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对峙(1 / 1)

长廊之上,寒风微动。

舒甜目光盈盈,有些不解地看着樊叔。

樊叔神色有些复杂,他避开舒甜目光,扯开嘴角笑了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皇上后宫美人无数,但几乎都无所出,即便生了下来,也极易夭折……所以皇上便开始在民间搜罗美人儿……樊叔让你躲避,也是为了你好。”

舒甜一听,顿时汗毛竖起,她连忙道:“多谢樊叔提点,我这便回南苑了。”

樊叔笑了笑,让她走小路离去。

樊叔看着舒甜的背影,悠悠叹了一口气。

他第一次见到舒甜,便觉得她十分面熟,但总也想不起来。

直到老夫人将舒甜错认成当年的手帕交,樊叔这才反应过来。

董姑娘……确实和那位贵人很像啊。

樊叔独自站了一会儿,便敛了敛思绪,转而出去迎接宫中来人。

“柳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公公莫要介怀!”樊叔堆起一脸笑容,躬身迎接柳公公。

柳公公皮笑肉不笑地应了声,他打量了樊叔一瞬,他面有疲色,眼含血丝……看起来着实有些憔悴。

柳公公开口问道:“皇上听说夜屿大人中毒了,心急如焚,便遣了咱家和御医过来,看看夜屿大人。”

樊叔一听,满脸受宠若惊,他连声道:“皇上如此厚爱,都督府受之有愧,两位里边请!”

说罢,樊叔毫不迟疑地将两人引入东苑。

柳公公第一次来都督府东苑,外界皆传这都督府极尽奢华,但今日一见,却是古朴大气,简约雅致,并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夸张。

樊叔带着柳公公来到卧房门口,只见秋茗和另外一个侍女站在门口,侍女低声啜泣:“秋茗姐姐,若大人不行了,咱们可怎么办啊!会不会再被卖到别家去?”

秋茗低声道:“现在还不好说呢,你如今哭也于事无补啊……”

樊叔见到两人,面色一变,低吼一声:“你们在这儿做什么?大人还在呢,就在这儿找晦气,快滚!别拦着贵客的路。”

秋茗和侍女被吓得一愣,匆匆退下。

柳公公眉毛微蹙,和御医对视一眼,御医会意,微微颔首。

“樊总管,皇上忧心夜屿大人的安危,特意安排御医前来,还请樊总管让御医为大人探探脉,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樊叔愣了愣,笑道:“如此,那便再好不过了!锦衣卫那边如今还没有抓到下毒的人,那些个江湖游医,都说大人病入膏肓,却又不敢贸然用药,老奴也是惶恐得很,不知如何是好啊。”

柳公公和御医走到夜屿床前,只见他面色苍白,直挺挺地躺着,似乎无知无觉。

御医伸手,搭上他的脉搏,静静探脉,眉头微蹙。

柳公公看了看夜屿,又看了看御医,问:“如何?”

御医松开夜屿的脉搏,低声道:“果然和樊总管说的一样,有些凶险……解药还未找到么?”

樊叔失望地摇了摇头,他沉声道:“还请御医救救我家大人……如若不然,大人他……”

御医迟疑片刻,看了柳公公一眼。

柳公公笑道:“皇上请御医过来,就是为了给夜屿大人看诊的,御医尽力便是。”

御医这才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开一副方子,可以让大人喝下,暂时稳住病情。”

樊叔一听,感恩戴德,连连道谢。

不久后,柳公公便带着御医,离开了东苑。

“这夜屿大人,真的中毒了?”柳公公低声问道。

御医低声道:“千真万确,而且中毒还不轻。”

柳公公眸色微顿,皇帝多疑,既担心别人要减除他的左膀右臂,又担心被自己的左膀右臂所利用。

如今确认夜屿是真的被人毒害了,反而可以安心去追查下毒之人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却听得有人在后面呼喊:“柳公公,柳公公!”

柳公公应声回头,却见樊叔气喘吁吁而来。

柳公公挂上笑脸,道:“樊总管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留步吗?”

