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只记得那强劲的吸力将一干弟子尽数吸了进去,自己抓起贺夫祥便挡在身前,深怕撞上什么尖锐的东西。
这玉箫门的弟子除了吹箫还会什么?沈明珠将这男修摸了个干净,却连个山门特制的大口袋都没发现,更不用提什么法器了。
如今这人半压在她身上,真是重死了!沈明珠满身大汗,实在是没力气将这贺夫祥一脚踢开。
沈明珠手中结印,驱使控物之术,将这死猪一般的贺夫祥搬到一旁。
自己坐了起身,盘腿调息片刻。这里是?沈明珠神识打量四周,见到那花园中的冰棺,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到底是谁家在办丧事,这冰天雪地里把棺材放这地方。
等她绕道那府门前一探,钟山府。
钟山府……沈明珠心中微微感叹,钟山府不平静啊,怎么老是死人。
这次死的莫非是钟意那个老鬼头?
也不对,她前世这钟意最是滑头,遇到事情从来不冒头,安安稳稳的活了几百岁,到沈明珠死的时候这老鬼头都没死。
呵呵,莫非是钟原那个贱人?沈明珠觉得极有可能,不管有无可能,钟山府如今毛人就这两三个,翻来数去,谁都有可能。
钟原这个贱人仗着自己筑基修为处处都要打压别的修士,尤其是女修。也是无语,难道那些个小师弟爱慕自己有错咯?
要是钟原死了,那才好呢!
沈明珠攒了些体力,将贺夫祥找了个房间便扔了进去,只见那床上竟然飞起不少灰尘,实在是呛人。
她怎么就到了钟山府来了,沈明珠摸不着北。
只是这钟山府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黑衣人?沈明珠手中摸出五颗窥心珠,布在了钟山府几个角落,闪身进了千索空间。
空间中有她无所不知的器灵千索,如今她有些事情得问问他。
沈明珠酝酿了下情绪问道:“千索你可知道这招魂幡如何使用?”
语毕递出手中招魂幡,只见一根木质长杆约一丈长,其上系着几根长长的幡带,这木料十分扎手,握在手中只感到一阵刺痛。
千索看了眼沈明珠,表情淡然的接过招魂幡,心中却是有一丝涟漪。
如今怎么会有鬼修苟且存世,这鬼修也就是如今的所谓魂修。只是听闻如今九幽冥界已经封闭,再无鬼怪能够踏出一步,这招魂幡又能招谁呢?
这九幽冥冥之中自有一套规则,无法突破。比如说修士的神魂一旦离开身体,必定会被吸往冥界之中,经历一番磨练才能重新投胎转世。
以往黄泉路未断之时,有魂修在冥界中修行出形体,方能踏出冥界,逃过投生这一劫。也就有人间修士能够买通鬼差,直接将生魂从冥界偷渡而出,炼成厉鬼以供驱使。
更有甚者,有那魂修专门在冥界中寻得一官半职,得了那引渡神魂的法子,跳出冥界后为祸人间。
反正只要有一丝漏洞,就有数千种可能。
如今这九幽上凡人照死不误,死后也必定去往冥界,然而这却成了一条断头路,有去无回。与此同时这九幽上的人口也在不停地增加,这新添凡人的魂魄大多来自浩瀚星空,而像沈明珠这样的天资卓著的修士大多数都来自别的世界。
千索看了沈明珠一眼,她的心思一览无余。
他这条魂就是从鬼差手中赎回来的,如今还有百年左右的时间让他修出实体。在九幽魂修是没有未来的,没有合适的功法,没有足够的生魂来吸取,就算机缘丰厚,也逃不过天劫中的锻神劫。
与别的天劫不同,这道天劫乃是专门锤炼修士神魂强度的,普通修士有强大的身体素质来分担一部分天劫的威力,魂修没有。
魂修需要将神魂凝练到普通修士的四五倍,才有希望扛过前八道天劫,只有将神魂凝练至十倍余,才有希望扛过第九道天劫。
凝练神魂最为方便快捷的方法便是吞食别的生魂,然而如此一来就会遭受到天谴,招来更为暴虐的天劫,得不偿失。
可这招魂幡上为何有生魂的气息?千索将招魂幡至于手中把玩了一番,确实看到了幡上染着的血红印记。
