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收起你的虚情假意,惺惺作态。母亲蒙受的不白之冤,我遭受的凄寒之苦,不是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除的。”神尊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法尊,自己应该称之为父亲的人,却是没有丝毫怜悯。
将自己的妻子失陷于魔界,本就没有做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在所有人都怀疑她的时候,身为她的丈夫却在猜忌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乃至于最后,在守护人族与保护妻子的抉择上,杀妻弃子。这样的人,即便是以狠辣著称的魔界神尊也极为鄙夷。一联想到这个人还是自己的父亲,神尊便更加厌恶。
法尊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也在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没有关注过妻子幽兰,否则怎么会没有发觉她怀孕的事情?难道真的是自己太过专注于仙魔之战,而忽略了妻子吗?法尊道纯扪心自问,却是第一次有了迟疑。
如果他真的对幽兰呵护备至,最终又怎会亲自斩杀幽兰?满脸苦涩的道纯明白了一切皆是源于自己,从悲痛的情绪中醒转过来,“是我的错,我该死,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如今我已不再是仙界之主,找到你,也已经了无牵挂。如果你要杀我,我绝不会还手,用命来偿还我对你的亏欠。你,动手吧。”
无论是不是自己亏欠在前,让自己的儿子对自己动手,对于法尊道纯来说都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但同时,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赎罪方式。
岂料神尊猛然踢出一脚,道则合一境的力量瞬间扑杀在法尊胸膛,让法尊身形不由自主得撞向神殿石柱,但似乎有意留法尊一命,这一击看似威力无穷,却是让法尊吐出淤血。
“你……”
法尊本想说神尊到底念着父子情谊没有杀自己,却闻神尊道:“想死?你也太会为自己找一条逃避之路了。我不允许你死,我要你为我所用。”
法尊道纯曾经为了复活妻子幽兰而努力,甚至要颠覆太一轮回,只是如今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妻子幽兰也在阎罗鬼蜮成为绝情司府尊,尽管阴阳相隔不相见,总归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但似乎,神尊留下自己的命还有别的用处。
“好,我这条命已经没有了存活的意义,余生便是你最忠实的守卫,听凭你的差遣,无有不从。”
“哦?是吗?”神尊冷笑道:“如果让你杀上仙界,你也愿意?”
“这……”
哪怕已经不再是仙界之主,哪怕早已不愿过问人世种种,法尊道纯还是人族,让他对仙界出手,与其说是差遣他,不如说是折磨他。
法尊的迟疑被神尊看在眼里,又是一声冷嗤,“我就知道,你所说的无所不从都是谎言,从始至终你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还仙界之主,笑话。”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嘲弄,法尊却是没有丝毫反驳的余地。“如果孩……神尊有任何吩咐,我一定刀山火海去闯,一定竭尽最后的力量为你达成。只是对仙界出手,实在……”
“呵呵!”带着嘲讽的语调,神尊开口打断法尊,“我本就没有寄希望于你能出手对付仙界,所以,我的要求是,斩杀神灵蚩皇,那是寄生于魔界的上个纪元的至尊。不过,我相信以你的实力来说,拿下他应该不是问题。至于最后的神灵之力收取,到时我自会前来。”
“神灵,蚩皇!”
法尊呢喃着这个名字,在他游历妖界之时,曾经也面见过烛龙凤凰等上古神兽,他们对于神灵略有提及。其中神灵夸父一族,便在日后的三界纷争中短暂出现过。还有大妖猼訑,大妖驳,无视一切物理兵器攻击,无视一切法术道则侵扰,这些皆是上一个纪元的至尊伟力,在伏皇的安排下再现世间。
也是那个时候,法尊也了解到仙界背后,同样有着寄生的神灵存在,而且,保有自己的意识。如今神尊既然要自己灭杀魔界的神灵,看来也是筹谋已久。
“好,告诉他的位置,我会帮你扫平这个隐患。”
“隐患?”神尊似笑非笑,“他对我来说,的确是个棘手的存在,如果全力出手对付他,要耗费我不少时间。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的重要程度超过一切,我不能将力量浪费在对付蚩皇上面,所以需要你来。”
法尊道:“是什么事情这般重要?”法尊似乎还抱有希望,希望神尊能够认自己这个父亲。
“为了母亲。为了她能够重新轮回,为了她的神魂不用分裂重组,无论千百世的轮回,她依然是我的母亲。”
法尊瞬间明白了神尊的所有筹划,“因陀那帝佛!”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你既然做不到重启轮回,给母亲一个没有悲伤的过往。那么就由我来拯救母亲。你只要做到我要求的事情,其他的都交给我。”
“好。”也许刚刚还有犹豫,但是听闻是为了妻子幽兰的完整神魂复活,法尊当即应下。
神尊交待完任务,道:“如此,你可以滚了。将自己的伤势养好,用你的全力,为我的计划贡献。这是你,少有的能补偿我的地方。”法尊中中点头,虽然神尊没有说相认的事情,但是儿子有事,老子兜底,这不是仰仗,而是血脉亲情的关联,神尊越是需要法尊,法尊便越高兴。
一直在神殿里养伤的法尊,不去理会妖界的崩坏,不去理睬仙界的劫难,他的心中只有与儿子神尊相认,只有与妻子幽兰重逢。在仙界蓬莱仙岛的跨越纪元的斗法开始后,法尊道纯也终于有了信心与魔界蚩皇一战。
就在魔界神殿正中,恢复全盛状态的法尊道纯一指点出,将本就是象征意义的神殿彻底摧毁,而隐藏在魔界深处的蚩皇,也终于不得不面对久违的人世。
“神尊,你镇压得我好苦啊。”
猖狂中带着无边怒火的声音自魔界地底传来,上古蚩皇竟是被神尊镇压了吗?魔界之人莫不侧目,紧紧盯着神殿方向。
而在这变故突起之时,修罗魔尊却是率领魔界本土留存的人族,尽数朝着灵山而去。“切莫停留在此处,全力赶赴灵山,否则悔之晚矣。”
道则合一境的强者之战,即便是修罗魔尊也难以承载余波,遑论这些修为更加低下的人族了。而灵山,就是神尊与因陀那帝佛留下的,三界唯一的净土。
留给因陀那帝佛的四弟子负胤的任务,便是护佑这最后的三界生灵。
尽管在世人眼中,妖界好杀,魔界嗜血,唯独仙界清圣祥和。但是,魔界之中也不乏因为执念过重被驱离的人族,他们不愿因为执念取伤天害理,也不愿与魔界为伍,若非修罗魔尊接纳他们,只怕早已被各方绞杀。而这也正是修罗魔尊愿意庇护他们的原因。也是为三界留下的复苏的火种。
无论是在妖界还是在仙界,上个纪元的神灵都或多或少的对于现世生灵产生影响,这改变有利有弊,但在神尊的眼中,妄想染指魔界,便是不可饶恕的死罪。在他坐镇魔界的百万年中,神灵蚩皇竟是无法对魔界产生任何影响。寄生在魔界,好似是为自己建立了一座牢笼。
直到此刻,魔界之人才明白神尊为何鲜少离开神殿,皆是为了镇压这上古魔凶。
“嗯,既然这么苦,不如轮回往生,早登极乐。”
法尊的声音不急不缓得传来,要代替自己的儿子,诛杀眼前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