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倒是把孟许氏都给难住了。
她想了想,最后想了一个两全之策:“十七丫头,你去收拾一下,我陪你回去。”
“不行,娘,你的腿伤还没好全呢。”小锦鲤摇头反对。
伤筋动骨一百天;
孟许氏眼下的腿虽然能走了,但并没有好全,还得精心的养着才行,往日里在家里帮着做些家务,小锦鲤都生怕她累着了;
眼下,从妙山村到岑家湾,足有好几十里地呢;
孟许氏要跟着去,腿伤吃不消的。
“可我也不能叫你一个人回去。”岑家湾的那些人本来就对岑十七有意见,这个时候让她独自回去,才是真的叫人放心不下!
岑小剑在一旁瞧着二人僵持不下,心急的道:“十七阿姐,孟家婶子,你们就别犹豫了,族里的人倒是已经请来了道士,但家里没钱,敛服和其他的都铺不开啊,不然,先让十七阿姐跟我回去治丧吧。”
这种事情,家里总是要有一个人的;
岑十七皱眉。
不由的问道:“小剑,你说家里一文钱也没有找着么?”
“那可不,不然我也不能这么着急啊。”岑小剑点头,心头对小叔以及小叔家的哥哥已经是十分无语了。
小锦鲤沉吟了一下,这情况不对头啊。
明明前几天她跟孟庭舟回来的时候,是给温氏留了银子的;
即便是看病吃药,也绝不可能会短短几天就吃完了,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赌鬼老爹把钱拿走了!
“十七丫头,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孟许氏担忧的道。
小锦鲤回道:“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这件事我必须得先回去,这样,你帮我看着家,我跟小剑一起回去,等到相公回来了,你再叫他去岑家湾接我。”
孟许氏也没有办法。
只能点头道:“唉,现在也只能是这样了,十七,你带着钱去吧,我现在就去找叶良,让他去镇上喊庭舟直接去岑家湾找你,你一个人去,势单力薄的,万事切莫与族里的长辈冲突,一切等到庭舟去了再说,懂么。”
“我明白的,娘。”
小锦鲤跟孟许氏告别完,飞快的转身进房间收拾了东西,就跟着岑小剑一起回了岑家湾。
……
温氏病逝。
岑有德父子俩均不知所踪。
尽管岑有德在岑家湾的名声不怎么样,村里人也不爱搭理他们家的人,但死者为大。
岑家族里的女性长辈们,倒也早早的过来帮忙。
大门的门板被直接卸了,停放尸身。
小锦鲤赶到岑家的时候,温氏最后的遗容已经被收拾妥当,该洗的洗,该梳的梳,只是身上只穿了贴身的中衣,而丧仪该有的敛服,却根本没有。
岑家湾的人,对岑十七都有一种莫名的忌讳。
见着她回来了,大家眼中都带着警惕。
除了三房的全家在这儿帮忙之外,岑家七兄弟是一个也没来。
岑小茹看到岑十七来了,一下子就哭了,“十七姐姐,你可回来了,小婶她……”
“我知道了。”
岑十七安慰似得拍了拍岑小茹的肩膀。
她对温氏并没有太深的感情,能回来治丧其实已经不容易了,但是,要想让她跟亲生女儿一样,对着那尸体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她还是做不到的。
三伯娘童氏是妯娌里最善良的人;
此刻她看着岑小茹哭,也跟着忍不住抹了眼泪,而后对岑十七道:“十七丫头,你娘这一辈子都过得苦啊,如今这一去,你爹和你哥都找不着,家里没有一个主心人,要人没人,没钱没钱的,这最后的体面,我们怕也是给不了!”
“三伯娘,我明白的,我娘的事,多亏了你帮着操持。”
小锦鲤对这个善良醇厚的三伯娘,还是很客气的道了谢,“只是这丧仪该有的规矩,该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懂,所以还要麻烦三伯娘你再帮帮忙。”
“要说帮忙其实没啥,道士是已经来了的,敛服也一道带来了,只是没钱,人家不给办,另外便是棺材的事了,镇上棺材铺里有做好的,只要拿着钱去拉回来就得了,但是……”
但是,这些都需要钱啊。
他们虽然是同族同宗的,但谁家的钱,不是血汗钱?
在没有当家人发话之前,谁敢拿自己的钱来填这个窟窿,更何况,岑有德父子俩本就是不争气的。
这钱若是借了出去,怕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吧。
“我明白。”
小锦鲤点头,而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钱袋,“三伯娘,这里头有十两银子,劳烦你帮我保管着,该做什么,该买什么,都从你这里支取,若是不够了,我再补给你。”
十两银子被交到童氏的手里。
童氏都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她竟然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钱来。
不是说,岑十七嫁的男人是妙山村的那个出了名的病秧子么?