“你啊,不要想这些歪门邪道,旁人用这招魂幡,自然是有自己的仗势,你是用不来的。”千索叹了口气。
他倒是也想用,可人又走不出这里,怎么用。沈明珠如今是正儿八经的修士,他也不想她这时候分心钻研这所谓的魂修之术。
“我见到有一女修,修为不过尔尔,却是使得一手好毒术,她便是用的这招魂幡。”沈明珠补充道。
“我亲眼见到她将修士杀死,活生生将神魂抽出祭炼入这招魂幡中,又将这幡祭出,所到之处片草不生,十分厉害。”
沈明珠语气中隐隐透出几分羡慕之意。
“我难道会害你不成,荒唐!”千索有些不悦。
“你好自为之,不要碰这些。”
若是如今是千年前,他不介意教导沈明珠多一些学识,常识,而如今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沈明珠也没有那样博学的悟性,她不过是想迅速获得修为罢了。
千索心中叹了口气,将招魂幡收起。
“哎,真是麻烦。”沈明珠也一声哀叹,她只想要强大的助力,可不想有个这么严肃的老东西时时刻刻管着自己。
清虚道人也是,千索也是,都是这样的管着她,时时刻刻打压她,总觉得她气焰嚣张,沈明珠也就不懂了,她雷灵根嚣张点怎么了?
她雷灵根,炼丹师,有空间,有灵宠,有机缘,她嚣张点怎么了!
沈明珠还真的有些怨气。
“你出去吧。”千索靠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
沈明珠忍住了:“诺。”
她如今都不怎么想报仇了,她反倒想要赶紧离开这两个人的掌控。
她连自己的生活修炼都无法掌控,整日就被这两人压在身下不得喘气,她还报个什么鬼仇!
可是古往今来的女配逆袭不都是受了一肚子的怨气,忍来忍去,忍到最后终于打败了女主,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快活过?
沈明珠前世真是受饱了气,只因为脾气好点,真是谁都能踩上她一脚!
她脾气好招谁惹谁了?她就注定这些人的受气包?在家里受母亲的打骂,在山门受同门挤兑,就算出了门派,找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道侣,这命运也不放过她。
这道侣找一个跑一个,也真是见鬼了。
她就想平平凡凡的过点小甜蜜的日子到底招谁惹谁了?
沈明珠无语问苍天,好了她以前总认为自己是因为不够优秀,不够坚持,不够努力,她现在足够优秀,足够坚持,足够努力,她还是不快活!
想到千索的嘴脸,想到清虚道人阴冷的眼神,沈明珠仿佛心脏被攥紧。
“我出去了。”沈明珠跨出空间,身后是千索无言的冷漠。
她不禁感到了万分的失望,相伴十几年的感情就是如此吗?
她以前也曾想过这器灵会不会毫无保留的爱自己,如今回想起来,这样的想法本身就是这样的可笑。
可是有什么办法,她又不爱那些修为低下,天资还不如她的男修,可这些天资跟她一般,修为比她高深的男修又是这样的难以捉摸。
沈明珠心里有些脆弱,想到了那忠心耿耿的魔宗护卫,施卫东。
相比龙啸天,施卫东简直不值一提,修为不过尔尔,灵根是普通的三灵根,只是魔功经过勤修苦练也已经小成。
但是施卫东是这样的爱她,沈明珠竟然有些酸涩。
不论是爱她的容貌,爱她的雷灵根,爱她手中的天材地宝,施卫东都是这样的爱她,毫无保留。
她初入魔宗之时便是他守着受伤的自己三天三夜,而那时沈明珠不过是想要跟那龙啸天来一场偶遇。
施卫东跟她说话的语气是这样的温柔,态度是这样的好,可是她一心扑在龙啸天身上。
假装柔弱,假装有些笨拙,假装是朵白莲花,她终于走到了龙啸天的身边,可是沈明珠发现自己是这样的忐忑,甚至还有些无助迷茫。
如果龙啸天发现这样的自己还会像以前那样宠溺自己吗?
