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能接受这种想法,看来这次出来后我得去找老不死一趟,估计他会知道一些东西吧。
那么,救人!绝对要在任安然被鬼玩死之前找到她!
我一步步往下走,这不大的楼梯在五感尽失的世界里显得异常宽阔无边,仿佛我走在一条没有头尾的地方。
嗯?我脸上稚嫩的皮肤感觉到一股轻微的风略过,有谁在我身边跑了过去吗?
不可能的,如果人类都像我一样怎么可能敢跑?
是鬼?可是既然这东西跑过去了,为什么不杀了我?
对了,这个鬼不是尸体鬼,这货的尸体现在估计在法医手里肢解了吧,这么远,爬过来怕是不值得,看来这里的鬼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鬼,执念成兽,鬼蜮山海。
那么它是不是有局域性,它杀人是有条件的?那么条件是什么?
继续挪动脚步,在我五感全失的时候,身上其他的触觉就会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连空气中一丝一毫的震动都会捕捉到。
脚下突然一滑,我踩到了什么东西!
本能地挥动了镰刀,切入肉体的感觉传上手臂,我脑子一震,遭了!别真砍到了人!
我后退一步,想问是谁,但根本没发出声音。
这种什么信息都没有的感觉简直让人发疯,我站在等了一会儿,随时戒备着。
但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我疑惑地又往前摸索,发现我踩到的东西还在,我踢了踢,凭脚感分辨着,是不会动的东西。
有人乱扔垃圾?
不对!
我下手去摸,入手是温热的液体,和一截软乎乎的……手臂!
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死人!
这里已经有人遇害了。
我继续在那个人身上摸索,是一个男的,死亡的原因是……
身上除了我用镰刀割开的伤口外似乎没有太大太明显的伤害。
难道是钝器击打造成的死亡吗?
我继续摸索,应该有伤口的,毕竟我摸到了血。
我仔细检查,在他喉咙处发现了明显的撕咬痕迹。看来是被什么东西咬破了喉咙。
这种小伤口……是人的牙齿,是尸体鬼?难道我猜错了?
我放开这个人,继续往下走,再次碰到了什么东西。
还是人!
我慌了,我这才下了不到一层,就遇见了两具尸体,看来这里危险很不简单。
我这样想着,立刻又碰到一具尸体!
三具了……
不!是四具!
五具!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楼道,这里怎么都成乱葬岗了?
这只鬼竟然这么凶的吗?
看来刚才从我身边跑过去的果真是人类吗?不息惜拼着五感尽失踩空滚落的风险也要跑出去,这里的鬼真有这么可怕?
咦?我感到身下的尸体好像动了一下?还没死吗?鬼也会留活口?
我立刻去握住那个人的手。
那人似乎感到了什么,一瞬间挣扎着对我拳打脚踢。
我立刻将他按住,用身体压住他,然后拿起他的手掌写下一个字。
“人。”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乱动。
我继续写:“我是人。”
那个人应该是分辨清楚了,立刻反握住我的手,写:“快走!”
“有鬼吗?”我写。
然后他写了两个让我差点疯了的字。
“好多!”
什么意思,这里的鬼难道不知一只?那这么多尸体就不难解释了。
一个东西在黑暗里撞了我一下!
我惊悚得头皮一炸!鬼来了吗?但怎么没动静?是因为没有分辨出我是活人?
难道鬼也和我一样,五感尽失?
我刚想起身又被绊了一跤,瞬间,我趴进了一堆的人体里!
我不敢想象这里的场景,但肯定惨不忍睹,这里简直就像一个堆砌垃圾的垃圾场!
恐惧不由自主地抓住我的心,并揪紧了。
身后又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我这次是连滚带爬地往楼下奔跑着!
然后一个猛扑,我撞在一个东西的身上!
那东西立刻对着我撕抓,我用手去挡,竟被咬了一口!
靠!尸体鬼的力量奇大,而且逆生长着锋利的獠牙和爪子,我只被一只尸体鬼抓住左腿,就被洞穿了。
我猛地推开,然后继续跑。
我真被吓到了,但我在下到一半时停下来,不对,这鬼似乎有点弱……
那么我就可以杀了它!
对对我有死神镰刀啊我怕什么?
我决定回头,幻想着杀掉这只鬼是不是能掉一个好点的徽章……
但我停了下来!
太刺激了,我的理性在这种刺激下几乎被一种冲动支配了,我的内在人格已经越来越抑制不住。
为什么知道这东西太弱,我的第一反应是杀掉而不是另一种想法?我竟然在渴望杀戮?
