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两人便结伴西行,当天便要离开大宋的边境,首先进入西夏境内,穆轲想是经常在这边走动,跟本地人的交流毫无障碍,郭襄省去不少麻烦。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休息,进门时郭襄还未开口,穆轲已朝老板要了两间厢房,两人都累了,也不和他多说便各自休息,待明日补充了干粮饮水继续赶路。
次日早上起身,郭襄拿起那套男装刚要换上,忽然想起昨日穆轲是直接要了两间厢房,并不是经过自己要求的。又回想昨日白天的行程,他虽一直称自己为“小兄弟”,却始终没有一次亲近的言语或动作,就连自己要方便的时候他也都守在一旁。想想自己这些年在外,很少以男装示人,加上昨天初知他身份时那么激动,恐怕那时他就已经发现了吧?自己怎么这么笨!于是收起男装,换上平时的女装。
果然穆轲在见到女装的郭襄时并非惊讶的表情,反而一副释然的样子,饶有滋味的看着她,郭襄也不扭捏,嫣然一笑,道:“既然早被看穿,何必再扮下去呢。”穆轲赞道:“姑娘倒坦率。”
之后便也不再做男装打扮,二人以兄妹相称向西而行。
越往西走,宋人就越来越少,一路上地貌人文也越来越具有西域的风格,郭襄从没离开过大宋边境,这下甚是新奇。不说这边的风土人情是郭襄见所未见,就连西域的武林人士,她也都是闻所未闻,想她怎么也算闯荡江湖十几年了,来到这边竟又如初入江湖的小辈一般了。
郭襄见到什么都稀奇,他们的行程也就变得不像赶路更像游山玩水,穆轲倒也极为耐心,对郭襄的问题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给她讲解西域的风土人情。这一日玩够了决定上路,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来到靠近西凉的一个小镇,这里地广人稀,镇子上人不多,也只有一间客栈,他们便在这里住下歇息。
睡到夜里,郭襄忽觉屋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便即醒觉,提剑出来,正好遇到也已经发觉而出屋的穆轲,两人点头会意,分头转身便已上了房,一前一后立时便把来人堵住。
来人是三个黑衣人,见已败露,其中两人缠住郭、穆二人,余下那人迅速扔下一颗烟雾弹遁走,烟雾极呛,待郭襄穆轲屏气跳下房梁,那三人早已远去,两人只好回到郭襄的厢房坐下。穆轲砸拳,郭襄顿足道:“竟然还有这一手,他们太奇怪了!”
穆轲沉默不语,似在思索,郭襄又说道:“穆大哥,你是否想起什么?他们到底什么来路?”
“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昆仑宫派来的,可他们并不抢石头,这些人功夫不高,也许是没想到我还有个帮手,可即使只有我,他们这些人也不至于伤我,那就也不是谋财害命,到底为了什么,我实在想不通。”穆轲道。
郭襄回想这几日遇到的黑衣人,道:“咱们游山玩水他们就不来捣乱,咱们赶路,他们就会出现,这些人好像把你往别的路上赶,又像在耍你,就是不让你走最近的路回家。”
穆轲顿时醒悟,“对!他们就是在拖延时间,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天山上出了事?昆仑宫的人不让我回去,可为什么是昆仑宫的人?”
“天山和昆仑宫之间有嫌隙?”郭襄问。
穆轲皱皱眉,说道:“昆仑宫是西域势力较大的一个门派,但他们行事乖张阴毒,利用昆仑山的险要地势雄霸一方,听我师父说以前他们并不强大,只在三十多年前从白驼山上来了一批没落的贵族,投诚他们,教他们豢养毒物,他们才渐渐强大起来。天山派与他们本来各在一方,互无瓜葛,只是近些年来天山派中铸剑者多,习武者少,重铸剑多过练剑,实力渐弱,昆仑宫仗势欺人有过几次小摩擦,但那些都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兴师动众的来拦截我这个在天山派中根本数不上的无名之辈呀!”
郭襄听他如此说,抿嘴一笑,“穆大哥太过谦虚了吧,我可是远在中原,都听到了你的大名呢。”
穆轲失笑,“你又取笑我了,那不过是小师妹她夸大其词,就算我有些本领,也不过是个打铁的,他昆仑宫犯不着跟我过不去。”
郭襄正色道:“恩,按你所讲,昆仑宫吸收了白驼山的人之后起势,昆仑宫我没听过,白驼山我倒略知一二。”
穆轲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已知她虽对中原武林了如指掌,却对西域一无所知,此时竟然知道自己仅从师傅那里听来的传说,登时来了兴致。
郭襄接着说道:“白驼山的主人是一个多年前冠绝中原武林的高手,只不过他行事狠辣阴毒,且善养蛇训蛇,他的蛇毒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昆仑宫既然靠白驼山起势,又学会豢养毒物,那我们日后可要多加小心。”
穆轲点头道:“恩,在咱们搞清楚那些人的目的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然后又意犹未尽的说:“你说的这个高手,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白驼山会没落呢?”
