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越洋懵了,被好兄弟的骚操作弄得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先是突然抱住他,和他说什么“对不起”,还贴着他,和他搞得那么暧昧又亲昵。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个坦诚相见的人做着这样的举动,无非是在告诉众人,他们在公开出柜。
随后,没有任何解释,时景苏突然扎进水里。
是在害羞吗?还是在害羞?
难道……
赵越洋的脑海里已经脑补了几万字的爱情小说大戏。
其实时景苏是喜欢他的吗?
因为情不自禁,所以突然抱住他。
因为太过唐突,所以感到对不起。
因为情难自控,所以想要与他更进一步。
因为太过害羞,所以当意识到做出这样的举动后,不知该用何种颜面来面对他。
因为……
赵越洋编不下去了。
他真想一顿捶胸顿足,想告诉时景苏。
对不住了兄弟,我是真的喜欢女人,咱们两个没戏,你不要再对我放电了,我没法回复你。
可刚才时景苏抱住他的时候,紧贴着他的耳朵,他能闻到时景苏身上一股淡淡的奇妙的好闻的香味。
他甚至……甚至……
眼神那么的讨好,那么的柔软,那么的需要人照顾,需要依赖他。
他很害怕,赵越洋能感觉到他的恐慌。
赵越洋也快质壁分离了。
淦!
他今天都快被时景苏整疯了。
时景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
赵越洋干脆也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想看看时景苏潜进水下到底想做什么,就看到时景苏两只眼睛瞪得死大的,嘴角边不断有“咕嘟咕嘟”的气泡往上涌。
完犊子。
时景苏心里受到了惨痛的暴击。
他的这具身体好像并不会水下憋气,他会不会就这么自己把自己给活活憋死了?
时景苏表情扭曲地忍住不呼气。
赵越洋以为时景苏在逗他玩呢,心中之前的负重感顿时消散无踪。
他本来还老是对着时景苏莫名其妙小鹿乱撞呢,这下看到时景苏这样诙谐有趣的一面,又笑了出来,立即浮出水面。
“我说你啊……”赵越洋刚要开口说话,被水下听着的时景苏一把拧住胳膊。
赵越洋登时疼得咧咧嘴,刚准备念出的“时景苏”三个字全部吞进腹中。
路容伴在楚砚冬的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走至浴池旁边,也可以说是路容单方面在笑,楚砚冬顶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视线冷冷地目视着……前方。
他本想看一眼这个让他心情烦躁的男人究竟什么面目。
临到走近时,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他为什么要因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产生情绪波动?
根本是无理取闹。
楚砚冬逐渐放松心态,不再理会水池里的那对男男,径直往前走。
倒是路容,快走来赵越洋这边时,鬼使神差用眼角余光往他的方向一看。
只见到浮在水面正在喘气的赵越洋,以及他的身边一个……秀发像是海草一样飘来飘去的头顶。
这人可真搞笑。
路容心中默默想。
他很久没有遇到行动这么神奇的人了,于是也忍不住驻足,多看了这个莫名其妙潜进水中憋气的年轻男人几眼。
甚至在楚砚冬已经往前方走了好几步以后,路容仍然选择留在原地仔细观察。
莫名能感知到他们视线的时景苏,脸上装满了一层层的痛苦面具。
——路容果然是我的头号大敌!
他努力憋了憋,但由于时间太久,真的快要喘不上气,时景苏嘴巴一不小心张开了一下,立即有大量的水猛然灌进他的口中。
“咕咚”一下,时景苏被呛住。
他双眼圆睁,满脸涨得通红,仍然努力地想要憋住气,但即将快到极限。
他往上看了看,波光折射的水面上,路容的面容似乎在摇摇晃晃。
他安静伫立在原地,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立即浮上水面,看到他面容的路容虽然会感到困惑,但一定会立即提出疑义,毕竟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虽然有,他和他的姐姐时景心长得就很像,但楚砚冬好像并不关心他的家庭成员的情况,从来没有在意过时景心其实是有一个龙凤胎弟弟的情况,也就让他替嫁这个行为钻了漏洞。
他当然可以表明身份,即刻交代他其实是时景苏,或者直接说“你认错人了吧”,“真的吗,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但是万一楚砚冬哪一天突然发什么神经,要求他和“时景心”两个人同时在场,一起参加家宴,他该怎么进行同时扮演两个角色的神级分裂操作?
时景苏心里狂怒。
想让路容赶紧走快点,别把楚砚冬再招惹来。
天知道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努力,连色相都已经出卖了!
偏生路容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想看看他究竟可以憋多久。
时景苏几乎要晕厥。
他痛苦地憋着气,痛苦地越过飘荡的发丝,望向上方。
赵越洋有点吃惊。
他的兄弟已经待在水下足足一分钟了,再这么下去,他会不会憋死?
正要将时景苏拽出水面,已经走出好几米远的楚砚冬突然回头:“还待在那里做什么?”
