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与逸相依偎着,在桂树下晒太阳。
秦逸的伤势好了小半,但还不可动武,需要静养三五个月。
善柔也好不到哪里去,断骨处这些日子愈合得极慢。
她每晚都用透心镜看恢复状况,每次看完,心都透凉。想到此,恨不得将那魁焱挖出来鞭尸。
秦逸侧眸看向一脸幽怨的她。
“可是为旧伤忧愁?”
柔点头:“嗯!伤口愈合十分缓慢!”
秦逸猛然想起之前天九给的记载有修罗兰的民间医经,得找出来,给她看看。
善柔戳戳他心门。
“你此次伤好彻底前,不许乱动!”
“是,都听娘子的。”
“这还差不多。对了,可知这回在半路截杀你的是谁?”
秦逸眼睛眯起,懒散气息顿时被厉色覆盖。
“在查了”
“烟望与阿影?”
秦逸摇头:“那两小子,去做别的事了。”
“那谁在查?”
秦逸:“自然是太后的人。”
善柔顿悟:“这些人杀你的真正目的,是西亁,所以没有谁,能比太后更急于去查清背后之人了。”
秦逸点头。
“太后早料到,我此去不太平。暗中伏人,救我于重重刺杀,再顺藤摸瓜。”
善柔长呼一口气,还好自家将军,并非生在佞臣当道,君主昏庸的朝代,否则...
秦逸忽的想起,昏睡时的梦。
“我梦到你了。”
善柔:“昨夜?”
“不,醒来前。”
“梦见我在何处?又在做什么?”
“千雪峰,第一次见的地方。你融进了熊熊烈火中。”
善柔听完心中愣,面上呆,神思飞了去。
难道说夫妻默契已如此深刻,连梦境都相似?
“怎么了?”
善柔:“我也梦到类似的,接连两次,你都消失在火海中。”
秦逸听言,坐直了身躯。
“梦境,竟还能相似!”
善柔同样一脸不解。
秦逸却渐渐露了笑脸。
柔:“笑什么?”
秦逸:“梦,你做过的梦,是不是说明,你我不止肉身相合,心意也无比相通?”
说完笑眯眯的看向善柔。
善柔?
“登徒子将军!”
秦逸听完却哎了一声,凑到她耳旁。
“为夫倒真想登徒子,可眼下这身子...哎!”
善柔!将军是真登徒子!
春飞与烟雨,并肩进了院中。
“将军、夫人!”
秦逸:“嗯!包月明那边如何说?”
烟雨:“炎风雷已免去用刑,换了上等牢,好饭好菜供着。”
秦逸微微点头:“她的精神状况呢?”
春飞:“不吃、不喝,一言不发。”
秦逸挑眉:“倒是个忠心的。告诉包月明,她不吃,那饭菜碟子、碗,也得空着出上等牢。另外换一个机警的送饭人,这邢部的牢倒也不必跟铁桶似的,总得留点缝隙让苍蝇飞出去。”
“明白。”
几人方谈完,杨离便到了将军府。
“秦将军!”
“杨掌案!”
“太后得到将军消息,便命老奴前来。哎呀太好了,你可算是安全归京。如此太后便能安心了。”
秦逸欲起身,杨离立时制止。
“诶,不可不可!”
秦逸仍是行了拱手礼。
“掌案可备得万全?”
杨离拂尘一扬:“自是万全,就是要委屈一下两位了。”
善柔听得一脸懵。
杨离微微一笑,命身后人将两套宫人衣衫捧出来。
善柔顿时会意。
—
慈恩宫前院景观亭。
恩慈太后执黑棋,一双凤目扫着棋盘。
萧南启手执白棋,迟迟不敢落子。
恩慈:“多日未与你对奕,这棋技可是降了不少。”
萧南启额头尽是汗珠,终落下手中白子。
恩慈太后手中黑子立时落于盘中,再看棋局,白棋已然死路一条,无生机可寻。
萧南启起身行大礼。
“太后棋艺精湛,臣实属不敌。”
恩慈太后哈哈大笑,扔下棋子。侍女不动声色,收走棋盘,送来茶两杯。
萧南启接过茶杯,额头汗珠更是密密麻麻起来。
“谢太后!”
恩慈太后,似未见他的紧张之态,慢悠悠的喝茶。
“这茶是黑莽城今日辰时送达的,偿偿味道如何?”
萧南启依言喝了两口。
“茶香浓郁,口感清甜,茶中极品。”
恩慈笑看着他:“嗯,还是你懂茶。上回我让秦逸喝,那小子只说好茶。这武将啊,终究是粗鲁了些。不过若不是他,这茶定是喝不着了。”
萧南启低头品茶,掩去了眸中变换的神色。
喝了几口方才抬头。
“秦将军乃是沙场热血男儿,忠勇善谋。
黑莽城知他赶赴边境,便似丢了胆,节节溃败,退回自家地盘,再不敢扰我朝百姓,这茶也乖乖进贡来了。”
恩慈太后看着他笑得极随和。
“这话倒是未错。秦逸这小子确是忠勇。也正因此,才时常招杀身之祸啊!”
萧南启眉头微拧:“好在火焰城那群前朝旧贼,未能得惩。”
恩慈:“启,觉得这火焰城背后,可还有其他势力隐藏?”
萧南启连连抹汗:“启无用,不能为太后分忧。”
恩慈:“哎,这些旧朝贼子,真是远比不上启的觉悟。”
萧南启心里咯噔一声,立进行礼。
“臣永效忠于太后。”
恩慈抬手。
“快起来。你娘虽曾是北亁的十公主,但已自除皇籍更名改姓,再算不得北亁皇室,你更是实实在在的西亁男儿,孤心中清楚得很,也十分信任你,大可不必战战兢兢。”
萧南启额头上的汗,呼拉拉直流。
母亲二字,已多年无人在他面前提起,他万没想来,再听见,竟是自恩慈口中。
北亁败,母亲寻死不成,被逼侍奉新帝,后丢去冷宫...他便出生在冷宫中...
屈辱过往在脑中闪现...
恩慈盯着他:“可是想你母亲了?”
萧南启心中一机灵,立时跪下:“母亲去世已久,启并不太记得。启多谢太后,对臣的信任与包容!”
“行啦、行啦,回去好好练练棋艺,下回可不许输这许多子!”
“是!”
萧南启身影消失,瘐太后微微叹了口气。
吕嬷嬷上前为其揉太阳穴。
恩慈:“当年就不该留着...”
吕嬷嬷:“有您在,此人便翻不了天。”
恩慈闭上眼睛:“最近祥乐可规矩?”
吕嬷嬷:“公主殿日日欢歌笑语,对外间事未曾问过。”
“嗯!听听歌,跳跳舞甚好!孤有些饿了,回去用膳,等着杨离那老东西回来。”
“是!”
夕阳落下,天空昏黄。
杨离的车驾自将军府往皇宫方向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