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腕又细又白,就是那双脚,比起一般女人的脚似乎大了一点。
但这样也丝毫不影响这双脚的美观。
楚砚冬的目光停留在上面。
只是轻轻这么一抓,时景苏的脚腕上就有了鲜嫩的红痕。
他好像很恐惧发生这样的情况。
被拽着脚腕拉了回去的时候,还想办法自救。
楚砚冬边看着时景苏是如何努力地蹬了蹬腿,如何努力地往前面爬,如何努力地想要脱离他的束缚。
摧毁“她”,摧毁“她”。
脑海里有了如此强烈的信号。
楚砚冬手上的劲道更狠,拉着他的脚腕纹丝不动。
很快,时景苏刚刚努力爬出的十几公分的距离,被楚砚冬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拽着脚腕,又拖了回来。
时景苏:……
眼看离那个恶鬼般的男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时景苏心里一片兵荒马乱。
他耳朵憋得通红,脸颊边也粉粉的,像是一颗待人采撷的鲜嫩诱人的多汁水蜜桃。
楚砚冬又狠狠一拉。
眼底暗藏的汹涌,如同海浪般有着惊涛之势席卷而来。
时景苏心里直打鼓。
夭寿啦!
耍流氓啦!
楚砚冬不会真的禽兽大发了吧!
“老公。”时景苏依然尝试着自救,温声软语地说,“我今天晚上还没洗澡,你得等我泡一会儿。”
谁知楚砚冬直截了当地说了句:“我就喜欢臭的。”
时景苏:???
这话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难道是在报复他以前说过的,不管楚砚冬身上有什么味道,他都会喜欢。
饶了他吧。
楚砚冬不是很讨厌他的吗,不是很回避他的亲近吗,不是警告过他的吗,让他不要靠近,不要痴心妄想,更不要痴人做梦,自以为是的认为只要不断的付出,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能够爱上“她”。
时景苏和待在案板上,随时会任人宰割的鱼一样,想蹦跶两下,都已经蹦跶不起来。
这时候,他毫不怀疑楚砚冬会做出什么无法刹车的画面。
所以时景苏根本不敢跳起来对他做这种那种各种画面旖旎的事,而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深深的绝望镶嵌在心中。
时景苏的眼睫轻微颤了颤。
难道他今天就要被无痛针灸了吗?
或者被楚砚冬发现他的衣服遮掩下,也有一把小刺刀。
到时候,他要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情?
说,不好意思兄弟,骗了你这么久,真心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需要赔偿,我一定会尽我往后余生的所能,鞍前马后为你做任何事情。
或者直接和他扯皮,和他笑一下,嗨,你有刺刀,我也有刺刀,真是太巧了啊!
让我死吧!
时景苏的内心中已经升腾起一首亡灵序曲。
他看起来很是惧怕的模样,一动不动如只不敢嚣张的小鹌鹑。
没有一点点的杀伤力,近乎是瑟缩成一团,等待着末日审判的责罚。
楚砚冬的双眼微微一眯。
心中只觉好笑。
平时不是很厉害的吗?
不是很会的吗?
不是总是抱着他,动不动就又亲又啃他的吗?
怎么到了“她”真正希望发生的事情时,就是现在这副雷声大雨点小的表现了?
楚砚冬狠狠地扯住他的脚腕。
似乎一点不打算放过他。
时景苏只感觉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很快就被拉进那人的怀下。
高大伟岸的阴影很快覆了过来,如巍峨雄壮的山巅,压得时景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干脆两眼紧紧一闭,不再看这么令人恐慌的一幕。
他完了。
他今天就要被发现男人的身份了。
楚砚冬马上就要大发雷霆,让他去捡垃圾,喝西北风了。
时景苏一边心里伤感,一边闭目等待临死前的狂欢。
只感觉手腕被人擒住。
随即楚砚冬的身体似乎再次压了过来。
薄软而冰凉的唇,带着炽热的呼吸在他的颈部走过。
紧接着,又来到他的下巴,慢慢攀升。
仿佛下一秒,楚砚冬就要撬开他的牙关,亲上他的嘴唇。
时景苏的双眼闭得更紧了。
脸上明显露出了有点痛苦的神情。
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
还有一丝丝令人难以忽视的嫌弃。
楚砚冬的动作顿时一滞。
时景苏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求之不得想和他睡觉的呢?
“她”不应该感到欢欣雀跃,因为终于等来了“她”的春天?
