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季涵找上我的。”许青舟盯着陆承说。
他的声音幽远,隐含着怨愤:“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季涵主动找上我的……”
这个问题其实压在许青舟心底很久,但他总是刻意不去想。
他一次又一次的忽视,直到今天,与李韶华的交谈,让疑问再一次浮出水面。
为什么会那么巧?
就在他被告知自己和许河肾脏不配型的同一天,季涵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一份屈辱的合约,将两个本该是不同世界的人强行扭转在一起。
在此之前,许青舟甚至不认识陆承。
“你什么意思?”陆承皱眉说道。
“你难道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陆承。”许青舟垂下眼皮冷笑。
他说:“我没有拿到报告……医院连一份纸质的报告都没有给我!只是告诉我不匹配……可我和许河是父子,我们甚至连血型都一样为什么会不匹配!——”
许青舟高声嚷了出来:“我没有办法!我的肾用不了,所以我才只能承受着高昂的医疗费!通过接连不断地透析维持他的生命……”
“我只能漫无目的地等一个合适的肾源,我等了半年!等到再也撑不下去走投无路,才终于答应你!我是迫不得已啊!!!——”
许青舟喊出声。他指着陆承的手指颤抖,曾经无数次在心里隐隐约约闪烁过的疑问,终于化成锋利的语言,直指男人。
——他想,如果没有陆承在背后捣鬼……
“所以,你觉得。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捣鬼?”陆承冷森森的盯着许青舟,缓慢道,“——你觉得是我,不择手段,故意伪造出你和许河不配型的结果,以此来逼你跪在我脚下?”
“你觉得是我逼你的吗?许青舟——”陆承反问。
“不是吗?”许青舟冷笑。
不然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就在他被扼断了唯一的选择时,季涵拿着条约从天而降。
陆承他神通广大,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难道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许青舟冰冷地说。
——我是怎样的人?
这一句话,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地刺伤了陆承。
陆承只觉得自己胸口骤然痛了起来,仿佛有一把刀在心尖上来回翻搅。
在此之前,他从未如此鲜明的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这么在乎许青舟。
在乎到只要许青舟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所有情绪都被阴霾笼罩。
比起被许青舟怀疑的语言所伤害,许青舟有了伤害他的资格这一事实,更加让陆承难以接受。
他冷笑了一声,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瞬间所有混乱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所有付出、忍耐的、妥协的、容让的,好似一瞬间都成了笑话。
“好!随你怎么想,许青舟,无所谓。”
陆承往前走了一步,逼得许青舟忍不住后退。
“没错,我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一把攥着许青舟的手腕压上他,在他耳边森寒说道:“你可以去把的肾割下来,换给许河啊——”
许青舟想挣开,但此时陆承的表情太过狰狞,让他心里忍不住的害怕。
“换上了,用不了。到时候你别再爬回来求我!——”
许青舟抬起头,有些错愕的盯着陆承。
他们的脸贴得很近,进到能在彼此的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许青舟看着陆承的眼睛,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对情绪敏锐的人。但这一次,他仍旧从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愤怒之下,读到了一丝悲伤。
陆承在难过?许青舟想,为什么,因为自己误会他了吗?
那些无端的揣测,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荒谬的推论?
他误会陆承了?
他怎么可能伤害到陆承?
许青舟意识到这些,第一反应是想道歉。
他呐呐出声,但刚张开嘴,却就被陆承一巴掌打在脸上,打得头昏耳鸣。
他偏着头,耳朵嗡嗡的叫,眼前一瞬间发白,什么都看不见。
陆承这一巴掌是真的下了死力气,他从小就擅长打架,此时怒之极处,便全然没有留手。
许青舟缓了好几秒才缓过来,他抬起头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目眩。
他的嘴巴里尝到了血腥味,等舌头舔好几下才发现,原来是鼻血随着呼吸呛进了喉咙。
“陆——”
许青舟话没说完,就被陆承按住了嘴。
陆承抽出自己的领带,捆住许青舟的手腕。他的领带细长,材质也极好。打成结的时候,把许青舟的手腕都嘞红了。然后他开始脱许青舟的衣服。
许青舟这会才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危险。却已经错过了反抗的最佳时机。
他只能不断的扭动挣扎,可是好像越是这样,仿佛越助长了男人的愤怒一般。
陆承用尽力气压着许青舟,他又想起男人刚才说的话。
你就只会这样吗?
陆承心底里说,是的。
他就只会这样。
他突然觉得这种行为其实非常非常的幼稚。无论许青舟是恋人的角色、还是仇人的角色,陆承都不该这么对待他。
可是从小到大,父母将注意力放在陆启身上,任凭陆承野蛮的生长。
他没有被教过该如何爱一个人,也没有被引导如何去恨一个人。
所以当爱和恨都不再那么纯粹的时候,他就像一个被捆了手脚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
他只会这样,只会用最本能的征服欲去占有、欺负对方。许青舟不要陆承对他好,可陆承又不知道怎么对他坏。
他按着许青舟,扒下对方的衣服,让纠缠的布料困住男人的双手。他脱了许青舟的裤子,然后在和男人胡乱踢动的双腿作对。
许青舟眼睛里开始往外冒水,他哼哼唧唧的哭,终于发出呜呜的低鸣。
大抵眼泪真的起了作用罢,陆承手上摸到水迹的时候,动作果然慢慢缓了下来。
许青舟看准时间,狠狠咬了陆承一口。正巧咬在陆承之前烫伤留疤的地方,陆承疼的嚎了一嗓子,嘶嘶地抽气。
“许青舟!”陆承一瞬间更愤怒了,他大嚷出声,扬起手又要打。
可是眼看着许青舟鼻血流的到处都是,眼泪糊了满脸,整个人凄惨的仿佛被凌虐过一样,他又下不去手了。
许青舟看着陆承,小声道歉:“对不起。”
于是那只手高高举着,僵持在空中。
直到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两个人的目光都朝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许青舟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李琴琴视频通话的请求。
许青舟的目光好半天才聚焦,然后涨红了脸,拼命的挣扎,终于把自己的手从打结的衣服里挣脱出来。
他匆匆忙忙的切换成语音接了起来,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琴琴。”
电话里,李琴琴的声音有些失真,她问:“你在哪呢?”
许青舟抹了把脸,把血抹的到处都是。他连忙把之前的措辞又解释了一遍。
“抱歉,我……昨天晚上睡得早,手机就关机了……让你担心了吧。我在申城呢,现在在外面……”
“许青舟,你在哪儿呢?”李琴琴又问了一遍。
许青舟以为是她没听清,于是重复道:“我在申城,琴琴……我现在有点忙,我之后在打给你。”
“别挂,许青舟,你到底在哪?”李琴琴第三次问出这个问题。
许青舟倏然之间沉默了。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时间心里慌张起来。他想,李琴琴是知道什么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然而还没等许青舟想明白,他身后,陆承已经低下了头。
男人温柔的按着他被搓破了皮而通红的手腕,伏在他耳边,低声道:“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告诉她你在我床上。”
他磁性而有质感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了出去。
许青舟的脑袋里仿佛“轰”地一声爆炸开来,一瞬间,意识里只留下了白茫茫一片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