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说完这句话,一股就像要绞碎臂骨的巨力猛地带着他一头向床铺栽去。“呃,这么热情的吗——唔……”
眼看着就要和路歇脸碰脸撞得五官稀碎,床上躺着的人却异常敏捷地翻身一滚。
即使有病床柔软的被褥做缓冲,被这么凶残地面朝下拍到床板上,alpha也哼哼唧唧了好一会儿。
“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体会这种眼冒金星的感觉……”他偏过头,把嘴和流着血的鼻子露出来,“哎哎哎手也疼——”
路歇反剪他手臂的力道没有一点放松。“……要不要试试我今天能不能杀了你。”
“快来,”蒙景安笑着闭上眼,“任你宰割。反正今天也值了。早知道你可以学这么乖,就该早点把你弄过来调.教调.教。对了,让我想想,海蒂在什么地方呢——”
这人总能找到最刁钻的角度来激起他的愤怒。
他腾出一只手够向摆在床头的台历——那玩意儿不但笨重,还有尖锐的边角。
但是只凭一只手就想制住身量体重都在他之上的alpha还是勉强了。蒙景安双手一翻反握住他的手腕,往另一边猛地一拽。他重心不稳,直接从床沿摔到了床底。
伤口在几次三番的大动作之后也跟着起事,长出了张咬啮痛觉神经的隐形小嘴。热汗冷汗一齐下来,最后他像只基围虾一样弓着脊背,不再动弹了。
“又疼了?”蒙景安趴到床边,“怎么去十一区也会受伤,姓蹇的可真没用啊。”
路歇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站起来。他看也不看蒙景安,慢慢走到旁边的折叠床上坐下。
这时外边天还没亮,是医院最安静的时候。
不过这间病房里注定不会安宁。
蒙景安从果盘拿起一个蜜橙,“想吃吗?看颜色应该会很甜。”
蜜橙黄灿灿的果皮一圈一圈垂挂下来,与此同时alpha开始喋喋不休:
“姓蹇的这种人走到哪儿不是靶子?亲爱的你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你是个omega,那种场合惊叫一声昏过去就好了,没人会说什么的。再像这次这么受伤,我会很难过呀,海蒂也会哭的……哎,我现在有些后悔把你放在姓蹇的身边了。我现在每晚都担心得睡不好觉……既想他喜欢你,又想他不喜欢你……他喜欢你后面的事就方便多了。但是万一他哪天趁你没法反抗的时候强迫你,要终身标记你呢——”
“还有多久可以结束。”他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你最好告诉我。我的耐心……没那么好。”
“现在是凌晨五点。”蒙景安放下削皮器,慢条斯理抬腕看了眼表,“我在五点二十前离开。也想多陪陪你,只可惜医生要换班。”他两只手指拈起身上穿的白大褂,抖了抖。
“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姓蹇的不会看到新年烟火的。”蒙景安翘着嘴角说。
果皮没有征兆地断了。
他颇为惋惜,把它捡起来扔进纸篓。“嗨呀,这次没削好。”
新年之前……
现在是九月。也就是说最多还有三个月吗?
还好,三个月不算什么……很快就会挨过去的。
“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后,我可以带海蒂离开了吗?”
说出这句话时,路歇为自己的平静感到惊讶。
“嗯?”蒙景安像是没听清,专心致志低头撕着蜜橙瓣上的内果皮,“什么?”
路歇突然有些头晕,手指无力地在裤缝上方抓了抓,弱声弱气重复了一遍。
alpha大感吃惊,“你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
“可是我想要的包括你这个人。”他表情一转,笑眯眯冲路歇道,像是在开玩笑。“当初我收留你们的那个时候,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我已经帮你做了这么多了,之后我也会尽全力帮你,你还可以拿走我在三区留下的所有东西……能不能、能不能让我——”
“终于肯主动求我了?”
蒙景安站起身,随手扯了张面巾纸擦去手上的果汁。“我不需要你的钱,亲爱的。你在三区的钱不也大多是我给你的吗?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不可以。”
路歇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些力气,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你会后悔的。”
对方看出他的色厉内荏,只包容一笑,不受丝毫影响朝这边走来。
“别害怕宝贝儿,我只是想让你吃橙子。”他弯下腰,把摆着一圈晶亮果肉的盘子送到路歇面前。“你不喜欢上边的那层膜,我都弄干净了。尝尝?”
