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一大早，老钱家的五个女人，起床后第一件事儿就是里里外外换上新衣服。
小山倒是还好。对这个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是老太太和钱小云母女两可是真真儿的高兴的不行。
尤其是小玲。
衣服样式都是省城的最新款，在她们眼中，绝对是相当高档的存在。
“奶，过年好！”
“奶奶，过年好！二姐过年好！”
小山这屋换好衣服，就开始拜年了。
老太太拿出两个红包，一脸喜气儿道：“好好好！来，一人一个大红包。”
“妈，过年好！”
“奶，过年好！”
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一人一个红包发出去。
这里头最高兴的，当属金香兰和小玲。
小孩子自然是不用说的。领了四个大红包，回头跟小伙伴儿跟前儿，一准腰杆儿直溜的。
金香兰是做梦都不敢想，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拿到长辈的红包。这会子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人家说的，不管到啥时候，只要老人还在，就还是孩子。
可不是，她终于又当了回真正的孩子。
穿着省城的最新款，擦鞋城里姑娘才能用上的雪花膏等等，这个时候流行的化妆品。
昨天把该准备的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继续把没太烂糊的肉类都再咕嘟一会儿。
顺带把炕也给烧的热乎乎的。
小山开始鼓捣瓜果点心。
拿出压箱底的宝贝儿。
从省城带回来的各种平时很难见到的糖果，干果，坚果。
用漂亮的组合盘装好。
水果除了苹果就没有新鲜的。
不过好在小山去省城的时候，买了不少水果罐头。和当时还是新鲜的水果，能冻的都冻起来。
葡萄，桃子，冻梨，冻柿子等等。
罐头就是黄桃的，山楂的。
两个房间都分别摆上六个罐头，一大组合盘的干果，糖果，坚果。
冻果直接放到一大盆冷水里缓着，等着回头口渴了再拿出来吃。
这时候的东北，家里有条件的话，都会做上许多个菜。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上几天。
根本不用怕吃不完。
剩下的菜放在外面，就是天然的冰柜。
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拿回来热热。
哪里有人会去说什么亚硝酸盐？
大家伙儿都觉得，像是鱼啊什么的，越回锅越好吃。
鼓捣完那些个瓜果点心，小山又把一早就准备好的冻着的大鱼，大对虾，鲍鱼，海参，大扇贝都拿出来缓上。
院子里头有一口大缸，里面装着的都是收拾干净冻起来的，自家样的土鸡鸭鹅。
另一口大缸里是分割的齐齐整整的各个部位的猪牛羊肉。
小山挑了几块拿回来，跟海鲜一起缓着。
这些都是准备做炒菜用的。
这么些的好东西，老太太看着虽说高兴。但也还是觉得多的有点过份。
“大孙儿啊，咱们娘几个再怎么着也吃不完这么多啊。要不咱拿出去点，留着明后天再做呗。”
小山边打浆糊边回道：“奶，咱不说好了吗？今儿个你就只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老妹儿，拿来了。”
钱小云抱着一大堆对联，灯笼和小彩灯放到小山屋里的炕上。
把老太太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炕上那一大堆红彤彤的喜庆之物上。
老太太有个剪纸的手艺，小山特意买了好些红纸，就给老太太消磨时间用。
接着，带着钱小云和小玲就去院子里忙活开了。
“哎，歪了歪了。再往左边点儿，嗯，对了对了。这回对称了。”
小山负责上高，挂灯笼，彩灯。门口的两个负责贴对联。
贴完屋外，回来把前后窗户，所有的门，还有灶台上，全都贴上了福字儿。
好一通忙活，才终于把这些彰显春节气氛的事儿给搞定了。
得空，几个人把早饭吃了。
接下来，就得开始准备年夜饭了。
就光改刀这一项，就得忙活好久。
更别说，炸东西了。
先把要过油的菜都炸出来。一个大锅炖鸡和鱼。
另一个锅灶开始炸地瓜块儿，鱼，蚕蛹，大虾。
准备工作终于都做的差不多了，炖菜也都端上桌了。
接下来，该炒的炒，该拌的拌。
从早上，一直忙活到下午两点多快三点。
年夜饭终于齐了。
一大桌子十六个菜。
除了必要的整鸡和鱼。
其他的都是小份儿装的。
老太太这才明白，原来小山是想让大家伙儿多吃上几样拿手菜。
花花绿绿，红红火火的一大桌子，看起来甚是喜人。
只最平常的呼吸间，那股子香味儿就猛扑而来。
让人食欲大动。
小山自认，这一顿，她跟大家一样。从未有过…
看着老太太甜甜一笑，小山在心里喊话：奶！你孙女儿我说到做到，让你吃香的喝辣的，住好的穿好的。以后还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
开饭前，必须先放个挂鞭。
今年手头异常宽裕，小山除了一个大的挂鞭，还围着院子里摆了十八个双响子。
噼里啪啦放完炮仗，一家人齐齐整整坐在一起。
难免对过去的一年有诸多感慨。
老太太回忆起从那日去李富贵家要学费的情景，一直到现在。
那一桩桩一件件都跟孙女儿的努力分不开。
到底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两个儿子她早就不期望了。
只是可怜了老伴儿没有这个福气。
“奶，这大过年的，可不行抹眼泪儿啊。赶紧的，大家都等着你讲两句呢！”
老太太连忙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花，笑着说道：“我这把老骨头拖了孩子们的福，闭眼之前还能享着这么大的福。来吧。我提一个。”
新的一年，你们都好好儿的。我不图别的，就希望你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咱们老钱家和和顺顺的比啥都强。”
几个小辈乐一张张小脸儿都乐开了花，跟着老太太一起干杯。
小山挑了块鱼头给老太太道：“咱们老钱家能有今天，真正该感谢的是您。如果没有您和爷爷，哪来的我们呐？”
说完举起杯对着金香兰道：“大娘，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把家里头里里外外收拾的妥妥当当。才让我奶少了劳累，让我们在外没有后顾之忧。谢谢！”
金香兰受宠若惊之余，心里头还是有一股暖流流窜到四肢百骸。
干了杯中酒，抬起头那一刻，也当真是控制不住红了眼眶。
就算再累，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