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何一个国家,如果人们无意追求奢华的生活,那么,人们会变得懒惰,失去生活的兴趣,他们对社会将毫无益处,由这些人所组成的社会甚至不能维持该国的海陆军队。——大卫·休谟
“最后一排穿格子衬衫的女同学,请你谈谈对休谟这个观点的看法。”
英国史课上,甄繁坐在最后一排听楚师哥的课。她的打扮很有学生样,黑红格子衬衫配牛仔裤,加上眼镜和假发,说她是高中生也有人信。
甄繁过期的校园卡不能刷卡进图书馆,她从x宝花三百块买了一张可以使用的校园卡,除了去蹭课,便是去图书馆写ppt,比去咖啡馆省钱得多,每天中午同甄言去吃食堂,他俩变换着食堂吃,十天时间里把k大的食堂都吃了个遍。
她每天穿卫衣长裤出入学校,吃食堂,骑共享单车,每天花几十块钱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有钱的错觉。
真正做起节目来甄繁才知道远非她想的这样简单,凭她的名声要想组建一个制作团队都困难。老林在朋友圈帮她发了个招聘启事,结果靠着老林的知名度还是乏人问津,基本上有点儿追求的都不会来投奔她。招商找播出平台也很麻烦,以前拍剧的时候都是苏启铭负责,别说现在苏启铭不想帮她,就算想那也是两条线路。
老林向她推荐了楚辙,虽说楚师哥现在只是个助理教授,但他在校的人脉很广,他父母是电视台的领导,他本人也参加过历史类节目的制作。楚师哥与大多数人不同,坚信历史是门实用学课,他善于从现实中发现问题,然后从历史中去寻找答案,他讲课并不是按照历史的发展顺序,而是每节课讲一个自己感兴趣的课题
甄繁和楚辙的渊源还停留在她上大一的时候,那时楚辙在校bbs上找人翻译外文资料,报酬颇丰,她刚读大一没多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写了份简历,没想到在一众学长学姐中脱颖而出,据楚辙自己说,他之所以选中她,是因为她看上去很真诚。
楚辙认出了甄繁,凭着他的耳朵,他是一个地道的声控,认人第一时间不是通过长相,而是声音。他当初之所以在一众人里选择了甄繁,完全是因为她的嗓子,过后他还有点儿后悔,毕竟选这么一个高考完没多久的人给他翻译资料风险还是很大的,不过甄繁办事出奇的靠谱,倒也没给他添什么麻烦。那时候甄繁跟他后面楚师哥楚师哥地叫着,叫得他春心萌动,不过因为马上要出国留学,他也就没采取行动。后来他从国外回来,得知自己这个小师妹毅然决然投入了戏说剧的怀抱,还颇有点儿“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惋惜。
甄繁本来站起来还有点儿磕巴,但随后她马上进入了状态,一个人在那儿叭叭叭说了十多分钟。如果不是快要下课了,楚辙会让她一直说下去。
n大家圆食堂二楼某包间,楚辙拿着菜单问甄繁要吃什么,楚师哥很有反客为主的天赋,本来是甄繁要请客的,她准备找个好一点儿的餐厅,没成想师哥定要来食堂。
“我都行,师哥您随便点。”
“还记得吗?咱俩上一顿饭还是在这儿吃的。”
甄繁当年除了给楚辙翻译资料,还当过他一段时间的生活助理,每天给他收发个快递什么的,报酬还算丰厚。楚辙出国前,甄繁为他饯行就是在这儿吃的,当时她也是说随便点,结果楚辙挑着贵的点了一桌,虽然食堂里贵的加一块也没多少钱,但对那时的甄繁还是很肉疼,最后剩下好多楚师哥还一一打包,她当时都有点儿后悔请他吃饭了。后来她去买单的时候才得知师哥早就付了帐。她最后还是请他吃了饭,两个冰激凌。
“师哥,您看见我昨天发的邮件了吗?”
