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凌添柴的动作微微一顿,藏在阴影中的眉眼微眯了几分,浅笑道:“不知。”
“怎么会呢?”顾婉姝不信:“不是说你们汤卫深得大人赏识,是大人最信任的,怎么可能不了解大人的喜好?”
汤凌似乎明白了十七等人对其排斥的原因,眉眼间不禁冰冷了几分。
缓缓起身,语气却依旧温润和善:“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侍卫,职责就是保护大人和府上的安全,其余的,我们自然不必关心。”
音落,汤凌转身便走。
灶里的火烧的正旺,锅内不断响起噼啪的声响。
顾婉姝冲着汤凌走远的背影愤恨跺脚,直到一股烟熏味儿传来才猛地回过神来。
“糟了!”
顾婉姝不禁低呼出声,再去翻炒锅中的菜才发现已经烧糊了。
“啊!”
顾婉姝烦躁的低吼出声,随手将锅铲一扔。
再扭头看向门外,汤绝依旧淡定的坐在那里劈柴,似全然没注意到屋内的动静。
顾婉姝咬咬牙,深吸口气压下火气,随即将锅中菜盛出倒掉,然后重新洗菜切菜。
她就不信林妗染能做到的事她就不行!
汤绝扭头扫了一眼,眉眼间神色快速变幻。
……
顺天府。
余厚坐在桌后正在看书卷,侍从站在一侧,不断帮他磨着墨。
宣纸已经铺好了,余厚腾出一只手拿起毛笔,沾了些许墨水开始书写着什么。
只是刚刚写了两个字,便有奴才敲门走了进来:“监正大人,指挥佥事大人在门外,说想见见您。”
余厚已步入中年,眼角也出现了细细的皱纹。
闻言,原本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惊恐不安。
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很快便掩藏好情绪,沉声道:“快请大人进来。”
“是!”奴才领命,转身退出门外,不多时便迎着子书诀一行人走了进来。
汤焕和汤枭站在门侧,林妗染紧跟着子书诀。
刚刚走近,子书诀便留意到了桌上的宣纸。
上面只写了‘老翁’二字。
大概他们来的不是时候,后面的内容还未写下去。
“佥事大人。”余厚笑着行了个礼:“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子书诀并未急着回答,反而是越过余厚直奔桌旁,随手将那本刚刚读了一半的书拿了起来。
“兵法?”子书诀微眯起双眼,嗤笑着看向余厚:“怎么?大人不研究星象,竟也对兵法感兴趣了?”
余厚怔楞了一瞬,随即才笑道:“这兵法之中不乏人生奥妙,倒也有趣的紧。”
余厚嘴角始终上扬着,看向子书诀的目光也坦然了几分,不忘补充道:“许是我这等文人与你们练武之人看法不同吧,你们看的是谋略,我看的是人生。”
子书诀闻言浅笑,将书又放回了原位,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那张宣纸。
“那大人可从中悟出了什么?”子书诀轻声问道。
余厚闻言,目光不由得落在子书诀身上,和善中竟夹杂着一丝冰冷,浅笑道:“人如蝼蚁,生命如常,与其活在血雨腥风中,倒不如抽身而退,安然处之。”
房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余厚此言大有深意,但子书诀却不敢轻易试探,只是轻声开口道:“大人所言极是!但只怕人皆有自保之心,无法全身而退!”
这回换成了余厚打量子书诀。
许久,二人都不曾再看口。
汤焕和汤枭亦安静的立于门边。
唯有林妗染,不时四下打量着。
只因她闻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味儿。
不似花香,亦不是熏香。
林妗染一边巡视着可能发出气味的东西一边努力在脑海中回忆着。
对了!
先前在宗人府,那个被杀掉的犯人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当时因为在牢狱里,林妗染只以为这味道是正常的并未在意,可当下却在钦天监处也闻到了此味道,那必然不简单。
见自家主子不再写字,一旁的侍从顺手将毛笔放回到墨砚上。
漆黑的墨汁倒映这侍从面无表情的脸。
林妗染灵机一动,几步便迈了过去,在几人诧异的目光下自顾自拿起墨台闻了闻。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监正大人,不知这方墨是在何处所得?这墨汁漆黑细密,可真真是个好东西。”
监正并未瞧出林妗染是女的,但作为属下,余厚并不想理会她。
可眼见子书诀也看向了他,似在等他的下文,只好随口冷哼道:“不是什么好墨,长安街上随便一家文房四宝店都能买到。”
“是吗?那多谢监正大人了。”
林妗染将墨台又好好放回原处,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浓烈。
汤枭和汤焕也是一脸疑惑,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见林妗染退回到了门边,子书诀才继续道:“少傅大人生前与大人您关系亲厚,如今他遇害身亡,不知监正大人可有何想法?”
余厚微眯了眯双眼,微低着头冷声道:“被杀的是他,你问我有何想法作甚?难不成佥事大人认为我也会遇害?”
“并不是没有可能。”子书诀笑道:“少傅大人究竟为何被杀?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一枚小小的璎珞?”
子书诀嘴角挂着冷笑,死死盯着余厚。
余厚只觉得脊背汗毛直立,始终撇开头躲避着子书诀的打量。
“不然还会是因为什么?”余厚明显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子书诀缓缓抬手,从胸前掏出了那张宣纸。
宣纸刚刚打开,余厚的名字便赫然越于纸上。
“这是什么?”余厚语气略显焦急,甚至试探着伸出手想将宣纸夺过去,偏偏子书诀却在此时收了手。
余厚只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却一无所知。
脸上强装的镇定终于再也维持不住。
子书诀并未放过他的丝毫表情,心中不免冷笑,面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这份名单是在少傅的书房中找到的,据府中人说,少傅遇害前一直在书房中写着这份名单。余大人可否解释一下,少傅大人为何要写你的名字,你们两位究竟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