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饮酒的李雪宁，只觉一股苦涩之味弥漫唇舌，再没有了任何兴致。
“我本来觉得，他应该来找我。”
灵虚真人并不知道李雪宁知晓了怎样的秘辛，尽管他只是四方神力境圆满的修为，却是能够左右三界尊者的人物，自己也无法强迫他。“那么，李道友可否随我回去了。”
李雪宁不知法尊在何处，只能仰头看着酒楼窗外的天空，不知在做什么打算。良久，李雪宁才道，“我来到仙界，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是，表面上他很少出面，但也就是雷尊师祖承接太一使命的时候，仙界的暗流便已经开始涌动。你的行踪，瞒不过他。”
“那我们走吧。我等他已经够久了。”
灵虚真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可见态度是多么诚恳。在来时，雷尊就交托过灵虚真人，务必将李雪宁请来，否则仙界都将陷入动荡之中。灵虚真人本以为会耗费些功夫，没想到李雪宁并没有太多为难自己，心下也是暗暗舒了一口气。
酒楼中的人等李雪宁灵虚真人离开后，才如释重负，一个引动三界风云的人物就在自己身边喝酒，自己竟然毫不知觉，真真是愚不可及，各自懊恼不已。
帆宏也是醒转过来，自责没有向前道谢，毕竟师兄帆音的神魂是李雪宁释放的。
“别想那么多了。那等人物，不是我们可以结交的，能见识到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而且，人家也不稀罕你的道谢。”张兴身为帆宏的好友，自然知道他心里所想。
帆宏讪讪的不再纠结此事，坐下继续喝酒谈天。
仙界井然有序，即便是没有城池的土地，也有许多修士在种植灵草仙木，温润的元力充斥着整个仙界，让一路杀伐至今的李雪宁都感觉身心舒畅。
灵虚真人倒是习以为常，对李雪宁的表现也是意料之中，“相较于妖魔两界，仙界更加祥和。多数修士都有宗派长辈，即便有所纷争，也会很快调停。对于比拼斗法虽然也有，但是也控制在没有伤亡的程度。”
李雪宁点点头，这才是人族修士该有的气象，厮杀入魔者，应该都去了魔界，而妖界更是蛮荒之地，抢夺之事时有发生。“那仙界可有夺宝人组织？”
灵虚真人摸摸鼻子，“咳咳，自然也是有的。不过，想要对门派中人出手，他们也要做好背景调查，无名小卒就没什么所谓，若是惹上了一些隐世老怪物，夺宝人组织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隐世的老怪物？”李雪宁有些疑惑。“还能怎么怪物？”
灵虚真人道：“你听说过伪尊吗？”
“领悟两种道则，却无法晋升尊者境，得不到天地认可，在实力上或许能短暂与尊者对峙？”李雪宁问道。
“是的。在妖界，听闻曾经有妖兽不晋升尊者也可以承载两种道则之力。与你并肩作战的大妖帝辛，应该是近些年来唯一的一个了。魔界有血魔尊的麾下，也有一位伪尊。但是在我仙界，雷尊曾经对我说有不下于五位伪尊。所以，连我也不敢肆意横行，说不得便遇上这些老怪物，送了性命。”
灵虚真人提及帝辛，让李雪宁的心情又开始有些失落。不过，仙界竟然有这么多伪尊，到底是因为什么？
“为何会出现这么多伪尊？难道人族的体魄还能比肩妖兽不成？还是有别的方法？”李雪宁十分疑惑。大妖帝辛也是在妖界三位尊者的帮助下，并且有鹏尊的血脉才能融合两种道则。仙界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灵虚真人没有骗自己，那的确称得上是老怪物了。
灵虚真人道：“不知道，我也没有见过。只是我在仙界游历的时候，雷尊师祖特意告诫我，不可轻易与人起冲突。否则，他也无法时刻注意我，遇到那些老怪物，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嗯？半步尊者的境界，与伪尊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那你以为呢？所以我出门逢人必提雷尊师祖，没办法，活着最大。”
李雪宁哑然失笑，飞升上界这么久，这是难得的乐子了。
“我以为你不会笑呢。”
李雪宁正色道：“如果可以，谁愿意一直苦着脸呢。”
“听雷尊师祖说，你背负着很大的责任。但我想，那些逝去的亲人，不会想看到你郁郁寡欢得活着。”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明白道理并不意味着可以做到。
灵虚真人道：“你来仙界，除了寻找三曜奇珍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李雪宁淡然看着灵虚真人，“你确定要听。”
“如果可以，我的确是想听的，不只是好奇，还有想要为雷尊师祖分忧。我自幼在他的护持下长大，即便游历仙界，也有他的威名。但是，三界之内不只他一个道则合一的强者。虽然我不知道承接的太一使命具体是什么，但是当初那个豪爽的师祖，越来越沉闷，我总觉得这种改变不是很好。”
“我曾经也有一个对我很好的师傅，但是，我亲手杀了他。”
灵虚真人一脸懵然，“这……”
“没什么不相信的。这就是我的过往。而我生存的那一界，也是破灭在我的剑下。”
也许是太久没人倾诉了，李雪宁遇到灵虚真人，没有避讳得告知于他。曾经那个与自己有些血脉关系的帝辛，也沉眠在妖界大陆。举世无亲。
“如果雷尊师祖死了，我一定亲手为他报仇。三界之内，任何人，任何对手，我都不会放过他。但是，你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有这样的魄力，也难怪你可以获得这样的修为实力。只是未免有些偏向于魔道修行。”
“若我真的魔道修行功法呢？”
“你不是。”灵虚真人看着李雪宁道：“若你是无情无义的人，那么也就不会因此心怀愧疚，以至于到现在，没有了一丝少年人该有的少年人朝气。”
“少年人的，朝气。”李雪宁摸摸自己的下巴，似乎有些又黑又硬的胡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