不应该直接伸出臂膀,搂住他的脖颈,狠狠地亲上他的唇,主动地对他做这些那些的事?
明明平时是他对时景苏避之不及,可如今看起来,好像反了过来。
楚砚冬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阴鸷冰冷。
他要是真的碰了时景苏,不是时景苏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吗?
呵。
这个女人,还真是好手段。
他本来就没想过要碰“她”,只是为了警告“她”,没想到,“她”这么擅长欲擒故纵。
时景苏紧紧闭着眼,随即,听到上空一声嗤笑。
他又猛然睁开双眼。
楚砚冬望着他,像是俯视一切的神祇,语声冷漠,又带点儿嘲弄的玩味:“你不是真以为我要睡你吧?”
你妈的!
时景苏三魂六魄都快吓走一半。
结果楚砚冬居然给他来了个开玩笑。
艹!
时景苏很想一脚将这个男人从床上踹下去。
但为了以后的大计着想,他还是忍着一时的冲动,努力压制怒气,甜美笑说:“老公,人家也是第一次,也会紧张的嘛,就算平时表现的再怎么饥渴,那也是对着老公你一个人才会这样。”
只不过没有继续下去,又让这个女人有点得寸进尺,楚砚冬的关注点在于那个“第一次”上面,眸光里突然充满了冷冽的光。
他冷冷一笑,语气极重地说:“记住,以后都离我远一点,不要以为我不会真的做。”
这个做指哪个做,他们两人都心照不宣。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丢开时景苏的脚踝,目光森冷地盯着他,越想心里越添堵,还是忍不住说:“还有,你不觉得你那个第一次的说法,很可笑吗?”
一想到温栋,一想到在时家门口看见的那个背影清瘦的陌生男人。
楚砚冬心中盘旋着一只猛兽在横冲直撞疯狂叫嚣。
艹!
光是被他看到的,就已经有两个了。
还有晚上发现的他和别的野男人打游戏。
如果这个游戏野男人不是那个背影清瘦的陌生男人,那么就是三个了!
时景苏惊了:!
老子本来就是第一次,宁有问题吗?!
带着不可理喻的神情,双方互相盯着对方看了好长一会儿,楚砚冬才目眦欲裂的,似乎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房门再次“砰——”的一声关上。
听得时景苏心中一阵心惊肉跳。
他对着房门比了个大大的中指。
楚砚冬这个二逼,一天天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出了门刚走没两步的楚砚冬,又停下脚步。
脑海里盘旋着一个全新的问题。
他,为什么,要,又一次,从自己的卧房里出来?
那是他的卧室,是他睡觉的地方。
他是那里的男主人,为什么要走?
而且“她”竟然敢嫌弃他?!
转过身,楚砚冬折返回卧室。
刚打开门,时景苏对着大门竖着中指的模样闯入眼帘。
时景苏懵了。
楚砚冬也有点……愣了。
时景苏如临大敌,如果他和猫一样有九条命,他今天已经被楚砚冬活活吓死了起码四条命了。
赶紧把竖着的中指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假装一副正在欣赏他美丽修长手指的模样,时景苏干笑着说:“我在看我这根手指,怎么越看越好看呢?”
楚砚冬:“……”
时景苏:“……”
楚砚冬:“……”
时景苏:“……”
你妈的楚砚冬!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时景苏心里直打鼓。
直到楚砚冬默着一张脸,来到床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呵呵冷笑一声,径自躺在床上,再一次睡在了他的身边。
时景苏的躯体要裂开了。
灵魂要出窍了。
楚砚冬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精神,实在让他折服。
他也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安静如鸡地也在楚砚冬的身边静静躺下。
只不过,他不敢靠着贴着楚砚冬,只能尽可能离他的方向远一点。
时景苏身体笔直地挺着。
在床上,挺得比山野林间的松树都要笔直。
他也不敢偏转脑袋,去看楚砚冬的神情。
这一夜,他整晚无眠。
第二天,顶着两只大大的黑眼眶,时景苏洗漱完毕以后出门。
他不知道楚砚冬有没有睡着。
但至少,楚砚冬应该也没能休息好。
同样是挂着两个乌青的大配置,楚砚冬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进入主卫,再一眨不眨看着他从房间里出去。
过了一会儿,楚砚冬也从房间里出去,正好撞见偶然路过的管家。
管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廊道,不禁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才再次确定楚砚冬走出的房间是有时景苏在的那间。
夭寿啦!
