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生一脸漠然,心想再极品能极品到哪儿去?她来人间小馆玩就是图一乐子,连最基本的洗筋伐髓都没经历过的凡人,长相姿容她过眼就忘,问清仙君眼界更为开阔无双,若非帝尊那般,又怎会……
柳生生杏眸微微睁大。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进来,靛青的衣袍在地板上轻轻拂动,像是在深夜盛开的浮蕊花,帘子一掀开,来人还戴着一层面纱,眉眼精致温柔,世间再难寻二,像是九天流云光彩莹莹,犹抱琵琶半遮面。
柳生生:“……”
宿问清:“……”
帝尊是不是觉得自己伪装得很好?
当然不是,一炷香前——
柳妄渊寻着宿问清的踪迹而来,虽然都是半步飞升,但他修为高出宿问清很多,于是躲在房檐上也能隐匿好踪迹,当时一堆莺莺燕燕在那里跳舞,柳妄渊确实让气得七窍生烟,差一点点就把这里荡平了,但好巧不巧,那个菊君抬下了头,自以为风姿撩人,却把帝尊看哽住了。
柳妄渊摸了摸下巴,再如何妄自菲薄,他也觉得比这些“庸脂俗粉”好太多。
他家小仙君喜欢看这些?简单。
忘渊帝心思一转,以阅尽话本子的经验,来了打算。
然后就有了这么一幕。
极品吗?
确实极品。
毕竟是曾经如果没有过于暴力血腥,差点儿入名六界第一美人的极品。
当柳妄渊隐藏起那份迫人的威压跟莫测,他身上的某种夺目无双就显露出来,靛青色帝尊没穿过,但此刻穿上往那儿一立,只让人觉得夜色幽沉,月色照在满是飞絮的旷野上,天上一抹云,就着夜色在偷偷看你。
问清仙君有点儿顶不住。
宿问清单手轻掩唇边,眼尾抽搐,他被忘渊帝如此不顾身份的行为惊到了,无奈有之,无语有之,可眼神却落在其身再也挪不开。
前后两世,宿问清对柳妄渊都算得上一见钟情。
所以说,帝尊审时度势的本领一绝。
“会什么?”宿问清忽然问道。
柳生生猛地扭头看仙君,心想您不是还在生气吗?要忍住啊!
这边丝竹声无人拂动而清幽响起,柳妄渊闻声舞剑,柳生生要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忘渊帝,六界至尊,手执焚骸无人敢叫嚣一句,他高高在上千年万年,没有多少悲悯,有的是融入骨子里的冰冷肃杀,见他屠戮四海,见他执剑问天,却从没见过他在一个小馆里,舞剑供人取乐。
我何德何能,柳生生心想。
柳妄渊的剑法素来锋利凛冽,倒是第一次,慢悠悠的,剑花细腻好看,行云流水,的确精湛大气。
舞罢,他收剑的姿势都很含蓄内敛,然后微微抬起眼眸,跟水洗般清澈,又轻轻地移开。
柳生生:“!!!”
宿问清:“……”这都是跟谁学的?!
“怎么样啊爷?”老板娘进来,帕子在空中一转,然后掩住红唇笑眯眯地问:“可还满意?”
宿问清咬牙蹦出两个字:“尚可。”
“满意啊?”老板娘眼神放光:“这可是新雏儿,初夜珍贵,客人可想要?”
宿问清被“雏儿”“初夜”这样的词语雷得耳鸣不断,下意识问:“多少?”
老板娘见鱼儿上钩,还想再钓点儿:“要拍的。”
“不必!”宿问清冷声:“多少钱,我都给你。”
被人谈及当众拍这些,性子烈的怕是早就怒火沸腾或者梨花带雨,但帝尊不要脸,如果宿问清舍得,真要上台他就大大方方上了,倘若如此仙君还没消气,就把自己拍了送到他床上,办法总比困难多,帝尊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怎么都要五百两黄金吧?”老板娘试探性问,如果不合适可以再谈。
谁知柳妄渊闻言扭头看向这女人,黑眸中写满了不解:“你不要个五千两?你在羞辱我?”
宿问清忍不住轻笑,又在瞬间敛住,沉声道:“依你之言,就五千两黄金吧。”
老板娘:“???”
老板娘晕晕乎乎地被柳生生拖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宿问清坐在上位,真像是来砸钱寻欢的阔公子,柳妄渊一边上前一边在脑袋里搜刮看过的话本子,等站定了,抬头来了句:“客人要怎么疼我?”
换做从前,宿问清起身就走,是可忍熟不可忍!
但许是跟帝尊待得久了,近墨者黑,如今这种程度他虽然一开始心惊肉跳,但也能稳坐不乱。
沉默许久,宿问清抬起一只手,然后手腕一翻出现了一柄纸扇,他骨节白皙好看,衬着棕色的扇柄有一种别样的俊俏贵气,扇子挑起柳妄渊的下巴,宿问清嗓音清冷慵懒:“别说我怎么疼你,就说你会点儿什么?”
