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文武百官下朝,皇帝回到上书房没多久,便有内侍上前禀报:“陛下,安王殿下求见。”
皇帝抱着汤婆子,正听着人读奏章,闻言略一颔首,那内侍便躬身退了下去,读奏章的也停了,跟着退了出去。
片刻后,秦峥便踩着晨光走了进来,他的身影有些纤瘦却挺拔,逆光而来时却仿佛故人降临。
皇帝一抬眼,便恍惚了一下,很快又回过神来。。
“父皇。”秦峥跪下行礼。
皇帝身体坐直了些,缓缓问:“这么一大早,是有何事要求?”
秦峥垂首道:“儿臣想向父皇求一道进霜华宫的手令。”
“霜华宫?”皇帝刚刚坐直的身体又慢慢弯了下去,“昨夜有人来禀,说你要带怀安郡主入霜华宫,却被邢统领拦了下来。”
“是。”秦峥回道。面上平静无波。
皇帝目光便有些冷淡起来,瞧了他一眼,道:“霜华宫是什么地方?”
秦峥顿了一下,回道:“是母妃生前居所,儿臣……”
“啪”的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将秦峥的话打断,一只茶盏摔倒了他脚边,滚烫的茶水溅出来,有几滴飞到秦峥的膝盖上。
他跪着一动不动,目光低垂着,看起来分外谦卑。
皇帝听不得别人说“霜妃生前”“霜妃已故”之类的话,他沉声道:“霜华宫是你母妃的故居,这么多年你都没进去看上一眼,如今却为了一个外人跪在这里求朕。”
秦峥面色不变,音调也平缓得仿佛没有一丝变化,“怀安郡主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想带她去母妃的故居,也算是拜见过母妃了。”当年霜妃走后,连一个坟冢、一个牌位都没留下,那批伺候过霜妃的宫人也被除得干干净净,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霜华宫就被封禁,这么多年,除了皇帝和他的几个心腹,再没有别的人踏入过霜华宫。
在被封到宁州前,秦峥在宫中如履薄冰,半步不敢行将踏错,离开京城前,也只是遥遥对着霜华宫拜了几拜,并不敢接近,他知晓霜华宫早被封禁,却没想到皇帝会特意派邢统领看守。
难道,在父皇心里,母妃真的那么重要?那为何母妃去后,连个坟冢都没有?
疑惑重重聚在心头,但秦峥面色却波澜不惊,他伏地叩首,“望父皇成全。”
……
秦峥被赶出了上书房。
白公公端着下面人送上来的参汤,给皇帝呈上去时提了一句,“陛下,五皇子还在外头跪着。”
皇帝没说话,继续批阅奏章,白公公小心地看了一眼,继续道:“外头儿的风那叫一个大哟,老奴出去站一会儿就被冻得一个哆嗦。”
皇帝笔锋顿了一下,在纸上洇开一小团墨迹。他面色不变,继续批阅奏折。
白公公道:“五皇子都跪了小半个时辰了,那地上连个蒲团都没有,再这么冻下去只怕要把膝盖都冻坏咯。”
皇帝不为所动,“他那体魄,就算跪上几个时辰也坏不了。你去告诉他,他要进霜华宫可以,但带着外人,不行。”
白公公心中叹气,出去将陛下的话说与安王听。
秦峥跪在上书房外面石阶下,已经被冻得有些脸色发白,听见上书房大门开启的动静,他希冀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白公公。
白公公快步走过来,弯腰将陛下说的话转述了一遍,接着道:“五殿下,您还是先回去吧!陛下他……一时半会儿不会同意的。”
秦峥抿着苍白的唇,摇了摇头。
三个时辰后,皇帝终于处理好了今日的奏折,他喝了一口参汤,问:“还跪着?”
白公公点头应是。。
皇帝微微叹口气,将那碗参汤搁在桌案上,随意道:“这孩子就是太过愚钝,要是换了太子那性子,见求了半个时辰没用,早就回去了。”
白公公斟酌地回道:“太子殿下的性子,的确与其他皇子有所不同。”
皇帝:“这孩子,嘴里口口声声说怀安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又非要带着怀安进霜华宫,朕……”不知想到了什么,皇帝的话猛地止住,他眯了眯眼,提笔写了几个字,而后取出私印盖了个章……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秦峥跪着的地方虽然有顶遮着,却挡不住四面的寒风。他抿了抿冻得有些发青的唇,又抬眼看向上书房,刚好见到上书房的大门开了,白公公双手捧着陛下的手谕,兴高采烈地快步走到了安王面前。
秦峥有些暗淡的双眼骤然一亮,立刻就要站起身,但他实在跪得太久了,膝盖一片麻木几乎起不来,还是宋薄宋战二人快速冲过来才把他架起来的。
白公公连忙将手令递过去,对秦峥道:“五殿下,这是陛下亲手写的手令,您赶快先回去歇息歇息吧!”
