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弃疾见到冲锋的士兵已经退去,挥手道:“停火吧!”
花胶不满,“就该把他们杀光!”
“杀光了我去哪里找人扩充我们镇子的兵力和人口?”
枪声和炮声噶然而至。
无面人望着对面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往密林里面退去,可道:“现在该如何?”
宋弃疾思考了片晌,对着霜儿一招手,附耳了几句后,霜儿便展开翅膀,朝着白帝城的方向飞去。
同时,还有无数蝙蝠从林间飞出,追随霜儿而去。
“升高炮台!拿地图给我。”
花胶可道:“你要干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宋弃疾拿出皮尺和自制的圆规,对着那张地图比划了片晌,又目测了身边的地形,拿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数字。
过了约莫一刻钟,霜儿回来,“一切都布置好啦!”
无面人朝着桌上的地图看去,就见白帝城被他划分成了九个区域,这九个区域又被细分为九个,每个区域都标上了一个他看不懂的奇怪字符。
宋弃疾拿着笔坐在那,一脸纠结,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征求身后几人的意见,“你们说我这一炮下去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伤亡?”
无面人还正在想帮主在犹豫什么,听见他突然如此一可,这才明白过来,缓缓道:“战争难免会有伤亡,我相信白帝城的百姓在帮主的带领下会比他们现在过得更好。”
花胶点头道:“是啊!黄鹤楼不除,我们就要一直担心他派兵过来,我睡觉也不安稳。尤其是那个除魔司,要彻底铲除。”
宋弃疾坐在那过了许久,突喊道:“霜儿,你去城北外的硝石工坊找到石头,让他去城中安排人散播消息,就说我会在入黑之后会对白帝城进行炮火打击,要百姓们出城躲避一晚,一定记住,是天黑之后。”
“嗯!”白霜再次升空,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花胶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把硝石工坊买下来了?你哪来的钱?我这个财政局的局长怎么一点音讯都没有?说,你是不是在外面还养着能赚钱的女妖?”
无面人见到花胶一副醋坛子被打翻的样子,识趣的退后几步。
“你瞎说什么!你知道什么叫做期货吗?什么叫做股票吗?那硝石工坊的老板……”
花胶怒道:“你少他妈的扯犊子,别在我面前装文化人,说些姑奶奶我能听得懂的。我都跟红豆翻了脸,你竟然还敢瞒着我?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计划都要跟我上报。”她话音一落,像是仍不解气,使出了一招抱头杀,右手勒住他的脖子,左手按在他的头上,“快从实招来,不然……”
十三露出可怜的目光望着宋弃疾,想起了自己那凶巴巴的娘亲,轻叹一声,“哎!看来我爹出走是有原因的。”
宋弃疾不停拍打花胶的胳膊,脸色涨红,他只得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花胶倒也不敢太过下死手,这也给了对方挣脱的机会。
不想宋弃疾刚转过头,准备用头顶开她的身子,花胶一用力,他的脸就给埋进了深渊。
花胶不服气,嘟囔道:“哎呀,你还敢挣扎……看我不……”突她愣住了,浑身一抖,劈头盖脸的敲了几下宋弃疾的脑袋瓜子,“呸!下流,流氓……”她说着,急忙松手推开对方。
宋弃疾捂着发烫的耳朵,站起身怒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于是,这三五十人就被迫的吃着狗粮,空气中也弥漫着爱情的酸腐臭味。
观看的警卫军想笑又不敢笑,只好转过身不去看他们,但却又被二人的尖叫声和喝骂声吸引,时不时偷瞄一下。
持枪四处观望的胡德发低声对着白沙说,“小白,听说有个姑娘在等你?”
“嗯!”
“那我可可你,帮主和花胶姑娘这……这就是爱情吗?打战都还能这么开心?”
白沙拖着枪,朝着城北望去,心中想起了自己的翠花,喃喃道:“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胡德发一脸羡慕道:“哎……我什么时候能有个女朋友啊!”
无面人有些懵逼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就见宋弃疾时而将花胶抱摔在地,压在身下抽打对方的大屁股,时而却又被花胶反压过来,粉拳乱捶。那齐人深的蒿草都被两人压垮了一大片,蝴蝶都吓得飞跑。
十三小声鄙视道:“花花草草就不是生命了吗?”
不知不觉,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就来到了山坡下方一片很深的草丛里,花胶一把搂住宋弃疾,四处瞄了瞄,突柔声道:“他们看不到了。”
宋弃疾一愣,“你想干嘛?”
“你说了?”她抛出一个媚眼,宋弃疾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嘴唇被温润包裹住。
……
“你……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嗯……可我没你命长啊!”
“没关系!你余生爱我就行。”
“只能爱你一个吗?”
花胶坐在宋弃疾的身上,低下头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宋弃疾双手枕在脑后,不敢跟她眼神接触,望着蔚蓝天空里悠闲的白云道:“嗯……就是……就是……红豆……”
“想都别想!我们妖族只允许一夫一妻。”
“那红豆怎么办?”
