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之有?”秦川笑呵呵问道。
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赵有为都很开心,这回也不例外!
“当然是……”
赵有为刚要开口,却见那衙役虽然退下,但还是没什么眼力见儿杵在了一旁,于是又回身摆了摆手。
待那人进了京兆府,他才压低声音道:“将军有赏!五十贯!”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沓兑票。
秦川面不改色接过,发现是三京通取的五贯兑票。
他数了数,确认十张无误收进腰囊后,这才一脸诧异道:“秦某寸功未立,何以令将军如此破费?还劳得赵长史专门跑这一趟!”
“学坏了啊!”
赵有为啧啧两声,伸手点向他:“既然副使明知故问,跟赵某打起了官腔,那赵某自当顺了副使的意,这……”
“别介啊!”
秦川连忙一把拦下他,“这不两天没见着你,开个玩笑嘛!”
“又说回人话了?”
赵有为哑然失笑道,心想你昨儿还来过衙署,怎么就两天不见了?
“说人话!说人话!”秦川不好意思地揽过他,一边往府里走,一边问道:“郑汐这是赌赢钱了?怎么出手这么大方了?”
“你……真不是有意而为?”
赵有为停下脚,转头疑惑看向他:“那你为何要查长乐下注的来源?”
秦川摇了摇头,心里却是一暖。
这三句话看似毫无关联,但指的其实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对泾阳帮下手的,到底是谁?
秦川之所以装傻充愣到现在,是因为他只参与了这件事的一小部分,自然不会来背这个黑锅。
而赵有为的第一句话,则是代郑汐问的。
潜台词就是,他到底是太子的人,还是郑汐的人,抑或是兴庆宫的人?
廖大海之死,是蓄意为之,还是个意外?
秦川连太子和圣上的面儿都没见过,当然摇头予以否认。
至于廖大海,更是不需要多做解释!
因为无论他怎么解释,各方该如何解读,还是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解读。
倒是赵有为的后一句话,让秦川心里一暖。
这老小子事实上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辞,不然也不会这么问。
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不会查到自己的头上!
思及至此,秦川一脸恼怒道:“肯定要查啊!头回上差就碰到这么棘手的事!这不摆明针对我么?”
“那查出了什么没?”·
“紫麟!”
秦川注意到他神色间满是关切,更加确信自己刚才的判断,于是也顺水推舟,透露给他一条线索,“影子帮里有紫麟的人!”
“监门卫?”
赵有为眉头一皱:“那这事可就大了啊!”
废话!
秦川挑了挑眉,心说要不是这里面水太深,自己又何至于如此小心!
按理来说,他不该对郑汐和赵有为有所隐瞒。
但此事涉及到了右相、太子或许还有圣上,稍不留神便会卷入其中,乃至死无葬身之地。
秦川也不清楚金吾卫在这种压力下会不会全力保他,自然也就不会全盘托出。
“对了!这五十贯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秦川见他沉思不语,气氛略显沉闷,连忙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五十贯啊!”
赵有为收回思绪,笑了笑:“要我说还给少了呢!”
“若不是沈杨把市坊一封,你知道咱们右衙今晚要赔出去多少么?”
“十一万贯啊!”
十一万贯?
秦川眼睛都直了,心说那确实给得有点少!
不行!找个机会还得管郑汐再要点去!
“那泾阳赔了多少?”
自从听到那个惊人的赔率,他就很想知道,泾阳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泾阳?”
赵有为摇了摇头,抬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城里的赌坊有一家算一家,待到天明,尽将不复存在!”
“半数年赋!谁赔得起?”
“算了,咱们还是去处置犯夜的人吧!”
秦川迈步就要往京兆府里走,都半数年赋了,还聊个屁啊!
谁知赵有为却是一把拉住他,戏谑笑道:“你小子不地道啊!有了相好的也不与为兄说一声!”
“有什么相好的?”
秦川满脸通红,低着头走进府衙,心里暗骂道。
卢澍这个大嘴巴!
金吾卫的消息渠道就是用来传递这个的?
不对!
他脚下忽地一顿。
按他这么说的话,卢澍并没有将自己暗中投注长乐以及借障刀之事告诉给任何人!
这小子,还真站在了他这头!
……
方一进府衙,秦川就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迎了过来。
瞿志远趋步上前,叉手笑道:“见过副使!”
一阵寒暄后,三人走进正堂,只见堂下已是跪了十几号人。
赵有为体谅秦川是头一回上差,不熟悉其间流程,便让他坐于一旁,亲力而为打了个样。
不到半柱香的工夫,秦川就将犯夜的判罚尽数记下。
闭门鼓后、开门鼓前,无故夜行至本坊范围以外者,笞二十;
有故者,如公事急速或疾病类的,持有本坊文牒证明者,可免;
值夜守卫街坊应放行而不放行,或不应放行而放行者,笞三十;
值夜如有盗贼经过而未发觉者,笞五十;
犯夜拒捕者,笞一百;因而殴人至折伤以上者,流外三千里;
至死者,斩。
巧的是,今晚犯夜的人也是五花八门,除了斩刑外,竟是全犯了个遍!
秦川心中暗叹,这近百万人的都城,真是人才辈出啊!
就在此时,又有一批人走进了府衙。
他抬头看了一眼,见为首之人穿着一身绿袍便没怎么在意,心里寻思,估计又是哪个县衙送过来的吧!
谁知那人竟是一路穿行,径直走入正堂,环视一周后,扬声喝道:“秦副使,可在衙内?”
秦川愣了一下,脱口问道:“何事?”
“你就是秦川?”
那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等回应就抬手一指:“锁了他!”
“放肆!”
赵有为拍案而起,怒道:“你哪个衙门的?敢锁我金吾卫的副使?”
“御史台!”
那人掏出腰牌往案上一丢,“右金吾卫副使秦川,于会武期间擅杀泾阳廖大海,奉中丞令,押秦川至台狱,以听候审!”
“这人!你还真带不走!”
赵有为两袖一拂,将腰牌扫到案下,看着他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