“我不要。”
“那我喂你?”
“我他妈都说了我不要——”
盘子是陶瓷的,掉到地上后碎成了七八块,橙汁飞溅开。路歇心脏猛跳,当即做好了招架攻击的准备。
然而那个素来喜怒无常的疯子这次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来吗?”
“……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没其他原因。”蒙景安说,“如果你不想见我,那么对不起。不喜欢不想要也没关系,我跟姓蹇的毕竟不一样。在这个世上,只有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只有我知道你经历的事,只有我真正在乎你。”
“你在说什么疯话?”他皱眉。
蒙景安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好,就按你说的,一切结束后你就离开——那你想过送海蒂回家之后的事吗?你要一个人去哪儿,去干什么?”
“……这与你无关。”
“我只是怕你一个人会孤单而已。我想陪着你。”
蒙景安此前从来没这么伏低做小过。明知道这些alpha们的退让十个里八个是一时装的、另外两个是以退为进,路歇还是心烦意乱。
“你就不能……”
“你对我很重要,而我对你也是这样。”看出他态度的松动,蒙景安又进一步,“如果你想找一个人的话,那个人应该是我。不然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时间到了。”与他对视良久,路歇开口道。“你还不离开?”
……
早晨七点开始,医院正门之前又聚起了小拨的人群。肖助理老远就看见了那些已经有些掉色的标语牌,提醒司机绕远从侧门进。
蹇予悯也转头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停一下。”
“怎么了,先生?”
他心情复杂,过了会儿才回答:“路歇在那儿。”
“路先生在那儿?”肖助理愣了一下,赶紧在人群中仔细搜寻。
刚刚他的视线被树丛挡住,汽车又往前行驶了几米他才看到站在花坛前的路歇。
omega外套之下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他左胳膊搂着右胳膊,眯着眼往外面的公路看,好像并未被其他人打扰,样子安安静静的,自有一方世界。
像在等人。
“他旁边有其他人吗?”蹇予悯揉着太阳穴问。
就算他要下楼,医生也应该陪着他才对,除非他是溜出来的。
昨晚躺下时就是凌晨四点了,起床的时候外面刚有点儿天光,也不知道到底睡没睡着。
总之现在头疼程度有加重的趋势。
“没有。路先生他……是一个人。”
路歇敢只身走向抗议者,说明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些什么人,对可能发生的危险全然无知。
他不认识他们,可他们肯定认识他——万幸看上去那群人目前并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不管等的是不是自己,他也不可能把omega一个人扔在那种地方不管。
“就走正门。”
他对司机道。
路歇看到揽胜出现时神色惊喜,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还真是等自己,他稍稍舒坦了些。
“先生——”
开门时他神经紧绷了一刻——他并不想让这套西装沾上鸡蛋液和其他乌七八糟的东西。
结果还不错。
他瞥向人群,只见他们虽然一副如临大敌的阵仗,但还都安稳定在原地。
对此一无所知的omega照常挽上他的胳膊。
“偷跑下来的?”
路歇舔舔嘴唇,“他们说你今早会来……但是他们不肯让我下床走动。我就是想早一点……看到您。”
眼角余光仍停留在那些人身上,他继续问:“昨天还好?”
半天没听到回答,他收回视线,omega被他看了许久才讷讷道:“伤口裂了。”
“……怎么回事?”
“想吃橙子,下床时摔了一跤……”
正当他全身心都投入到思考如何态度温和地劝服omega老实卧床时,那群人终于有动作了。
一人挺身走到最前方,使出万钧气势喊:“路先生!!”
omega被这么一声吓得不轻,不知所措地靠到他胸前。
蹇予悯把他推到身后,“这位先生,议庭已经启动了程序回应了你们的诉求,希望我们双方能够在听证会上理性对话。而我的伴侣与这场纠纷并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们高抬贵手,留给他一个安静的养病环境。”
抗议者充耳不闻,仍坚持与路歇对话:
“路先生!请您一定要相信,您身后有我们!!始于逼迫和伤害的爱情永远不可能是真正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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