的白狮。显然刚刚他正在和秋薇一道给白狮梳毛,轻声说:“你们没事也都去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