樊叔跑得面色通红,喘着粗气,他理了理呼吸,才说出话来:“柳公公,我家大人醒了!听说您还没走远,让老奴请您进去,他有要事需禀告皇上。”

柳公公眉心一跳,立时转身,跟樊叔回了东苑。

三日很快便过去。

各路王爷都已经入京,皇帝便下令,要为他们开设一场接风宴。

接风宴开设在皇宫内的云华台。

云华台四周,石柱林立,上面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龙纹,恢弘大气。

整个云华台成圆形,处于一片高地。

主座设得更高,能眼观六路,视野极好。

其他座次便围绕主座,左右排开,中间有一大片空地,用于表演歌舞。

今日的云华台外圈,禁卫军格外多,密密麻麻的,几乎要将入口围死。

梁王站在云华台下方,幽幽抬眸,拾阶而上。

“参见梁王!”禁卫军头领扬声道。

梁王一袭华服玉带,气度尊贵,微微勾起唇角:“免礼。”

梁王正要走入云华台,却被禁卫军拦住。

“王爷请稍等,待末将检验过后,方可入内。”

梁王面色疑惑,问:“方才在外面,不是已经检查过了么?”

禁卫军头领笑道:“外面是外面。”

言下之意,不搜身,就不让入云华台。

梁王面色微顿,他看了一眼身旁的齐先生。

齐先生淡笑一下,摇了摇头,示意无妨。

梁王面色不虞,不情不愿地张开双臂,那禁卫军首领,便立即上前搜身。

梁王被搜完身后,径直入了云华台。

云华台中张灯结彩,一张张台面上,已经摆满了美酒佳肴,而皇帝却还没来。

这一次是小宴,除了几位王爷外,只有少数作陪的大臣。

大臣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见到梁王来了,纷纷上前问安。

梁王笑着,一一应了。

他踱步向前,目光扫视一周,落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之上。

“靖王到得这样早?”梁王似笑非笑地开了口。

靖王转过身来,一见梁王,顿时露出笑容:“皇兄也到了?何时入京的?”

梁王笑了笑:“几日前入京的,你呢?”

靖王勾起唇角,笑容有些憨厚:“臣弟的封地离京城太远,生怕赶不及年宴,早早就出发了,四日前便到了京城。”

梁王轻蔑一笑,道:“还是你准时。”

靖王是先皇众多儿子中,最平庸无用的一个,众人都拿他当笑话看。

靖王早些年性子颇为跋扈,但近些年收敛了不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封地,哪里也不去。

两人正聊着,太监尖细的嗓门响起:“皇上驾到——”

皇帝今日难得穿了一身整齐的龙袍,自云华台后方,一步一步踏上高台,缓缓落座,面无表情。

“皇上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高呼。

皇帝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懒洋洋道:“众爱卿,平身。”

众人应声而起。

皇帝掀起眼帘,目光逡巡一周,问道:“宁王呢?”

柳公公凑上前,低笑道:“宁王殿下派人送来消息,说是……起晚了些,很快就过来……”

皇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借口还能再敷衍些吗?”

柳公公面色顿住。

皇帝瞟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冯韩,张口问道:“厂公可知,宁王昨日在哪?”

锦衣卫的眼线遍布五湖四海,但这京城的事,东厂却更为清楚。

冯韩面无波澜,沉声答道:“回皇上,听说宁王殿下昨日一如今,便去了春满楼参加花魁大典……然后,又去了江味楼。”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还有些臣子,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皇帝长眉一挑:“他去江味楼做什么?”

冯韩道:“奴才不知,可能是因为江味楼推出了新菜式……”

皇帝嗤笑一声,道:“好好好,随他。”

众人见皇帝一脸嘲讽,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帝看了柳公公一眼,柳公公立即会意,一扬手,道:“上歌舞。”

此时临近傍晚,暮色微沉,寒风呼呼。

丝竹之声响起,一群舞姬,身上仅着遮羞彩布,自云华台下方,悠然列队而上。

她们虽然浓妆艳抹,但各个神色仓惶,乐声一响,便各个如惊弓之鸟一般,连忙施展水袖,跟着节拍舞动起来。

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们,分外认真。

梁王坐在长案前,眸光落到这些舞姬身上,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正想回头与齐先生说话,却突然发现,齐先生不见了。