这年头对老百姓来说,有两样人是供不起的:一、是读书人;
二,便是这常年久病的人;
孟家供养着一个常年吃药的人,还能给回家治丧的儿媳妇拿来十两银子,这不是一般的阔绰啊!
“三伯娘,可是这银子不够?”小锦鲤低声问道。
童氏这才回神,急声应道:“够了,够了,足够了,其实还要不了这么多呢,五两都足够了!”
小锦鲤点头。
缓声道:“不管要不要的了,三伯娘你先帮我收着吧,三伯娘,我的名声你也知道的,这丧仪上的事情,还得麻烦你跟我三伯父帮忙操持一下,这一回,也是我娘的最后一回了,还是做得体面些,棺材也买最好的吧。”
温氏一死,这一回便是小锦鲤替岑十七尽孝的最后一回了;
“哎,好。”
童氏红着眼睛说完。
拿着钱转身去找道士了。
温氏的敛服和小锦鲤的孝服,以及布置灵堂的用品,是一并送来的。
清河风俗,殡殓时自己的亲人是插不得手的,故而小锦鲤换好孝服后,便直接跪在了刚刚布置好的灵堂跟前,一边给温氏烧纸,一边看着他们给温氏换上敛服。
至于棺材,则是由三叔岑有信亲自跑了一趟清河镇上的棺材铺,去拉了一口上好的杉木棺材回来。
直到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了。
岑有德父子俩,都还没有消息。
倒是村上那些人知道岑家的灵堂已经支起来了,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倒是来了一趟,跟童氏说了两句,放下一些祭奠亡魂的草纸之后,便又走了。
根本没有人去搭理岑十七;
又或者说,是他们都不敢去搭理岑十七。
岑家族里的几个兄弟家的人,也来过了。
也通过这一次,小锦鲤也算是认识了岑家七姊妹的人:大哥岑有志,也就是岑玉苏的亲爹,是个生意人,据说在长治县里都有产业,算是清河一带比较有名的人物了。
不过,由于他有钱,一直不太与弟妹们来往;
也因此有人说,正因为岑有志不与弟弟家来往,所以才没有被岑十七给克着。
二叔,则是一连生了七个女儿,最后才生了一个儿子的岑有财,他也是岑玉娟的亲爹;
三叔就是岑小俊和岑小茹的亲爹;
是整个岑家与岑十七关系最好的人。
其他排在中间的四五六三个,都是外嫁的姑姑,早已经嫁出去多年,刚开始还是有些来往的,不过,后来因为岑十七名声不好,她们也就不跟岑家幺房来往了。
如今听到温氏的死讯,也只是托人送来了一些祭品;
连人都没有来。
二房的岑玉娟倒是来得早早的。
她一听说三婶从小叔家拿了钱办丧仪,便早起把自己收拾的光鲜亮丽的,甚至,还拿出了前天特意去镇上,花了二十文钱买回来的胭脂和粉色珠花;
她认为,岑十七回来了;
那孟庭舟也该来了。
不然,三婶拿不了那么多的银子帮忙治丧!
所以,为了来看孟庭舟,她难得的抹了胭脂,穿了平日里不舍得穿的新衣裳,早早的来了。
灵堂里,素色一片。
唯有岑玉娟一身艳丽,而不自知;
众人都被她的打扮给惊呆了,以至于,在她走过之后,大家都情不自禁的瘪了瘪嘴,纷纷在心头猜想:这人,怎么能这样?!
在死者的葬礼上,穿着这样艳丽,可是对死者极其家人的极不尊重呢。
岑玉娟在灵堂内转了一圈,又把岑家院子里都扫了一遍,始终不见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睡不着觉的男人,心头便忍不住好奇了。
她借着给温氏烧纸的时机,对着小锦鲤小声的问道:“岑十七,你这次一个人回来的么?”
岑十七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
目光从她那跟猴屁股似得的脸上和亮丽的衣裳上滑过,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这岑玉娟的意图,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问你话呢,你这是什么表情?”岑玉娟见岑十七不回答,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
小锦鲤冷笑一声。
问道:“岑玉娟,你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你在我娘的葬礼上,穿红着绿的是几个意思,是想要庆祝我娘的死么,还是说,你早就盼着我娘死,现在特意跑到我跟前炫耀的?”
本来是打算无视她的;
但既然岑玉苏这么不要脸,那她也没必要给她留脸了,直接点出来,叫大家都看看她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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