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晋川神色不惊不变,看向卖货的高桥:“高兄弟,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高桥愣了一下,没想到宁晋川会找自己:“同学,你就别跟他们较劲了,你弄不过他们的。”
龚一虎颇为得意:“小子,听到了没?你弄不过我。”
“不过,你现在如果想要走,得给老子赔礼道歉,再摆上一桌酒菜。”
“要不然的话,扇自己十个耳光也可以。”
“下不了手,可以让我兄弟帮忙。”
龚一虎一伙人就是在戏谑宁晋川。
洛韵秋本就要强,再也忍不住:“你们不要太过分,兔子急了也咬人。”
洛韵秋知道,真动手了,自己和宁晋川两人肯定打不过这些人。
现实之中,真打起来,能以一敌多的情况并不多。
但洛韵秋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打上一架,哪怕打输了,也要盯着这个龚一虎打,让他也不好受。
现在农村出来的孩子,不管男女,谁没吃过苦,谁不是磕磕碰碰长大的?
就算出血受伤,只要伤口不严重,老人弄点土方子药糊上就算完事,根本不会去医院处理。
洛韵秋虽然是女孩,读书成绩也好,身上却有不少小时候磕碰出来的伤,她根本不怕跟这些小混混动手。
洛韵秋的话引得龚一虎等人哄然大笑。
宁晋川伸手搂住洛韵秋肩膀,看着龚一虎的小弟们:“我给你们钱,你们帮我打他,怎么样?”
说着,指了指龚一虎。
谁也没把这话当回事。
龚一虎笑着说道:“看来你很有钱啊,你打算给我兄弟们多少钱?”
“既然你这么有钱,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把你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要不然,你今天走不了。”
其他人附和道:“打你一顿,再把你钱抢了,不一样是我们的么?哈哈……”
宁晋川伸手从洛韵秋的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全部都是十元钞票。
“除了龚一虎,你们还有四个人。”宁晋川说着挥舞了一下手中的钱:“这里有一千,算定金。”
“你们四个,把龚一虎打一顿,再给九千,总数一万,一个人两千五。”
说完,宁晋川将一千块钱丢地上。
这一千块钱用纸条扎好的,丢在地上,看着龚一虎四个小弟:“你们要是觉得跟着龚一虎能吃香喝辣,可以拿了这一千,跟他平分,我跟你们打一架,但我建议你们想清楚。”
“我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还能花一万酬劳让你们打人,你们今天动了我。”
“我明天就可以花两万请人废了你们手脚。”
“心里衡量一下,龚一虎,值不值得你们为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一时间,不管龚一虎,还是他的小弟,又或者周围围观的人,都懵了。
一千块钱的定金,事后还给九千,这无异于几十年后,有人拿着大几百万,砸在一群混混头上,让他们内乱。
或许有人理解不了八十年代,后来的小混混看不上小钱,几百、几千他们可以为了口中的兄弟义气可以不要,几万块钱能让几个小混混心有芥蒂,几十万块钱,足够让一部分小混混做出背叛,上百万已经能打动大部分人。
八十年代可以不在乎几毛、几块,上百块钱就不算小数了,上千块对他们来已经是很大一笔钱。
2020年的国企员工收入是1980年的121倍;集体企业和私企工资是92倍。
按照工资的倍数,这一万相当于一千万左右。
飞天茅台翻了136倍。
按照飞天茅台的倍数,一万已经相当于1360万。
1982年万元户在全国占比大概是千分之一,这是按照家庭计算;同样按家庭计算《2020胡润财富报告》,净资产600万的家庭,恰好占全国总家庭的千分之一。
按照有钱人的比例,一万相当于2020年的600万。
2020年600万砸在四个小混混面前会是什么感觉,今天宁晋川砸出一万就是什么感觉。
龚一虎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宁晋出和洛韵秋的穿着他就知道,这两个年轻人有钱,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再者,龚一虎对自己这四个小弟也没有什么信心。
平时一起吃喝玩乐,偶尔打打架,那都是小事,几块几十块,大家也不在意。
现在是一万啊。
如果有人给龚一虎一万,让他出卖自己这四个小弟,他也会毫不犹豫。
四个小混混面面相觑,终于有第一个人站了出来,想要去捡地上的一千块钱,其他三人见状,也不再犹豫,赶紧朝着地上的钱跑去。
宁晋川离钱近,一脚踩住,指着龚一虎:“想拿钱,先把他打一顿。”
四个混混这时候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在金钱的诱惑下,他们已经顾不得所谓的兄弟情义。
再者,他们也有点怕宁晋川。
随手拿一千出来,随口承诺一万的酬金,那说明一万对于宁晋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有钱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至少要请几个人弄残废他们四个人不难。
他们还不想像条野狗一般四处逃窜。
龚一虎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奈何围观看热闹的人太多,一下没反应过来,看到龚一虎冲过来,围观人匆匆忙忙让路已经来不及。
“滚开!”龚一虎伸手就推翻一人。
就这么一耽搁,他四个小弟已经最上来,当头一人能跑最前面,自然是最狠的,毫不犹豫一把抓住龚一虎的后背,用力一拉,将其拉了回来。
剩下三人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龚一虎左推右挡,终究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不小心,被踹到在地,只好抱头挨打,嘴里大骂:“你们四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迟早弄死你们。”
四人心里终究觉得对不起龚一虎,虽然用力了,却没用全力。
洛韵秋看着龚一虎为了钱翻脸,又惊又有些鄙夷,心里对人性也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
宁晋川弯腰捡起那一千块钱,对龚一虎四个小弟悠悠说道:“舍不得用力?”