郭襄道:“因为他太坏了,唯一的亲人也死了,他自己也死了以后,白驼山就群龙无首了。”说着见他还要在追问的样子,便一边往屋外撵他一边说道:“这个坏蛋的故事好长呢,咱们留着路上说。那些人今天不会再来了,我困了要睡了。”
穆轲只好无奈笑笑也回房休息了。
第二日起来补充了食物和水后他们继续向西赶路,昆仑宫的人至少还没有在白天出现过,所以他们还算太平,一路上郭襄给穆轲讲中原武林的故事,穆轲给郭襄简略讲了讲雪山派,原来雪山派也是曾经显赫一方的剑派,只可以近些年来门人更多沉迷于铸剑。比如他自己。雪山派的武功方面就衰落了下来,引来昆仑宫和周边一些其他小派的窥视。雪山派眼下可以算是处于要么变革要么泯灭的尴尬时期。
这一日不再流连忘返于名山大川之间,行进的快,只是越走越是荒凉,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每天都可以投栈,这天晚上他们就只能投在途径的村庄里。
因为担心晚上还会有昆仑宫的人来骚扰,他们找了村庄里一处很久没人住的房子,略整理了一下也算舒适,便在这里和衣而卧。
一连十几天,那些黑衣人总共出现三次,每次都是三人,每次都被郭襄很快打发掉,穆轲笑说郭襄是他的福星,郭襄却知道这些来人的武功越来越高,既不知他们的目的,又不知下一次会不会派来一个连她都对付不了的人,可她把这忧虑告诉穆轲的时候,穆轲却只是轻松的笑笑:“要是来一个连你都对付不了的人,我实在太有面子了。”
这样快速的赶路,他们渐渐接近原来的西夏与金国的边境处,但现在基本上已经都是蒙古人的天下了。天气越来越冷,他们也都换上了途中置备的冬衣,这日过了沙州,越来越荒凉,连村庄都少见,穆轲熟悉路线,总算在晚上找到了一件破庙栖身。
二人草草收拾下,用了些干粮和水,依旧和衣而卧便即休息。
深夜中只听“哒哒”两声极细微的落地声,郭穆即同时醒转,握剑待发,只听破庙外风声簌簌,那人脚步极轻已经进得庙来,穆轲和郭襄同时拔剑刺向来人,那人剑花一甩,穆轲只觉一股强大的剑气逼得他上前不得反一个趔趄倒退几步,就这个空挡,郭襄已与那人斗在一起。
穆轲调匀呼吸,依稀见那人身材高大魁梧,应是个男子,此人再不同先前来阻挠的那些喽啰,武功高强已不是他能对付,要不是有郭襄,他想必已被这人轻而易举的擒住。停了一下,挥剑想帮郭襄,却几次挺剑,都被那人轻描淡写的拨开,而郭襄武功虽高,此时竟堪堪和他打了个平手。
要是持久战,郭襄看起来比那人年轻许多,时间久了体力上想必还能占到一些优势,可那人刚才那股强大的剑气令人担忧,想是内力极其深厚,想到这里,不禁又担心郭襄不敌。
只他转几分心思的功夫,郭襄已与那人拆了几十个回合,那人内力雄厚,却打的浮躁,郭襄打的聪明,穆轲知她是想要逮住机会擒住这人一解多日来的疑云。
那人却想不到郭襄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竟然能跟自己拆这么久招数,心里实是起了杀心,可又苦于无法立刻将她毙命,是以剑招逐露浮躁,急进起来。
穆轲在一旁看得明了,忽然对郭襄说道:“妹子你瞧,我的面子这么快就来了。”
郭襄正全神抵抗大敌,忽听他胡言乱语,随即明白,答道:“大哥,这块面可不怎么好看,还有点老呢。”
她嘴上答话,手上一点也不松懈,答话间又接了那人三招。那人大惊,万没想到在自己如此强逼之下,这小妮子竟然还能抽空说话,莫不是自己过于轻敌了?
穆轲还在一旁啰嗦:“是吗?我看看,想我怎么也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这老家伙不要太给我丢人才好!”说着还故意往那人眼前跑跳,“妹子你给我扯下他的面巾看看,要是太丑可要好好整治一番才好。”
郭襄在哪里跟黑衣人过招,穆轲就在旁边打嘴架,本意是想扰乱那人心神,好让郭襄快点将他擒住,哪知那人也是身经百战,此番被激,反而杀心更重,再加上本来目的就在穆轲,对于郭襄根本不用留手,出招更加狠辣。
郭襄也知久战不宜,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卖了一个破绽让出了左侧空隙,那人反手剑探出,郭襄剑锋一转,顺势转身将左手捏了许久的小石子轻轻一弹,目标正是那人右肩的云门穴。
“哧”的一声轻响,那人肩头一麻,手中剑应声而落,郭穆二人只道这下终将他擒住,哪知那人身子一歪,左手抬起,郭襄转身之势未完,知他要发暗器,急忙就地一滚,算是躲过了那人发来的不知什么暗器,穆轲见状也迅速躲到郭襄这边来。
那人连发几次,他二人躲在阴暗处不动,暂时成了僵持状态,只见那人左手按着右肩,似乎很痛苦,恶狠狠的说道:“小妮子使的什么妖法,快出来让你爷爷了断了!”
穆轲见状便探剑上前,快的郭襄来不及拉住他。
哪知那人忽然起身,本该无力的那只手不知何时已重新捡起掉在地上的剑,郭襄要想解救已是来不及,穆轲本就不敌那人,又在无甚防备之际,眼看那剑就向穆轲胸口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