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成费力地勾了勾唇角,眼神中满是不舍。
目光仿佛要将钱芬芳的样子,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孩子他娘,我怕是要先走一步了,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了。”
他的声音虚弱至极,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钱芬芳不住地摇着头,泪水早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们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老夫不确定他的时间还剩下多少。”
吴大夫板着脸,一脸严肃地沉声说道,丝毫也没有顾及余建成听了这话,是否受得了。
果然......吴大夫的话音一落,余建成脸上的血色,越发退去了一些,本就有些苍白的面容,看上去更加没了人色。
他紧紧地握住自家媳妇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不舍,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愤恨。
“孩子他娘,让人去请老二和老四过来一趟吧!”
“我们虽说已经分了家,可到底还是没有分宗的亲兄弟。”
余建成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看向钱芬芳,语气中透着毋庸置疑的坚定。
“哎!好......我这就让他们去叫......”钱芬芳忙不迭地点头应道。
作为长房长子的余建成,遭此大难,按理说他的另外两个兄弟,都应该到场的。
老二一家受伤动不了没有来,倒还罢了。
老四余建业,到现在都不曾露面,可见他对大房一家的怨恨,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预估的程度。
眼下他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总得要做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他们家与老四家的关系。
说不得往后
他们两人说话间,立即便有热心快肠的村民,自告奋勇跑去二房抬余建功过来,另外有人去四房通知余建业。
余建业在听说大哥已经扎过针,只剩下最后的一点时间,交代身后事,再也坐不住了。
他焦急地抬脚便出了屋子,眼底写满了担忧与哀伤,整个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三步并做两步地冲进东屋,在见到趴在床上的大哥,一副面如死灰,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生机的样子时,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
“大哥!”
余建成看了眼冲到自己面前的老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尽的沧桑。
“老四啊......你来了!”
他用闲话家常般平和又带着虚弱的语气,轻声地跟老四打着招呼。
余建业缓缓地跪坐在大哥的床边,看着面前这个浑身灰扑扑,面无人色的大哥,只觉得心头一阵的酸涩。
“老四......我快要不行了,以后家里的事情,就指望你跟老二,多多担待点了。”
余建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像是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余建功也被人背了过来,他像是一摊软泥般,跪坐在余建业的身边,目光有些呆滞地看向趴在床上的大哥。
他的状态并不比余建成强多少,虽说只被打了二十大板。
可那二十板子,却连丝毫的水分都不曾掺杂。
每一板子都用了巧劲,实打实的落在他的身上,直打得他看不出太严重的伤,却实际伤到了筋骨。
他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看着大哥的凄惨模样,心不断地往下沉。
大哥的情况跟他相似,他这一屁股的伤......该不会同样步大哥的后尘吧!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大哥......你快别说这样的话,你还年轻,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你一定能挺过去,好起来的。”
老四不住地抹着眼角的泪,声音哽咽地开口安慰道。