少爷和太太居然睡在一起了!
管家的心中也在大叫。
好在,他的情绪管理还比较正常,面上不显,只是和楚砚冬恭敬地说道:“少爷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他从房间里走出来,从管家的身边擦肩而过。
管家发现他的眼下挂着大大的乌青。
这是大战过了?
下到楼以后,时景苏已经做好了早饭。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他的厨艺进步的很快。
今天做的是一份外观比较正常的三明治。
面包没有再烤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里面夹着颜色橙黄的鸡蛋,新鲜的生菜、培根、西红柿等等。
时景苏恭恭敬敬地端了过来,顺便给他泡了一杯热牛奶。
夜里做的那个关于哈尼的梦给了他提醒,楚砚冬一直不肯和他提离婚,一是因为可能时间太短,二是因为他还不够粘,不够缠,不够痴,不够鞍前马后。
时景苏决定,一定要更温柔贤惠一点,要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
“老公,”时景苏坐到他的身边,轻柔笑着,“我来喂你吧。”
说着,他将手指伸向盘中的三明治,准备拿起来递到楚砚冬的嘴边。
楚砚冬却冷冷一声,阻止了他:“你是觉得我是三岁小儿,生活不能自理,连吃饭都需要人喂吗?”
时景苏:…………
楚砚冬有时候说的话,真的很欠揍啊。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不气。
时景苏将心中的怒火努力压制下去,脸上露出些微失落的神情,乖乖坐回他的专属位置。
这一幕,自然也落到正在下楼的楚东来和江以惠夫妻两人眼中。
望着自家儿媳饱受委屈的模样,江以惠无声叹气,她的这个儿子还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进。
用完餐,楚砚冬便要起身离开。
没想到时景苏很快追到门口,在他正要去穿鞋的那一刻,率先主动蹲下身,将那双锃亮的皮鞋主动捡起,捉住他的脚踝,要将他的脚塞进去。
楚砚冬后颈一麻,条件反射地问道:“你做什么?!”
时景苏温温柔柔地回答:“帮老公穿鞋。”
“你走开!”
“老公,”时景苏满脸凄苦,“你蹲着不方便,还是我帮你穿吧。”
楚砚冬:…………
他心中“啊!”的一声,很想将时景苏拨开,但他就像是在原地扎了根一样,岿然不动。
楚砚冬决心换一双鞋。
但他换鞋的速度,远不及时景苏拾起鞋子的速度快。
脚踝上再次传来轻柔的触感。
楚砚冬快速从他的掌心抽开,神情颇为震怒地望着他,鞋也不穿了,打开门就出去。
司机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看到楚砚冬穿着一双袜子就走出家宅,有些诧异。
但上一个楚砚冬的专属司机,据说就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才被楚砚冬辞退。
豪门里的水一直很深。
所以他什么也不敢说,甚至不敢多看。
司机不想丢掉工作。
他恭敬地微弯身子,替楚砚冬打开车门。
同时楚砚冬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特助打了一个电话:“替我准备一双新袜子,以及一双新皮鞋。我穿多大码,你知道。立刻、马上准备,在我到公司楼下时,我就要看见你出现在那里。”
站在不远处的江以惠看到这一幕,唉声叹气了一声。
没想到楚砚冬反感时景苏反感到哪怕不肯穿鞋,都要立马走人的地步。
她想上前安慰时景苏。
却发现这个儿媳双肩微微颤抖,似在低声啜泣。
还是别打扰“她”了吧。
江以惠默默退了回去。
时景苏低着头,浑身颤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看来这个方法还是有点奏效的。
曾经的那个避他如蛇蝎的楚砚冬又回来了!
太好了!
时景苏再次看到了离婚两字的希望。
接下来几天,只要楚砚冬待在楚家,时景苏都会像跟屁虫一样随时待命。
不管是上厕所,去书房,还是下班一回到家,时景苏都能在第一秒时间内光速出现,然后为他准备好热毛巾,热牛奶,以及替他将脱下的外套拿到手上。
哪哪哪都是他的身影,楚砚冬几乎要疯了。
这条如影随形的小尾巴,无论他怎么警告,怎么打压,怎么重创,“她”都能原地满血复活。
仿佛对于楚砚冬的警告,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似的,依然故我地坚持着对他的付出。
六天后,礼服设计师带着她设计好的礼服,亲自送到了楚家的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