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被苏母收拾了的事儿,靠山村的人都知道,却没有人告诉苏玉阳,等传到这边来的时候,苏玉阳一家人已经准备好了要上京城了。
苏玉阳无所谓,当初刘氏过来,他都没见着几回,全都是自家公公打发的,怎么打发的他没问,现在自家娘为什么要收拾他,他也懒得去管,反正跟自己无关就是了。
这会儿,正是秋收完,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苏玉阳的女儿也已经快半岁,路上想要照顾着也不是很难。
陈母把收成都给卖了银钱,家里的鸡猪都卖了,院子里的菜都送给了邻居。
自家的老宅托了人照看着,田地没卖,直接租了出去,一次性收了五年的租子,比一年一年交的收的便宜,因而人家也愿意交。
要不是没银子,人都想一次够十年的,那个更便宜。
因为东西多,人也多,一家人租了一辆马车,跟着商队走,却不归属在商队里头,这是张氏怕了,当年苏玉阳的那个梦,让他对商队就很安全这个说法完全不赞同了。
当年的那帮劫匪,到现在都没抓到,那些死了伤了的人,也没人给主持公道。
更不用说那些因此耽误了考试的人。
张氏想着,跟着商队走,有什么问题就跑路,虽然说是小村民心态吧,可是到底他们无权无势的,出来一趟,小心谨慎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苏玉阳,老神在在的,在车上呆的住,孩子这会儿已经开始会睁着眼睛玩儿了,苏玉阳每天就负责逗孩子,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到了京城,已经开始下雪,苏玉阳几人早就从陈贵娘的信里头知道京城冷。
但是却没想到过这么冷,她们身上所有的厚衣裳都给穿上了,也还是冷。
亏得孩子身上除了穿小衣服,还能包上一个小被子,不会冻着孩子。
到了贵娘说的地方,三人等了一会儿,就见着贵娘出来了。
“爹,娘玉阳”
陈贵娘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盼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把家里人都给盼了过来,怎么能不激动呢
这么长时间,就她一个人在京城,虽然说读书的时候也习惯了,可是感觉就是不一样,特别是知道了苏玉阳生了女儿之后,她就更想要看看苏玉阳如何,也想要看看孩子长的如何。
还有她爹娘,她不在家,自己的男人和孩子都是靠着她们照顾的,她们还好吗
还一路上这么颠簸着上京城来,她们能撑得住吗
“嘿呦,快别在这里说了,冻死了,你先带我们去住的地儿。”
陈贵娘激动的想哭,她爹却并不想要跟她在这里叙旧,她们一家子都快要冻死了。
只想着早点儿找个屋子,烧个火,暖和一下。
“恩恩”
陈贵娘虽然人激动了些,却也知道他们初次上京城,肯定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赶紧催着马车朝着一处小巷子里头去了。
“这么气派的院子,是我们的”
张氏虽然在心里听说女儿已经在京城里买了一个宅子安了家,却也没想过居然是三进的大宅子,这也太大了点儿
这七品的小官儿,就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
“这是皇上赏的。”
陈贵娘没有多说,引着爹娘先进屋,炕是一早就烧好了的,屋子也都是收拾好的,就等着爹娘来了可以直接住上。
一进屋,人就暖和了下来,张氏还不敢让小娃娃一下子太受热,站在门口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抱进来的。
孩子倒是还好,苏玉阳一进门就打了一个喷嚏。
这屋里实在是太暖和了,他都不想出去了。
人多倒是收拾的快,一会儿的功夫,张氏就开始问灶台在哪儿,进去拾掇了一大桌子的菜出来。
一家人坐下来亲亲热热的吃了一顿,这才舒坦了。
“有个事儿你得赶紧的,这娃都快一岁了,还没个名字,不像样子。”
吃过饭,苏玉阳去收拾了,张氏就开口催女儿了。
原本女儿是打算在家里就取好名字的,可是当时月份还小,乡下的规矩,月份太小了,取名字,福气太重,压不住,就没取。
后来月份大了些不知道男女,干脆也就没取,打算等他出来再说。
再然后就是家里想着等见到了自个儿娘,再好好的取一个名字。
“就叫陈娴,小名就叫宝丫。”
大名爹娘叫来恐怕不顺口,倒是小名可以随便取一个,叫着顺口好记就成,这是陈贵娘琢磨了好久的名字。
家人来了,陈贵娘自然高兴,话也多。
她爹就问她,这宅子怎么来的
“我过来考试的时候,确实是遇上事儿了,有人偷了试题出来卖,有不少同窗都买了,后来被上头发现,都给捉了关进牢里,牵连了不少人。”