“我会的可多了。”柳妄渊含笑:“爷要试试吗?”
宿问清:“……”他不太能接得住。
但又不想认输。
于是宿问清硬着头皮:“好啊,我试试。”
紧跟着腰侧被大手揽住,四周场景一个颠倒,宿问清就到了柳妄渊怀中。
宿问清气还没消,使劲儿推搡柳妄渊的胸口,但是纹丝不动,“松开!”
“爷怎么生气了呢?”帝尊倒是找到感觉,说话越发的撩人跟轻佻:“爷五千两黄金都给了,退可退不了,爷得验货。”
宿问清深吸一口气:“你什么货我还不清楚吗?”
“爷不清楚。”柳妄渊俯身,炽热的气息喷在宿问清耳后,几乎是气音:“今天带爷体会点儿新鲜的。”
“柳妄渊你敢!“
柳妄渊什么不敢?他什么都敢。
问清仙君露出外面的一只手一开始大力挣脱的发白,很快就染上绯红,指尖粉嫩点玉,他再生气都不会真正做到推开帝尊,宿问清暗骂自己没出息,又很委屈。
“不气了。”柳妄渊亲吻他眼角的泪痕:“我保证,以后什么事我都跟你商量。”
宿问清轻哼一声,白皙的脖颈就被一口咬住。
柳妄渊对得起这五千两黄金,都要玩出花了。问清仙君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后来连喊停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昏迷前,宿问清心中只剩一个想法:原来帝尊从前那般让着他?
不知过去多久,等宿问清再睁眼,月色沉静,黑夜无边。
柳妄渊剑眉微动,宿问清快速而微颤地伸出一只手,在他眉心一点,帝尊复又睡着了。
宿问清一动不动在床边坐了许久,神色都透着几分看淡,很好,这一顿下来心中的火气更大了。
凭什么?!明明是柳妄渊有错在先,此刻腰酸难受的却是他?
“焚骸。”寂静中,仙君哑声开口。
没动静。
“焚骸。”宿问清继续:“再不出来以后就别想见朗樾了。”
“别啊!”先是飞出来一把剑,然后一头红发的俊俏青年很快出现,焚骸老老实实跪在地上,陪着笑:“仙君,一码归一码,您明察秋毫,不能连诛啊。”
问清仙君脖颈上的青紫仍在,他一个谪仙,身上稍微有点儿痕迹都会显得轻薄易碎,但此刻宿问清阴沉着脸,能再砍两个庄深,闻言冷笑:“柳妄渊追来此处,就没你的功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烙印了我家朗樾的气息。”
焚骸是把好剑,他好就好在学柳妄渊的“无耻”学了个十成十,闻言忙道:“仙君要如何?我便如何。”
“再透露我的行踪一次。”宿问清站起身,一挥袖,身上凌乱的法袍端肃规整。
焚骸:“绝对不会了!”
宿问清走了,等柳妄渊一觉睡醒,媳妇儿早跑得没影,回了趟岐麓山也遍寻不得。
“焚骸?焚骸!”
“在呢……你说……”焚骸懒洋洋。
“感知一下朗樾的位置。”帝尊吩咐。
焚骸:“感知不到了,我也很郁闷。”
以仙君的聪慧,想到其中症结也在情理之中,柳妄渊一边感叹我媳妇儿好聪明,一边开始漫漫寻妻路。
焚骸偶尔出去玩,柳妄渊都没管,他哪里知道,在他形单影只孤枕难眠的时候,焚骸正在跟朗樾幽会。
好剑,好剑。
朗樾如今化形的时间越来越久,剑随主人,但他只随了宿问清的清冷,只要接触一深,就会发现朗樾不仅脾气极好,还傻乎乎的。
朗樾从头到脚纤尘不染,甚至一圈光芒,他不太真实了,像是落在掌心的细雪。
朗樾正在给焚骸比划着什么,比划到一半焚骸就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一边轻轻搓着一边说:“没事没事,帝尊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真的问罪我,主仆千年,并肩作战次数那么多,他顶多让太骨烧我两天,别担心了。”说到这儿,焚骸忍不住回头。
篝火后,宿问清正靠在树干上看着一本古籍。
“仙君,朗樾怎么还是不能说话?”焚骸忧心忡忡。
宿问清放下书,也有点儿担心:“按理来说不会,许是之前被雷音弄伤本体,虽有他的金骨重新淬炼,但有些东西仍旧不可逆转。”
焚骸浓眉一拧:“我还想再杀他一千次!”
朗樾抿唇轻笑,捏捏焚骸的掌心,示意无妨。
焚骸:“……”呜呜呜,我媳妇儿真的好好看!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