秦峥点头谢过,主仆三人便转身缓缓离开了。
白公公站在原地看着,瞧五皇子那模样实在有些可怜,也不知道陛下的心怎么那么硬,唉……
秦峥一大早就进宫了,沈若轻呆着无聊,就被花娇娇拉着出去逛街了,然后,就引发了一场血案。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
早上天晴,无风,算是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暖和天气。花娇娇兴高采烈地拉着沈若轻坐车,说要带着她去京城最好玩的地方。
沈若轻欣然前往。载着两人的马车一路驶入京都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两边游人如织,商铺遍地开花。
花娇娇开了窗户拉起帘子,指着朱雀大街上一栋小楼道:“别瞧它看起来不大,里头可是别有洞天呢,什么好玩的都有……”她话未说完,对面楼上就有人扔了一朵花,正正砸入了车厢内。
沈若轻捡起来看了一眼,是朵红丝绸做的假花,花枝上绑着张纸条,小a给翻译了一遍,是一句情诗。
沈若轻:???
她这是给人表白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那是怀安郡主!怀安郡主在那辆马车里!”
这么一嗓子吼出来,街上游动的人流都停了一下,然后齐齐朝着这辆马车看了过来,那眼神儿……沈若轻形容了一下,就跟在动物园里看见一只特别稀罕的变种猴子似的……呸呸!沈若轻被自己这个形容雷到了。紧跟着,花朵和果子就跟下雨似的朝着马车砸了过来。
噼里啪啦,哗啦哗啦……
挡在沈若轻前面的花娇娇被花朵水果砸了满头,瞪着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沈若轻赶紧把她拉进来,关了车窗后对车夫道:“赶紧掉头,回去!”
车夫也被这阵仗惊住了,史书记载过前朝第一美男子乘车出行时被砸了满车花果,却没想到今天竟有荣幸见识到类似的场面。这么想着,车夫额上一疼,却是被个硬果子砸中了,他吓了一跳,赶紧驱赶马车掉头回去。
然而这时街上围满了人,马车要出去根本不容易,车夫大叫着这是花大人府上的车,然而街上闹哄哄一片,压根没人能听得清。不由后悔出门前没劝小姐带一队侍卫出来。
沈若轻坐在车里,帮花娇娇把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下来,还给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心中暗叹,这群粉丝真是太没纪律了,要送东西可以,排着队挨个投进大篮子里就行了,怎么能胡乱砸一通呢?伤到人可怎么办?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一个大号硬果子忽然砸穿了车窗,滚进了车厢里。
两人给吓了一跳,紧跟着,数不清的瓜果砸到了马车上,砰砰砰砰一顿乱响。
沈若轻:……
这要是没马车挡着,要是她也是个普通土著,那她们两个会不会就被当场砸死了?
她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忽然就被花娇娇按着头抱进了怀里,“若轻你别怕,我身强体壮,我给你挡着!”
沈若轻:……
娇娇你真是个好孩子我很感动但能不能松开些,我并不想被埋胸谢谢!
她正要交代小a开个无色透明保护罩,还没开口呢就听见外头一声大喊——
“死人了!死人了!”
砸到马车上的砰砰声猛然停了,花娇娇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懵懵地说,“不砸了?”
沈若轻想起来土著听力没有她好,就把外面发生可能死人的事说了。
外头乱哄哄一片吵闹,围住马车的人流就松了,那车夫赶紧拉着自家马车要离开。忽听见前方有人高喊——
“太子出行,闲人退避——”
像这种专门喊话开道的人,都练就一副好嗓子,嗓音高亢洪亮,穿透力强,纵使前方人流滚滚、熙攘沸腾,也能叫人听清他的声音。
听到是太子出行,街上的人就跟被一股巨力劈开的浪潮一样,纷纷涌涌地朝两边褪去,有的人退得太急,还把街边店铺的货给推倒了。
只有方才被围在中间的马车没来得及退开,尴尬地停在原地,车夫眼见来不及了,赶紧原地跪下。
沈若轻和花娇娇掀开车帘子,就见前方旌旗招展、锣鼓齐鸣,带刀侍卫人人目光如电步伐坚定,沉沉踏来时有如阴云压境。
而被拱卫在中间的太子,一身明黄衣裳,脚踩金靴头戴金冠,衣襟腰封处金龙游走,压袍的配饰也以金玉为主,通身的金黄富贵。旁人若是这么穿戴,定会被金玉之气压得俗气暗淡,然而在太子身上,却成了极致的衬托。任凭再多金玉堆砌,也盖不住他眉眼间锋芒毕露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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