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轻轻地飘落着,寒风,也变得柔弱了许多。
春天的脚步已经临近,黑龙江和松花江渐渐地解冻,滔滔的江水正不停地向大海奔流而去。
奉天城里,庄严巍峨的大帅府像一头俯瞰大地的巨兽般在风雪中昂然屹立。
张学良身着一袭雪白的狐裘,静静地站在窗前,深邃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飘忽的雪花,轻轻地叹了口气。
高档的雪茄香烟,在手中慢慢地燃烧着。
少帅,你真的决定对苏联采取强硬态度,收回中东铁路主权?”风影月颇有深意地问。
当然,中东铁路的主权是中国的,我必须收回。”张学良坚决地说,轻轻地从嘴里吐出了一阵烟雾。
可是少帅,苏联自十月革命之后,在列宁,斯大林的领导下,工业,经济正在不断地发展,军队的面貌更是焕然一新,苏联红军早已不是当年的沙皇俄军了,而辅帅对少帅此举也是坚决反对的。”风影月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些,我都知道。”张学良淡淡地说,目光忽地变得冰冷了许多。
但是,中东铁路的事,根本就由不得我,如果我们这次向苏联服软,苏联必定认为我们东北软弱可欺,肯定会向我们攫取更多的利益,他们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
此时的苏联,就像后世向学生勒索钱财的流氓混混,你越是妥协,他越是会不停地向你索取,而且一次要比一次多。
况且,现在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张学良两道剑眉微微抖动了两下,用手指了指一份摆在桌子上的文件。
风影月拿过文件,轻轻地打开,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那是一份从南京总统府发来的电报。
大意就是中东铁路乃是中国的主权,必须收回,不得对苏联有丝毫的妥协,实在不行,就采取武力手段。
可恨的老蒋!”风影月冷声骂道,恨恨地把电报扔在了桌子上。
风影月,你也明白老蒋的居心了吧?”张学良苦笑着问。
风影月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蒋这是想利用苏联人来消耗我们东北军的实力,如果我们坚决要收回中东铁路,你说,苏联人会同意吗?当然不会,中东铁路是块肥肉,每年都有很多的盈余,百废待兴的苏联自然不会放弃那笔钱,更重要的是,中东铁路与苏联境内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相连接,方便苏联向东北调兵,随时对东北进行武装侵略。而如果我们与苏联红军开战,败,则可能全军覆没,胜,也会元气大伤,结果无论如何,蒋介石的目的都可能达到。”张学良一针见血地说。
那么少帅,我们可否暂时答应苏联的条件,苏联大使的事可以托词说是那天少帅喝多了,一时酒后失言,然后再给苏联人实在的利益,相信在现实的利益面前,斯大林不会为了那么一条狗而和我们东北军大动干戈。”风影月略一沉吟,缓缓地说。
如果我们这么做,正好中了老蒋的下怀。”张学良微微皱了皱眉。
老蒋就会以我们违抗中央政令为由,在媒体上大做文章,甚至还会说我张学良勾结苏联人,出卖国家利益,而现在的中国,是非不分的愤青是很多的,到了那时,社会舆论就会倒向老蒋那一边,我们在政治上就会处于孤立状态,甚至在东北都可能失去民心。”张学良神色凝重地说。
少帅,有这么严重?那些文人记者拿着笔杆子能掀起什么风浪,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风影月有些不相信地说。
那些东西,你不懂的,社会舆论,常常能起到难以估测的作用,有些时候,甚至能让一个政府垮台。”张学良沉声说道。
社会舆论,的确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当年的共产党就是有效地利用了社会舆论这把无形的利剑,把国民党彻底推到了人民的对立面。
在网络发达的后世,社会舆论的作用更是不言而喻,不少贪官污吏就是因为社会舆论而落马的。
那么少帅你决定怎么办?”风影月沉声问道。
打,以最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我正好将计就计,借此机会杀鸡儆猴,震慑震慑对东北图谋已久的日本关东军。”张学良胸有成竹地说着,目光变得无比的凌厉。
南京总统府。
蒋介石坐在窗前,贪婪地享受着温和的阳光。
对于日理万机的蒋委员长来说,一天之中,很少有如此惬意的时光。
达令,你给张汉卿发电,让他对苏联采取强硬态度,收回中东铁路?”宋美龄柳眉轻挑,若有所思地问。
是的,中东铁路是该收回来了。”蒋介石意味深长地说,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如今的苏联,已经不是沙皇时代的俄国了,你认为,张汉卿的东北军能打得赢苏联红军吗?”宋美龄有些担忧地说。
这就要看他张汉卿的造化了。”蒋介石淡淡地说,双目间掠过一抹护理般狡黠的光。
宋美龄微笑着点了点头,聪明的她已经明白了丈夫的意图。
北国边防重镇哈尔滨,苏联大使馆。
大使赫尔辛耶夫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一张铺设着羊绒的加长沙发上,悠闲地看着一张满是俄文的报纸。
报纸上的内容无非是在斯大林同志英明的领导下,某项建设又取得了成功,某项研究又取得了进展。
他惬意地笑了笑,轻轻地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
我们苏联,很快就能成为世界上的一大强国,很快就要在欧洲称雄,不,应该很快就能在全世界奠定霸主地位才对。”这个斯大林的狂热崇拜者很快沉浸在了幻想之中。
这时候,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杀气腾腾的吆喝声。
全都给我蹲下,双手抱头,否则就开枪!”一个人*着半生不熟的俄语大叫着。
赫尔辛耶夫心头一惊,目光警惕地环视四周。
一群手持三零式步枪的东北军士兵恶狼般冲了进来,瞬间就把他房中的两个警卫员按倒在地,下了枪,拳打脚踢地痛殴起来。
你们,你们这些黄皮猴子在干什么?你们不知道,这是苏联的大使馆吗?”赫尔辛耶夫又气又急,用俄语大声疾呼。
这时候,一个东北军上尉走了过来,重重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闪亮的勃朗宁手枪瞬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老毛子,这里是中国人的地盘,请说中国话,别说那些人类听不到的狗话!”
被黑洞洞的枪抵住了脑袋,赫尔辛耶夫登时老实了许多。
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在中国人面前有着无比优越感的苏联大使也不例外。
大使先生,不好意思了。”一个阴冷的声音随风轻轻飘入赫尔辛耶夫的耳际。
赫尔辛耶夫定睛一看,看到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圆润富态,穿这件长衫马褂,腆着个啤酒肚的中年人。
这个人,正是张景惠。
你们想干什么?可恶的黄皮猴子,我要向斯大林同志控告你们的恶行,我还要向国联控诉你们!”赫尔辛耶夫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恐怕你没有那个机会了。”张景惠目光森冷地看着赫尔辛耶夫,阴测测地说。因为,你们会被当成刺探东北军军情的间谍处理。”
你这是在污蔑我们,我不服!”赫尔辛耶夫依旧不依不挠,如果不是被手枪抵着脑袋,恐怕他要冲上去和张景惠拼命。
我会让你们开口承认的。”张景惠皮笑肉不笑地说,肥嘟嘟的脸上掠过一抹狡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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