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慕璟璃无奈地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想躲的终究还是没有躲开，已是避无可避。但同时她也松了口气，因为有些事终于可以说清楚了。
不然，在对方没有把话挑明的情况下，她总不好上赶着说什么。
现在说开了也好，她可以明明白白地拒绝了。
沉默片刻后，她转头看向楚惊鸿，走回他的面前，道：“在我回答你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楚惊鸿点点头。
慕璟璃望着他的眼睛，肃然道：“我想知道，你刚刚所说的那番话，是以惊鸿哥哥的身份来征求我的意见，还是以当今太子的身份来告知我这件事。”
“……自然是征求你的意见。”楚惊鸿脸色的笑容逐渐消失，心中五味杂陈。
因为他从对方眼中看到的不是欣喜和爱慕，而是淡淡的歉疚和疏离。
哪怕对方并没有直接拒绝，他也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意。
果然。
就听慕璟璃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只能说一句……抱歉，我不能同意。不是你不够优秀，只是我们两个人不合适。而且短时间内，我也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
“对不起。”
再次道歉后，她转身径直离开了皇宫。
楚惊鸿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慢慢抬手按向了心脏所在的位置。
那里，有一丝心痛。
不是很强，强到痛不欲生的那种。却绵绵钝钝，一点一点发酵开来，让他无法忽视。
长到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名女子动心。
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
“皇兄？”
楚清妍本打算躲在一旁偷看皇兄对璃姐姐表明心迹，甚至心里还满怀期待，希望璃姐姐欣然点头。
因为就像皇兄所说的那样，母后和她都很喜欢璃姐姐，再加上皇兄也中意，所以在她的心目当中，璃姐姐就是“太子妃”最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她猜对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璃姐姐竟然拒绝了皇兄。
这下热闹没凑成，反而看到了皇兄落寞伤心的一幕。
她作为妹妹自然不能在一旁干看着，一心想要安慰他。
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被喜欢的人拒绝有多难过，她不希望皇兄和她一样，难过的时候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可是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见皇兄转过头来看她，楚清妍咬了咬唇，道：“皇兄，别难过，璃姐姐……她……”
“皇兄没事。”
楚惊鸿勉强扬了扬唇角，摸摸她的发顶，“好了，快去陪着母后吧，皇兄还有事，就不过去了。”
话落，没等楚清妍说话，他便抬步离开了凤仪宫。
刚开始的时候他走得很快，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但走着走着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渐渐调整好了状态，又变成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
半响后。
慕璟璃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定远侯府。
本想径直回琉璃苑的，却不知怎么走到了慕钦所住的院子。
她静静地站在院门口，就见爷爷又在逼着姜叔和他下棋。忽而扬唇一笑，走过去道：“爷爷，你又在欺负人了？”
“你这丫头，什么叫又在欺负人？会不会说话？”
慕钦捋着胡子哼了一声，嫌弃地瞪向姜鸿義，一挥手，“去去去，老夫不用你陪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丫头，你坐下，陪爷爷下一局。”
说着，老头子就开始收拾棋盘了。
慕璟璃顺势在对面坐下，望着空空如也的棋盘有些心不在焉。
见状，慕钦执起棋子的手又放了下来，将棋子扔回棋篓，“说说吧，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进了一趟宫吗？难道受欺负了？”
“没有。”
慕璟璃摇摇头，算作回答。
接着，就拿过棋篓准备和老爷子下棋。
谁知一抬头，人家根本就没动，仍旧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见状，她倏然想起曾经的原主似乎经常受欺负，担心老爷子不相信，只得再次强调道：“真的没有。”
“那怎么闷闷不乐的？”
慕钦这才松了口气，也拿起了棋子。
“有吗？”慕璟璃闻言摸摸自己的脸，犹豫了一下，道：“爷爷，刚刚太子跟我说，皇后有意去求旨赐婚，让我做太子妃。”
“就因为这个？你怎么说？”
慕钦觉得这个根本不叫事，自己的宝贝孙女，别说是做太子妃，就是做皇后……
呸，不能嫁给那个糟老头子。
皇后还是算了。
不过，在他心里，只有别人配不上他的宝贝孙女，就没有他宝贝孙女配不上的人。
慕璟璃见自家爷爷一脸平静，摇摇头，道：“我拒绝了。”
“拒绝了？”
慕钦本还想着孙女若是愿意的话，他得想什么办法拖一拖呢。因为舍不得，还想多在身边留两年。
哪曾想，竟然拒绝了！
反应了一下，他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太子？”
“没有什么喜不喜欢，我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他是哥哥的好友，当初我为他医治也是因为这个。在我心里，他就和哥哥一样，怎么可能嫁给他做太子妃？况且，我也不想和皇室有什么牵扯，目前也没有嫁人的打算。”
慕璟璃说谎了，当初她之所以为楚惊鸿医治，绝大部分原因是泠渊取走了他的妖灵。
但那件事不能说，只能重新编个理由。
不过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根本没想过嫁进皇室，更没想过这么快就嫁人。
正好，慕钦也不想这么快就把她嫁出去，这倒是合了他的心意。
于是点点头，道：“不想嫁人就不嫁，咱们慕家，不需要牺牲女儿家的幸福去换取家族的荣耀。”
闻言，慕璟璃愣了一下。
接着，心中有一股暖流涌动着，异常感动。
这番话如果放在现代似乎没什么，但放在封建社会的古代王朝制度下，太过难能可贵。
古代有多少王公贵族，达官贵人，以牺牲儿女的幸福来换取家族利益，国家利益？
有谁真正为那些被牺牲的人考虑过？
可她的爷爷，竟然将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告诉她不想嫁就不嫁。
能遇到这样的家人，绝对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慕璟璃用力地点点头，莞尔一笑，道：“好，那璃儿就一辈子不嫁人，留在爷爷身边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