虽然四人没用全力,龚一虎却被打痛了,蜷缩抱头躺在地上,嘴里破口大骂,他本就混混,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口,上到祖宗十八代,下到还是细胞的后代,都被他问候了个遍。
在宁晋川的威胁下,听着龚一虎的咒骂,四人终于不再留手。
宁晋川甩出钱后简直就是大反转,周围看热闹的人眼馋钱的同时,也看得津津有味。
四人下死手,龚一虎刚开始还能撑住,不到一分钟,原本的咒骂变成了哀求:“我错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同学……老板,我错了,我道歉。”
“让他们停手。”
洛韵秋终究是女人,心里虽然看不起龚一虎他们这伙人,却怕打出事,见龚一虎凄惨样,也有些不忍心:“晋川,让他们停手算了。”
宁晋川对这些事本没有太大感觉,离开的时候,如果龚一虎不拿洛韵秋说事,宁晋川完全就忍了。
宁晋川不在乎别人说自己、骂自己,他的心胸或者说容忍度,早在上一世就被生活撑大了,上一世做生意,受了很多气、很多委屈,唾面自干只不过是基本操作,被指着鼻子骂更是家常便饭,这时再有人说他两句,相比以前受的那些委屈,宁晋川想生气都生不起来。
经历过生活折磨的人,即便再活一世,也很难再有年轻人的朝气和闯劲,凡是习惯性看利弊。
宁晋川希望自己把所有的气受了,所有的罪遭了,换家人余生平安、快乐、顺心。
宁晋川并不好酒,为了赚钱,为了家人能平安、快乐、顺心,他可以去跟人喝酒,主动跟人攀交情,甚至主动退让。
张志文针对他,他退让,甚至亲自上门,希望能缓解一下。
这一切他都能忍,但忍不了有人拿自己在乎的人说事。
高桥强买强卖,宁晋川花钱买了;龚一虎拦路要钱,他给了,只为花钱消灾。反正钱就是用来花的。
当龚一虎拿洛韵秋说事,虽然一开始并不算很过分,宁晋川也忍不了。
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好、过得舒心么?不舒心了,能用钱砸舒心,只要自己有钱,多少钱都可以砸。
不开心了,只要能用钱买开心,哪怕只是一秒钟,买了也值!
“停手吧!”宁晋川叫停了四个小混混。
四个混混打得都有些喘气了,听到宁晋川叫停,立刻停手。
龚一虎躺在地上呻吟,一时间站不起来。
宁晋川把钱随便丢给一个小混混:“自己分一下,剩下的九千,晚些再给你们。”
小混混接住钱,赶忙赔笑:“谢谢老板。”
宁晋川有些瞧不起这些人,没有搭理,径直走到龚一虎面前蹲下:“能不能起来?”
龚一虎心里恨宁晋川,但这时候他不敢忤逆宁晋川的任何一句话:“能……能……”
说着,龚一虎就要起身。
宁晋川掏出烟:“起不来就缓一会,给你三分钟时间,三分钟后,老老实实给我媳妇道歉。”
说着,宁晋川掏出一根烟,递到龚一虎面前:“要不要?”
龚一虎点点头。
宁晋川把烟塞到龚一虎嘴里,又给他点上火,自己也点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