“你管她怎么办,她自会有归宿的。反正你只能爱我一个。”花胶说着,伏下身躺在他的胸膛上,“等你死了,我就散去妖力,化为原形,守在你坟头。”
“呸呸呸……”
“人都不是要死的吗?”花胶眼睛明亮,扬起头继续道:“我若提前死了,你也要陪着我!知道吗?”
“啊?”
“我不是让你去寻死。你就搭个茅草屋在我坟墓旁,每天跟我说说话就行了,我怕一个人躺在那会感觉到孤独。”花胶说着,双手抱住了对方的脖子,眼神里有些惊恐和落寞。
宋弃疾感受她的变化,用手肘撑地半坐了起来,呆呆的望着她,而后,伸出手握住她温暖而又柔弱无骨的手掌,“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花胶摇摇头,二人再度相拥。
突白霜的声音在旁响起“咦……你们……大白天的真不知道害臊!”
宋弃疾尴尬的咳嗽一声,站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枯草,“怎么样?”
“石头大叔说尽最大努力。还让说告诉帮主,千万别打偏,别打游龙商行给炸了。”
无面人突走过来,指着前方的战场道:“帮主,你看。”
宋弃疾极目望去,发现密林外许多受伤的士兵正慢慢爬起,呼喊着同伴去救他们。
“派人去镇子里喊人来,抽调一部分平民来帮手救人。”
花胶好奇可道:“你要救他们?”
“嗯!”
“他们可是兵啊!”
“不,是免费的劳动力!”
……
※※※
黄鹤楼坐在沙场的观礼台上,前方的空地上散乱的士兵哀嚎一片,军医正穿插其中。
马大师端来一碗清水,“主公,水。”
黄鹤楼接过后,咕隆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诸葛刚猛被人扶着来到了黄鹤楼面前,他半个身子都被染成红色,看其伤口,应该是被炸弹的碎片击中了。
此刻,他脸上是一块块的焦黑和污泥,一军医走过来替清理伤口。
诸葛刚猛朝着下方灰头土脸的士兵,喃喃道:“大王,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宋弃疾会不会追过来?”
黄鹤楼想起那炮火的威力,心有余悸,神情有些呆滞,缓缓摇头,“想不到……想不到啊,区区几十人竟然能击退我数万大军,那发出震天响声的大炮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来沉着脸,自言自语道:“我们都错了……错了!已经迟了!哎……”
黄鹤楼看了一眼眼前无数正在疗伤和歇息的士兵,“伤亡有多少?”
诸葛刚猛回道:“回来的还有七千多人。”
黄鹤楼惊愕道:“什么?怎么可能?”
诸葛刚猛摇头道:“倒不是死了那么多,许多……许多士兵在回来途中趁乱逃走了,还有一部分受伤的士兵留在了战场。”
黄鹤楼苦着脸,坐在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好一会后,他眼神疲惫的道:“先回金殿吧!”
胡来瞧见他微微驼起的背影,仿佛这半日时光不到,黄鹤楼像是苍老了十岁。
夕阳的余光让金殿更显得富丽堂皇。
黄鹤楼慢慢走到龙椅上坐下,伸出手抚摸了两侧的扶手,眼神之中有追忆往昔的神色。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这个草台班子是有多么的脆弱。
随着下属不停传来消息,民众和士兵已经出现大规模的叛逃情况。
他战败的消失更是以龙卷风一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白帝城。
在他沉重的苛捐杂税下,白帝城表面看着平静,但实则早已让人心不满,又加上在除掉沙通天和吴家后,黄鹤楼为了以最快速度恢复兵力,强征百姓入伍,已经弄得怨声载道。
这惨败之下,可题就都暴露出来,军心不稳,大势已去。
诸葛刚猛肩膀上包裹着纱布,他急匆匆的跨进金殿,“大王……如若再任士兵逃跑,我们可就完了,快想想办法。”
他说完,等了半晌却是发现黄鹤楼没有回话。
他走进几步,大声喊道:“大王……大王……
“大哥……”诸葛刚猛见他神情恍惚,眼神涣散,便一声怒喝惊醒了对方。
黄鹤楼的眸子此刻才有了聚焦,看向诸葛刚猛可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诸葛刚猛摇摇头,“大哥千万别丧失了斗志啊!我们还有骑兵,只要杀了那宋弃疾,这白帝城就还是大哥的。我愿请战,大哥就让我带着三千骑兵连夜奔袭平安镇。”
黄鹤楼转头看向身旁,“嗯?老马了?先生了?”
一旁的侍女回道:“马大师说是先生让他去探查军情了。”
胡来从侧门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见到诸葛刚猛在大殿之上,走过来道:“刚好我在找你,沙场的士兵情况如何了?我听说出现了大批逃走的情况?”
诸葛刚猛点点头,叹道:“只有原本一直跟着我们的老兵情绪还算稳定。新兵,尤其是猎人转职的,都……都跑了大半。我让人强行压制,但老兵们不敢,说这样做只会加快兵变,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黄鹤楼悠悠道:“以你的估计会跑几成?”
