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衣不敢直视老爹的眼睛，微微错开视线，没敢全盘托出，而是简单的道：“我最近过得不顺，正好连上开开道长了，他说是咱家老坟出了事儿。”
衣衣老爹急问道：“咋不顺了？谁欺负你了？！”
衣衣不愿意多说这个，开始催了起来，“你别管了，回头和你说，赶紧去。”
“连上开开道长？！啥意思？”衣衣老爹只觉莫名其妙，稀里糊涂的就骑上了停在门外的电动农用三轮车，直奔村东头外面的农田。
他家老坟就在其中一块靠山的农田里。
衣衣意外的道：“就是直播间连线啊，你不知道开开道长？”
网友们也很意外。
他们这些经常在网上冲浪的人，早就以为张开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明星了。
却不晓得。
年龄，喜好，大数据，以及各地发展程度不一等种种原因，张开暂且没能做到人尽皆知。
想要真正的成为国民级的明星，张开还得往前走几步才成。
比如上个春晚啥的。
“不知道，最近打牌比较频，不怎么上网。”衣衣老爹给了衣衣答案后，有些无奈的道：“网上直播的事儿你也信，白读那么多年书了，我还以为你出啥大事了呢。要是这样的话，我都想回去接着打牌了。”
衣衣态度非常坚决的道：“爸！你必须去！不然我以后不给你打钱了啊！让你没钱打牌！”
“行行行！”衣衣老爹拗不过，只好答应，然后继续劝说，“你啊，别太信网上那些和尚道士胡咧咧，说得好你就信，说的不好你别细琢磨，都是扯淡，都是骗钱的。”
衣衣身子立马一紧，尴尬地冲张开笑了下，然后对父亲严肃的提醒道：“爸！别乱说话！我连着道长呢！”
衣衣老爹上车后把手机放到上衣口袋，注意不到衣衣的神态。再加上自己觉得可有理了，所以就没把衣衣的严肃语气当回事，言语更加犀利了些，“啥叫乱说话？就说给他听的！算命啥的都是忽悠笨蛋的，还有忽悠你这种过得不顺找骗的人的。”
“爸！！你之前可没这么多话啊！”衣衣的语气有些急了，她不明白，自己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爹，怎么突然变得灵动了？
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难道也是老坟的事儿？
最关键的是，开开可还听着呢！
衣衣老爹被衣衣一问，忽然来了些感伤：“爸活了大半辈子，黄土都快埋到喉结了才开窍，人啊，得活得自在点，之前我和你妈都傻呵呵的。”
衣衣赶紧换了话题，“对了，我妈呢？她怎么样？”
“跟村里一帮老娘们进城打工了。”
“她能行吗？”衣衣不禁担心起来，自己老妈虽然打过工，但也就局限于十里八村，可从来没真正离开过农村。
“能行！大家伙聚堆儿去的，你不用担心！”衣衣老爹说着，语气忽然兴奋了起来，“我跟你说啊，现在咱们村也不知道咋回事齐刷刷的越过越好，出去打工的都挣到钱了，不然你妈也不能起这个心。”
“原先，你是村里第一个考上名校还赚到大钱的。村里人谁都得高看我一眼，现在不一样了，赚钱的多了，咱家不稀罕了。”
衣衣好奇的问道：“都谁赚到钱了？”
她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每次回去都待不久，再加上原先老爹和老妈一样，都是不爱扯闲篇的，所以她对村里的人和事早就不了解了。
衣衣老爹开始了侃侃而谈，“老陈家二小子，中学都没念完，出去两年赚回来了好几十万。”
“还有老李家的大小子，中专毕业以后整天也没个事做，结果出去一年多，直接赚回来一百多万。”
“你隔壁大爷家的小丫头，你还有印象吧？小你挺多的，十以内加减法都算不明白，现在人家开店做老板了，你敢信？”
衣衣不想老爹得罪人，赶紧提醒：“爸！说话慎重，我这儿直播呢。人家小时候算不明白加减法，不代表大了不会算啊！你当长辈的说话好听点。”
“是是是。”衣衣老爹答应的痛快，但透着漫不经心，显然是不当回事。
衣衣好奇的又问：“他们赚多少钱你咋知道的？”
“他们家里人整天在村里吹，村里的耗子都知道了。”衣衣老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烟熏黄牙，看起来很憨厚，但调侃的态度和长相真的是不搭。
“还有村长的儿子，那就更甭说了，真出息，出去两年赚钱了上千万啊。”
“村东头修车的那个小个，你得叫三叔，人家也出去混了，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啊，回老家开的是百万级的豪车。”
“你爹我还是老实，始终下不了决心出去，舍不得家里这二亩地。”
“……”
衣衣老爹巴拉巴拉的列举了好多村里赚钱的能人，把衣衣听麻了，把海量网友们也都听麻了。
“我尼玛啊！一整个村子都是卧龙凤雏吗？”
“这村是什么神仙地方？”
“他爹是不是疯了？”
“怎么感觉这么像吹牛逼呢？”
“感觉我在看小说！”
“求地址！我想去！”
“小母牛坐火箭，真是牛逼毁了！”
“赚钱这么容易吗？我感觉我都行了。”
“求地址！求地址！”
“……”
衣衣表情管理失效，龇牙咧嘴的又问道：“他们干啥赚这么多钱？”
衣衣老爹道：“有人干医美，有人干二手车，有人干临期食品，有人干化妆品，有人干腌菜场专给泡面公司供货…”
说着。
车子已经出了村，上了土路。
衣衣家村东头的土路
车子起伏颠簸的时候，灰灰老爹忽然很严肃的提醒了衣衣一句，“老大，我得提醒你一下，咱们不能和他们似的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家都是本分人要有操守！”
这话弄得衣衣脑袋嗡的一下，“嗯……”
很痛苦地抿了抿嘴后，她深呼一口气转移了话题，“爸，你咋知道他们违法乱纪的？”
衣衣老爹的话匣子再度打开，“村里人谁不知道谁啊，更何况，都抓了好多个了，估计有些得判个死刑。”
衣衣一惊，“啊？”
接着。
通过衣衣老爹的嘴巴，网友们仿佛找到了传说中的恶人谷。
衣衣他们村被抓的那些发财的人里，各种违法乱纪的都有，抢劫的，杀人的，涉暴的，勒索的，还有聚众快乐的…
五花八门。
衣衣实在不敢把老爹说的地方，和她心中那个温暖的避风港连在一起……
她以为她已经够缺德了。
没想到，村里全是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