她心中对于男修,没有爱,全是利用。沈明珠感到了无力,她得到的也全是利用,为何自己是这样的弱小,为何自己还不够坚定?
龙啸天根本不爱她,像他这样的风流浪子,无论谁都不能掳获他的真心。
沈明珠如今好似坐困愁城,龙啸天不正式承认她的身份,这样不清不楚的过了几年,她实在是面子上不太挂的去。
然而龙啸天却是提供了她不少资源,法器等物,可沈明珠转念一想,这些她自己难道弄不到吗?凭借她一手丹术,凭着前世的记忆,她完全可以过的比现在更好,可为何一手好牌让她胡乱的出掉了!
沈明珠心中百转千愁,只得求龙啸天有了别的玩具,好将她淡忘。若是沈明珠自己去提出来所谓的割袍断义,也得等到正魔两道闹得不可开交,自己又有了相当实力的时候。
她本有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嫁给那个呆头呆脑的老实人陈腾。只需对外界推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就能嫁入陈家,摆脱这压迫着她的人。可是竟然遇到了沈东篱插手,落得她脸面全无!
她为何不是沈蔷生的呢?沈明珠埋怨。
这世上的烦心事,小女儿心事占了一大半。
沈明珠从窥心珠中听到了只言片语,仿佛有一个女修正咬牙切齿地在痛骂陆胜男,听到这名号,沈明珠愣了愣。
陆胜男在九幽寻仙录中没有出现过,而如今却是这样的大出风头,实在让人不得不防。她听说这名号很久了!
陆胜男,变异冰灵根,与她旗鼓相当!
又是庶女逆袭的典范,与她不相上下,只是自己之前跟沈东篱一战竟然没有打过她,实在是丢人。
听说这陆胜男几乎已经是下任西岭之主了,相比半死不活抑郁不得志的自己,陆胜男简直是人生赢家。
沈明珠静静的听这女修无休止的抱怨,突然察觉这女修的声音实在是有些耳熟。
这难道不是那个极其讨人厌的钟原吗?
钟原此刻正躲在自己的房中痛骂陆胜男,这陆胜男实在是欺人太甚!仗着陆家实力强大,非要将陆雨薇带回去安葬,可笑了,全九幽除了女家主的沈家,哪有出嫁女回娘家安葬的道理?
人家沈家女子刚一点,她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沈东篱态度这样,钟原现在想想也是正常。
听说沈家女孩子都是当男孩养的,从小习武习字,全都按照其他人家培养男子的标准来,从不含糊,什么阵法剑术炼丹样样都要学,她说实话有些羡慕。
可这陆胜男她凭什么?一个庶女,就算灵根好一点又怎样。只能说这嫡母太过仁慈,让这样蛇蝎心肠的庶女羽翼长满,肯定要害了自己嫡女。
钟原如今也是按照钟府继承人来培养的,虽说有些不伦不类,也是心中有些骄傲的。
她就是见那些小妾养的心中不痛快!
钟原生了一顿闷气,又指着陆胜男在的地方一阵痛骂,她也有些心酸,如今她丹田毁了,钟意那个抠死鬼竟然半点表示没有。
她自己找了丹药胡吃一通,将手筋脚筋合上,可这丹田上的窟窿,她只能从练气重新开始。
钟原回想起那晚,还是有些胆寒。她照常去城中秦楼玩了玩,点了个少爷,正打算像以往一样快活一番,却是没想到一杯浑酒下肚,人却失去了知觉。迷迷糊糊之间见到了许多幻觉,她想要抓住脑海中飞快闪过的什么,那念头却是像滑不溜秋的鱼一般,一瞬间挣脱了手,滑入了海中,再也回想不起来。
她到底怎么出的事情?钟原毫无记忆,只记得一睁开眼便是那破破烂烂的沈东篱。
明明是大小姐非要装成了个乞丐,长得又不男不女的,一口公鸭嗓,她当然要反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