陈贵娘笑了笑,当时怕家里担心,她就没说这件事情,左右已经过去了,而且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件好事儿,就没说。
“那跟你买这大宅子有啥关系”
张氏不明白。
“当时有人要卖题给我,被我给骂了一顿,也去举报了,可惜被人给拦了下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信居然就到了圣上的手中,然后就是抓人。
等事情结束,我才知道,这事儿就是皇上故意的,她亲政这些年,年年都有这种事情,可是她苦于抓不到幕后之人,今年干脆就漏题出去。
看看是哪些人在背后动手脚,还有那些怀了小心思,不好好用在科举上,反而想着要走捷径的考生,一并都给处置了。
至于我举报的那信,就是圣上的人在衙门口给拦下来的,交给圣上,就记住我了,说是这些年,就出了我这么一个敢上去举报的”
陈贵娘说的也是满头的汗。
这种事情,这么多年了,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敢上去说。
科举的事情,居然是圣上亲自派人在中间搅浑了水,亲自抓人。
朝廷如今得乱成什么样
不仅如此,当时圣上还亲自面见了她,问她对此有什么看法。
她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只想着为皇上分忧,把心里的想法都给说了出来。
只想着这么抓没有用,以后该出事儿还是要出事儿,必须从源头上杜绝这种泄题的事情,也必须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比如那些官员的俸禄应该提升一些,比如出的题目可以好几份,等到了最后关头,再抽出来一道题目,出题的大人可以是好几位,并且这些大人相互之间都要隔离开来。
再者就是昭告天下人,但凡科举作弊,全家三代以内都不许入仕。
这就很重了。
昭告年代的人,都很重视子孙后代,自己一个人犯了事儿,全家后代都要跟着付出代价,那得是多大的代价
犯事儿之前,她们自然会好好的想一想。
皇上听了她的话,就给赏了这么一座宅子,不过也没全按照她说的去办。
只说她现在年轻,方向是好的,就是这法子太激进了一些,还需要再润润,不过像她这样敢说的人,太难得了。
圣上亲政六年,身边也没几个可用之人,正是想要笼络人心的时候,陈贵娘就在圣上面前落了名。
等着一家人住下来,没几天,苏玉阳就又看到了那种画面了。
这一次,不是别的,是有人报复贵娘,正是因为当时举报的事儿。
别人都受牵连,被关的关,被杀的杀,偏偏就她一个人出风头,拿到了奖赏。
自然是有人恨她的。
恨她那人也不玩些阴的,就简单明了的找了一群人过来,在她从衙门回家的路上,把她揍了一顿。
天气太冷,没人知道她被人打了,就那么在那边冻了半天,等到家里人发觉不对劲儿,出去找人,抬回来已经快没有出气儿了。
当下,苏玉阳也不敢再等着,他印象里,就是今天,因为贵娘出去的时候穿的衣裳就是他看见的那件衣裳。
衣裳是昨天苏玉阳才刚刚做好的,给她穿上身,她格外的珍惜,走路的时候都要提着下摆,生怕给弄脏了。
“干啥去”
张氏见着女婿慌慌张张的从屋里出来,就要出去,这不是才刚刚进去把娃放下,怎么不看着点儿娃,就要出去呢
“爹,出事儿了”
苏玉阳连忙把话一说,张氏也有些急了。
穿上衣服,让陈母看着点儿孩子,他就要跟着苏玉阳一块儿去。
“你们两个站住你们两个男人去能有什么用倒不如我去。”
陈母却是把孩子塞给了张氏,自己拿着锄头就要出去。
张氏刚刚也是慌了神,确实,如果有人要动手,那他过去确实不如老伴儿去,好歹她是个女人,力气大,也能跟人打打。
他过去了,什么忙都帮不上,说不定也就只会哭了。
好在这会儿时间还早着,苏玉阳和陈母一路赶到了衙门,就使了人进去喊人。
等把人喊出来,苏玉阳就找了一个背风地儿,把事儿跟陈贵娘说了。
“我跟娘等着你一块儿回去。”
这种事情,苏玉阳也不知道要怎么样防备,总觉得,她们在一块儿才能帮着贵娘了。
至少有人打过来的时候,她们也能帮帮忙。
“不用了,躲得过今天,躲不过下次,既然人有心想要对付我,我总是要想个法子把人给引出来再说。”
陈贵娘却不想就这么跟着她们两个回去,这种事情,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把人抓出来,才能一劳永逸。
总不能只想法子躲着,每天让家里人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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