“齐先生呢?”梁王开口问道。

一盘的太监对那位样貌清秀,身量瘦弱的齐先生还有些印象,道:“齐先生似乎找方便去了。”

梁王眉目皱了皱,没再说话。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舞姬们身上,舞姬们的动作不算熟练,但十分卖力,一个个仿佛拼尽全力,惶恐至极。

她们身披大红的舞衣,仅仅遮住了关键部分,冷得瑟瑟发抖。

整个云华台的气氛,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古怪之中。

梁王淡淡扫了一眼身旁的靖王,靖王瞪大了眼,一目不错地盯着舞姬们,那眼神,仿佛是在猎艳。

梁王嗤之以鼻,继续喝自己的酒。

一舞毕了,舞姬们停下动作,急急忙忙到舞台中央集合,向皇帝行礼。

皇帝抬眸看了看,伸手,随便指了一个女子,道:“你跳得最差,赏给禁卫军了。”

那女子浑身一颤,顿时哭出了声:“皇上饶命!饶命啊!”

皇帝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云华台上的众人,早就见惯了皇帝为所欲为,没有人吭声。

皇帝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到梁王身上,道:“梁王觉得这歌舞,如何?”

梁王连忙放下酒杯,拘起笑容,道:“甚好。”

皇帝“哦”了一声,笑意更盛:“你就没发现,这里面有些人……是你见过的?”

梁王心中咯噔一声,面上仍然绷着笑脸,问:“臣弟……方才没有注意到。”

皇帝面露失望,道:“这支舞,可是朕专门为你准备的,你居然没看出它的特别之处?”顿了顿,皇帝又自问自答:“这些女子,全是梁潜和徐一彪的家眷。”

话音一落,云华台上的众人,面色微变。

梁潜也好,徐一彪也罢,一个是前任江南巡抚,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都是皇帝曾经十分信任的重臣。

一朝失势,妻儿姐妹就落得如此田地,实在让人唏嘘。

梁王心中微顿,干笑了两声,道:“听说梁潜和徐一彪罪犯滔天,都已经下了诏狱,臣弟怎敢与他们为伍?至于他们的家眷,臣弟更是见所未见。”

皇帝听了,哈哈一笑,道:“朕就知道,梁王记性不好,自己做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顿了顿,皇帝扬声道:“来人,将东西呈上来。”

皇帝说罢,两名禁卫军便抬着一个箱子,走上前来。

箱子落地,发出“咚”的一声响。

众人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只见柳公公走上前去,将箱子打开,里面放着几把兵器,还有一叠写了字的白纸。

皇帝让柳公公将白纸分散给群臣。

臣子拿到一看,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道:“是这这样大逆不道,居然敢写反诗?”

“简直是乱臣贼子!”

“就是,此事需要彻查啊!”

众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让梁王的面色一寸一寸变白。

他眸色微眯,看向皇帝,沉声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冷冷笑道:“梁王应该对这些反诗,很熟悉才是啊……这不都是你策划的么?”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到梁王身上,梁王顿时如坐针毡。

皇帝又指了指箱子里的兵器,道:“这里还有你送入兵器库的兵器……这刀……啧啧,只能用来切豆腐罢?”

皇帝语气极尽嘲讽,他明明怒不可遏,但就是喜欢一点一点加深梁王的恐惧,他见梁王面露忐忑,便更加兴奋起来。

但梁王还算沉得住气,他站起身来,走到云华台中央,道:“皇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算给臣弟一百个胆子,臣弟也不敢做这样的事……若只用这两样物证,便要定臣弟的罪,臣弟不服。”

皇帝目光幽深,取下手上的玉扳指,把玩了一番,才抬起眼帘,看向云华台中央的梁王。

皇帝转过头,冲着偏门缓缓出声:“夜屿啊,梁王不服,可怎么办好呢?”

众人一愣,纷纷向偏门看去。

只见一袭暗红的飞鱼服,出现在门口,夜屿面色冷肃,威严逼人。

云华台顿时像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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