路容知道楚砚冬不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也不太喜欢看热闹,所以楚砚冬一定不会介入这样的是非中。
他顿时觉得可惜。
本还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还能憋多久,看来是没法实现了。
路容起身离开,紧跟上楚砚冬的步伐,笑着说:“我看那个人,你侬我侬完了以后又开始在练闭气功,感觉有点意思,想看看他能不能破世界纪录。”
顺便,还能做出什么样的骚操作来。
楚砚冬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世界纪录是多少?”
果然对此事兴趣不大。
回话也只是为了不拂他的面子。
路容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耸耸肩,表示:“我也不太清楚。”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也看不见时,时景苏总算放下了心。
他刚要从浴池里浮出水面,在水下憋气时间过于漫长,导致他极度缺氧。
一时间,头晕目眩的时景苏竟然下沉得更加厉害。
他眼睫轻轻颤了颤,眼尾都被憋得有了旖旎的红。
随即,时景苏便听到赵越洋这个“猪队友”在喊:“来人啊,我朋友晕池了,快点来人!”
时景苏心里一口老血没能差点吐出来。
他双眼无神,病歪歪躺在池边,很快就有浴场的工作人员将他扶至稍微清凉的一些地方。
正在冲澡的路容听到声音,还笑着和楚砚冬打趣:“我说那人是真的有意思,竟然憋着憋着,把自己憋晕池了。这是想要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来一出英雄救美?”
楚砚冬有一下没一下地听着。
说到“英雄救美”,他满脑子又想到时景苏和其他狗男人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画面。
双手逐渐握成拳。
本是想着来到洗浴中心放松,没想到时景苏带来的杀伤力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楚砚冬干脆抬起双臂,修长的手指在头上一阵猛搓。
他搓了又搓,搓了还搓,在路容的眼中,感觉就像要把头上那层头皮都给搓掉一样。
路容调侃道:“楚大少,就算你头发多,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岂料听到这句话的楚砚冬,立即抬起头,不知是不是洗发水进入眼睛中的结果,他双目赤红,表情冰凉。
路容:“…………”这是受了什么情伤了?
不幸晕倒的时景苏才悠悠醒转,一脸茫然无措地看向身边担忧神色的赵越洋。
他脑袋里只想着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大脑宕机了大概足足三十秒钟以后,时景苏才回过神来。
是了,他想起来了。
今天的他受到赵越洋的邀请,来到洗浴中心一起放松。
可这松还没能放下来,居然险些提前迎来一个死亡结局。
时景苏立即绷直身体,他坐了起来,马上和赵越洋表示:“我要回家。”
他现在就要回家。
世界太不安全,还是宅男适合他。
赵越洋被吓得不轻,要知道他的好兄弟刚才险些没命了啊。
可时景苏刚起身的模样,让赵越洋再次不免轻轻一怔。
时景苏原先冷白的皮肤上,都是雾气氤氲出的红晕,粉粉嫩嫩的,为他添了一股娇羞之色。
他正垂着眼,侧着头,似对先前发生的事感到后怕。
头发湿漉漉的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其中一两滴,顺着他的面颊慢慢滚落。
一路从他的喉结,滚落至他的肩膀。
他颤了两下。
锁骨上方汇聚了两三滴小水珠。
那双迷人深邃的勾魂眼也湿漉漉的,好像春池上方刚下过的一场雨,细润无声。
赵越洋顿时不知道该将自己的双眼往何处安放。
他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视线投向那。
忽然又听到时景苏说:“我现在就要回家。”
语气有点柔弱,有点可怜,还有点不依不饶的小娇嗔。
赵越洋脑壳有点疼。
他感觉他现在什么都能依他,只要是时景苏提出的条件,哪怕叫他现在立刻给他打钱,赵越洋也能毫无顾虑地立即说“好,我马上就办”。
赵越洋抬起眼,落向他身上,嗓子好像干了干,他勉强发出嘶哑的声音。
幸好他原本的声音,就是老烟嗓,就算有点细微的变化,一般人也听不出区别。
赵越洋道:“我们马上就走。”
“马上就回家。”
谁知浴场的经理听说出了事情,有人在他们的地方晕池了,正巧少东家今天也来了。
那经理马上去找到路容说明情况。
如果真的是他们浴场的问题,为了给顾客们提供宾至如归的服务,他们会进行一定量的赔偿。
还有也要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体状况,需不需要送入医院进行详细的检查。
在数人的簇拥下,路容慢慢走来时景苏休息的地方。
才来得及见到时景苏的背影,路容笑着打招呼,说出一些比较官方的客套话:“这位先生,你好,很遗憾我们浴场给您带来了不太好的体验,请问……”
后续的内容还没说出,那人身体紧绷,站在他朋友的身边像是脆弱无依的风中小草一样,摇摇晃晃地就要挨在赵越洋的臂弯下。
路容一怔。
这两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秀恩爱?
其实是时景苏害怕被路容看出他的背影身高,故意要驮着腰,往赵越洋身前钻。
毕竟此人的眼睛毒辣,心思敏锐。
饶了他吧。
一天之内在同一个地方,险些掉马两次。
怎么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