楚辙并未直接回答,“师妹,你最近是在玩cospaly吗?”她眼前这个学生样和新闻里差太多了。
甄繁一把摘下假发,冲楚辙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辙昨天确实收到甄繁的一封邮件,信上说她要做一个什么什么样的节目,然后邀请她合作,他看完信就抛到了一边,不过他如今改变了想法。
启铭影视制作公司的三楼正在施工。
苏启铭觉得甄繁当初给他提的建议很好,三楼空着确实是资源浪费,他决定打造一个演播厅出租,产业园里不少中小型的综艺制作公司,按日出租,绝对不愁客源。他对甄繁的什么科普项目兴趣了了,认为不会赚钱,不过面上他还是极力敷衍甄繁。
“繁繁,我是很支持你的事业的,你看我特意给你的新项目空出了两排办公位,不过你招不来人我也没有办法啊。至于资金的事情,我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我的钱大部分投在了房产上,现在又不能回款,公司新剧正在排,现金流还是很紧张的。你也不要急,可以拿着ppt先去找赞助商嘛,找到了再开节目也不迟啊。又不是真人秀,你的成本又不高,找两个赞助商就可以填预算了。实在不行,你还可以找我哥啊,嫂子,你靠着一头牛为什么非要来薅我这只瘦羊呢?或者你可以直接找爸嘛,腾跃的广告部一年几个亿的预算,赞助你不还是小意思。总之,繁繁,你有这么多条路可以走,就不要走我这条羊肠小道了。”
见甄繁沉默,苏启铭又开了口,“繁繁,要不要来点儿酒?”
“你经济紧张天天皇家礼炮?”
“以前的存货啊,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繁繁,不是我说你,知道什么是独立女性吗?不是放着你爷们的资源不用就叫独立女性。真正的独立女性,要懂得利用自己能利用的一切资源……”
出于想一毛不拔及想要帮助老朋友的心理,苏启铭给简居宁打了电话。
甄繁最近回家时间都很晚,不过简居宁通常都会比她更晚。大部分时间里,厨子精心准备的晚饭只有简居宁他妈一个人在吃。
卢尔特夫人还在儿子的四合院里住着,本来是说好住几天就走的,不过她正在忙一个中法合作的文化项目,暂时不能回法国。她感觉儿子并不是很欢迎她常住下去,不过住在这里,有现成的厨子司机,她也就懒得计较儿子心里到底想什么了。她最不满的是,晚餐的时间越来越推迟。
饭桌上,三人各怀心事。
饮食男女,甄繁和简居宁最近基本只在饭桌上和床上见面。
自从两人关系有了突破性进展之后,甄繁便不在与简居宁在话上兜圈子了。
许是因为一次和一百次没有什么区别,简居宁也不再装什么柳下惠了。两人在频率上倒是符合新婚夫妻的特征。
不过他还是不肯直入正题,不是慰问她的身体健康就是和她谈什么福柯的思想范式,每当这时,甄繁就直接去堵他的嘴,两人很快就进入正题。她在这上面从不含蓄,更不扭捏。
为了照顾简居宁的形象,她不像第一次那样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留下印记。她的指印都留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简居宁每次做完都会例行温存,长时间的接吻和抚摸,像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开始还耐着性子等他结束,后来他离开她的身体没一会儿,她就开始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服,接着她便趿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理由是她困了,得回去睡觉了。至于她为什么一定要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理由是正经离了她睡不好。
他俩住在最里面的那层院子,一共两间卧房,开始时他俩是在甄繁的房间,直到有一天甄繁看见了正经的眼睛,昏黑的灯光里,正经的小猫眼跟电灯泡似的幽幽亮着,即使把幔子拉上,她也忘不了那眼神。后来他俩则转到了简居宁的卧室里,偶尔也会在书房里发生故事,他把她压在书房那张大宽檐桌子上便能来一场。
甄繁更喜欢这种速战速决的方式,她讨厌在床上那种漫长的前奏调情和结束后无止境的温存,那会让她产生他爱她的错觉。对于一件事,要想不失望,那就不要抱有希望。
每次回到自己房间里,甄繁就开始亮着灯写ppt。她不喜欢那种橘黄色的灯光,换上了白炽灯的灯泡,灯光极白极亮,正经有时会在桌子上喵喵喵地叫,同时用小爪子来抓她的手,甄繁便会把它的爪子扒拉到一边,重复几次,正经就睡着了。
她则继续喝茶提神,她喝的并不是什么名品茶,而是喝普通茶包,放在茶杯里一冲就好,喝完继续查资料,写方案。
这天吃完饭,简居宁例行叫住了她。像往常一样,甄繁也并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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