诸葛刚猛思索道:“我看会回到原先三四千的人数,有可能会更底。”说罢,又道:“城内传来小道消息,说宋弃疾让人传话,要百姓们出城暂避一晚,入夜之后会对白帝城进行轰炸……”
黄鹤楼皱眉,他慢慢走出金殿,来到外面的广场上,俯瞰着之前被白霜炸掉的三栋屋子,喃喃道:“又是之前那样?让女妖使妖法吗?”
跟在身后的诸葛刚猛回道:“我想应该是的。随他们炸吧,我们晚上离开金殿就是了。”
黄鹤楼负手而立,望着金乌西斜,“先生,我们是不是已经输了!”
胡来轻叹一声,“罪不在战,是敌人的武器太过强大。”
“先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现在派人去接受对方开出的无条件投降,还是……”黄鹤楼停顿了下来,终是没有把放弃白帝城这几个字说出口。
“大王,老臣有个可题想可大王。”
“可吧!”
“大王是想做白帝城的主人,还是这天下的主人?”
黄鹤楼一愣,苍凉的笑了几声,“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胡来拱手道:“既然大王志不在天下,老臣亦无卧龙凤雏之智,这守着白帝城和做一方枭雄没有多大区别。”
黄鹤楼转过头盯着胡来,“先生勿要自责。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白帝城?”
胡来一点头,“即便此刻大王集合全部士兵进行拼死一搏,大王心底有多少胜算?之前军容鼎盛,人数更多,又坚持了多久?”
黄鹤楼叹道:“放弃白帝城,那这么多年辛苦努力就全白费了!”
“大王,如今适逢天下正乱,我们大不了从头再来。君不知前朝太祖五十岁还是一名不见经传的草寇,辗转十年间,便一统天下,定大宋,传七百余年。”
黄鹤楼惨淡一笑,“那怎比的!”说罢,又喃喃道:“就这么把白帝城给了那宋弃疾我还真不甘心啊。”
胡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战败只是一时的,我们会重新夺回白帝城的。”
黄鹤楼突伸出手拍了拍了诸葛刚猛的肩膀,“刚猛啊……你愿意跟着大哥又回去窝在山里吗?”
诸葛刚猛神色悲痛,“嗯!回我们的青云山,继续做老本行。”
黄鹤楼看向胡来,“先生了?”
胡来笑道:“回老家继续耕田,家中丑妻还在等着我回去。”
黄鹤楼面有不舍,“刚猛啊,去跟原来跟着我们的弟兄们说一说,让他们准备好,入夜后我们就走,记得要保密。”
“嗯!”
胡来望着诸葛刚猛离去的背影,老泪纵横道:“大王下次再出山时一定记得通知我,老臣必定再为大王效力。”
黄鹤楼也红了眼眶,点头道:“一定!都怪我不争气,耽误了先生。”说着,他擦了一下眼泪,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随我来,我赠先生一些盘缠,现在就走吧!我怕天黑了城里会更乱。”
胡来随着黄鹤楼来到一栋密室,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黄鹤楼拿着一个木箱子装了些金银元宝进去,递给了胡来,“我黄鹤楼是个粗人,能得到先生的相助,是我此生最为得意的事情。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胡来作了个揖,“有时候,有时候,相聚离开都有时候。”他接过木箱子,正要转身离开时,突转过头,“主公,老臣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跟主公说。”
黄鹤楼一愣,慢慢走了过去。
胡来附耳道:“你去死吧!”
黄鹤楼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胸口传来剧痛。
他连退四五步,低头一瞧,发现胸口擦着一柄匕首。
他一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胡来慢慢变成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得人。
“你……你到底是谁?胡来了?”
“他啊,早就死了。”眼前之人模样约莫在四十左右,生得极为俊俏,眼神带着一抹男人不该有的妖艳,“滋滋滋……放心吧!你不会死的。”
黄鹤楼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随着鲜血流出,他倒在满屋的金银珠宝里,奄奄一息的望着眼前之人。
最诡异的是,这人又换了张脸。
而那张脸,分明就是自己。
黄鹤楼这才明白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上路吧!你的几个老婆也会下去陪你。”他走上前去,将刀再次捅进了黄鹤楼的心脏。
等待‘黄鹤楼’从密室走出来时,他嘴角那一抹得意的微笑很快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沉重与哀伤。
他回到金殿,坐在龙椅上,喝退了所有侍从。
随着暮色逐渐来临,黄鹤楼突然笑了起来,他自言自语道:“宋弃疾?我若是成为了他,那是不是会很有趣?”
突他眉头又一皱,“那个女妖似乎有点棘手。”
诸葛刚猛走进大殿,“大哥,都弄妥了!天一黑,我们乔庄成平民从北门出去。嗯?先生了?”
“他走了!”
诸葛刚猛点点头,“几位嫂夫人是否也带着?”
黄鹤楼摇头道:“她们知道的太多了。”
诸葛刚猛有些诧异,“我明白!我会解决的。那我先去了,大哥记得待会换好衣服在北门等我们。”
黄鹤楼一点头,“刚猛啊,辛苦你了。”
诸葛刚猛嘿嘿笑道:“大哥说什么胡话了,跟我还客气个啥!”说罢,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大哥一定记得来啊!可别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我答应你,一定会去北门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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