我不敢相信。
这东西可能是人啊!
我豁然开朗,这里死掉的人类都是自相残杀才死的啊!
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身处于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挑拨和异动,被吓傻的我们就会认为是鬼来抓自己了。
我的血在理智中逐渐冰冷。
这就是人类吗?因为恐惧而变成野兽,开始用牙齿和爪子去撕咬,在疯狂中杀掉弱小?
难道这满地的尸体都是……我们人类自己干的好事?
那只鬼呢?它在哪?它在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人类变成这种和它们一样的东西?
所以屠夫会认为人类都不是人类,而是野兽之类的吗?
几千年的人类文明和礼仪,只需要一个简简单单的恐惧就能彻底瓦解……
我不会如它所愿!
我冷静地分辨着。
这种五感尽失的情况如果是鬼的影响,那应该就有逻辑可寻。
那东西被关在柜子里,吊在那,伸出一只手去抓着柜子门,抓到五指指甲断裂,留下一道道的伤口,但却没有一个人听见,看见,一直到他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绝望正如我现在的环境,我现在的状态和柜子里的尸体死亡时的情况是一样的!
这种带着绝望和怨恨死掉的鬼恐怕绝不简单。
所以!这里可能是这只鬼的鬼蜮?只有楼道的鬼蜮!这个鬼蜮所遵从的,是那只死在柜子里的鬼的规则。
那看来我可以猜出它的局域性了,打开柜子,应该就能释放出这个鬼蜮的五感,但同时我估计会正面遇见那只有鬼蜮的鬼怪了!
我当然知道那个柜子在哪。
但是,开。
还是不开?
我继续往下走,摸索着墙角,在有一个拐角处我踢到一个人,一个蹲着的人。
那个人瑟缩在拐角里,似乎已经没有挣扎的欲望了,就算认为我是鬼,也一点没有动。
我不想浪费时间,但就这么走掉的话她估计会一直处在这种有鬼在身边注视自己的绝望里。
这绝望恐怕会引来屠夫。
于是我蹲下身子摸索着去找这人的手。
但这个人太害怕了,我抽出她的手,她就吓得抽回去,我再抽,她就不顾一切撕打。
我没法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于是一激动就将她抱住,抱在了怀里。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恐怖到可以拍电影的鬼地方,竟然有两个人抱着。
但在这种五感尽失的情况下,人类唯一能传递温暖信息的举动就是拥抱了。
我感到我怀里的人在逐渐平静下来,我感到她眼中温热的泪水和颤抖中终于放松的身体。
她放开了身体,也紧紧抱住了我,将头埋在我的胸间,眼泪烫仿佛在我心口烫出一个大洞。
我在她的手上写。
“不怕。”
她伏在我身上的身体抖了一下,用力点头。
突然她拉住我的手写出三个字。
“周解语。”
我一愣,自己的名字我是绝不可能认错的,那这应该是个疑问句。
我回忆着有谁知道我的名字,然后在她手上写:“是。”
那个人立刻激动起来,她先是胡乱拍打着手臂又在我身上画着什么看不懂的符号,然后似乎意识到这样做毫无作用,于是拿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让我摸。
我摸到一个喜极而泣的笑容。
难道?
“任安然?”
我在她手上写。
她用头抵住我的胸口用力点头,又在我手上快速写着字,写太快,我也感觉不出什么。
大概好像是,她就知道什么什么的,你竟然什么什么的,谢谢什么什么的。
然后一把抱住我不撒手了。
勒的我差点窒息,我连忙拍她的手,没想到她不但不放手,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上了。
这大姐每次都能让我无语,拖后腿拖到现在居然能幸存下来,这也真没谁了。
过了一会儿等她抱累了,我才站起来,将她也拉了起来,示意她跟我走。
见她还是不敢站,我就继续在她手上写:“我在,没事。”
她还是比较识相的,毕竟自己一个人是真的害怕。
我们贴着墙壁,我在前面探路,尽量避开还活着的人类。
最后来到那个柜子面前。
我伸出手,在我触碰到柜子门地一瞬间,一个死咒出现了。
棺材里的死人咒:无光无影,无声无物,无生无命,铁钩高高挂,剥皮又抽筋,铁柜不上锁,漆黑像棺椁。
他被藏进柜子里的时候认为会有人发现,毕竟他是个好人,有很多朋友,帮过流浪者,更爱着家人。直到他终于被那个人看见,他才知道,自己的死是没有人在乎的,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死的不是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